第82章第 82 章

A+A-

    徐长生去完严文殊那里就回去了。

    心里还在道, 严老头这个老古板居然没有答应,这怎么行?

    如此伟大的教育事业, 怎么能缺席?

    他的学院漂亮得很, 正适合养老不是,他连严老头住的楼都修好了。

    回去前, 先去了一趟徐家超市,现场默写了一篇文章让族叔带回徐家村,下一次就将这篇文章登在大唐都市报上。

    他默写的这篇文章正是严文殊所作。

    作为学生, 对老师的作品, 那肯定是手到擒来。

    这是一篇何为礼?为何要守礼的论文。

    写得十分严谨, 看上去或许死板得很, 但其中内容发人深思。

    在徐长生看来,比他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意义得多。

    它充满了教育意义, 是真正的教育家思想家才能写得出来的。

    徐长生想了想, 又留下三个字, 以及三句藏头诗。

    三个字是, 谢师恩!

    三句藏头诗是,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留名--龚自珍。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留名--李商隐。

    令公桃李满天下, 何用堂前更种花, 留名--白居易。

    三句诗留完, 徐长生就笑了,看他不把严老头捧到天上去,到时候,严老头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邀请了吧。

    严老头,你跑不掉的。

    徐长生让族叔尽快将他写的东西送回徐家村,然后就回太子府继续研究他的造纸工艺和刻活字了。

    接下来几天,整个长安十分的平静,直到新的一期的大唐都市报开始出售。

    现在大唐都市报在长安,基本是读书人必不可少的东西,上面时不时会登载一些大儒的作品,凡是读书人都视之为珍宝。

    大儒的作品,很多其实都达到了出书立著的程度,只是碍于印刷成本太高,流传度不广。

    大唐都市报因为版面的原因,也不可能将大儒的书载出来,但登载一些的文章完全没有问题。

    哪怕是这些的文章,也有一种出书立著的感觉,哪怕是大儒,也是心动不已,只要在大唐都市报上面登载了他们的文章,岂不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读书人,一辈子,为了的不就是这个。

    所以,大祖父一天忙碌得很,天天都在和一群大儒书信来往,徐家村天天都有很多书信要寄出去,大部分都是大祖父的,一是大祖父要为大唐都市报选文章,二是他和其他大儒也有共同话题,交流得颇为开心。

    长安的食铺,酒楼,大多数都有订阅大唐都市报,不仅如此,还专门请了读书人,在食铺酒铺中读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识字。

    而不识字的人,也特别喜欢听别人读报,一是沾沾读书人的文气,二是大唐都市报上面的内容真的特别有趣。

    其实这也算是文教的一种方式吧,让不识字的人也能通过听报,知礼仪,明事理,效果总会有一点的。

    现在长安人的风气就比以前好很多,都是报纸带来的一点点作用。

    长安现在的情况是,食铺酒楼要是没人读报,生意都得差不少。

    午饭的时间,各食铺酒楼又开始读报了。

    哪怕是读书人,看过了报纸,也喜欢听别人读报,然后互相谈论几句,那种气氛让读书人特别喜欢,有些读书人为了听别人读报,还专门跑都食铺酒楼吃饭。

    但,今天的大唐都市报一读出来。

    除了不识字的人,其他读书人全都惊讶住了。

    猛地抬起头,看着上面也是皱着眉毛读报的人。

    他读的是……前国子监礼学博士严文殊的文章?

    严文殊的文章上了大唐都市报?

    可……

    在一些权贵的恶意谣言抹黑下,严文殊的名声在文坛其实很差。

    所以读书人们疑惑了,大唐都市报一向选文章十分严谨,严文殊的这篇文章的确很有水平,发人深思。

    但大唐都市报选文章除了文要好,还有一点人的品德也要好。

    这是他们总结的经验,原因他们大概也知道,或许是徐文远就是这样的人吧,所以徐老先生选出来的文章都是要先看人的,人品不行,文章写得再好,徐老先生也是不会通过的。

    但今天的文章是怎么回事?

    严文殊在文坛不是一直被人诟病吗?他的文章徐老先生怎么可能让它出现在大唐都市报上?

    严文殊啊,起这人,大家第一印象不是他的学问如何,而是,听连他的弟子都厌恶他,讨厌他。

    在古代,老师和学生的关系甚至能排在父与子之前。

    可想而知,他的人品能好到哪去?

    这样德行可能有问题的人,他的文章怎么可能登上大唐都市报?

    疑惑,不解。

    不过,严文殊的这篇文章倒是厉害得紧,有一副礼学大家的风范。

    在惊讶的表情中听完这篇文章,要是以往,听到这么精彩的文章,早有一群人拍手叫好了。

    而不是现在鸦雀无声。

    连读报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读完了,也亏得文章好,让他没有停下来,忍不住一路流畅的读完。

    按理,一片文章读完,也就没了,继续下一个版面的阅读。

    但读报的人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道,“下面还有徐家子的一个论。”

    众人一愣,徐家子的论?也就是所谓的读书感。

    徐家子除了连载他那些匪你所思精彩绝伦的,不是从来没有在大唐都市报上评论过别人的文章吗?

    徐家子之才他们现在也是从长安百姓或者文坛的一些前辈那听过的,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读报人继续道,“论名为谢师恩。”

    十分古怪的的书写方式,应该没有人会这么写论吧?完全不成章法。

    但随着读报人将徐长生留的那三句藏头诗读出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都不成诗,只有其中一两句,但绝对是能震惊长安的诗篇,甚至要不是只有零散的几句,都能传世了吧。

    “好一个谢师恩!”有人满脸激动的站了起来。

    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心中都是想着教育过他们的老师,或者给他们启蒙的先生。

    先生或者严厉或和蔼,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在成长过后的他们看来,是如此的无私奉献。

    儒慕之情油然而生。

    特别是在对着三句诗反复念叨之后,那种师恩难忘的情感被激发到了极点。

    有些人甚至有些泪目,老师啊,在他们心中本来就是特别的存在。

    他们的老师是何其的伟大,教导他们学问,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师恩如海,无以厚报,他们有多久没有回去看看那些曾经默默教导他们的老师了?

    一幅幅或慈祥或严厉的面孔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等等,严文殊好像是徐家子的礼学老师?”

    “对啊 ,徐家子在国子监读书期间,他的礼学老师好像就是严文殊,听徐家子经常被罚站门口。”

    众人一愣,惊讶莫名,“也就是,徐家子的谢师恩是为严文殊所写?”

    一片安静,然后哗然。

    不是严文殊人品不好,连他的学生都厌恶讨厌他吗?

    但厌恶讨厌他的学生,能专门为他写出能传世的谢师恩?

    要是这也叫厌恶讨厌,估计他们的老师恨不得他们所有的学生都厌恶讨厌他。

    这几句诗句能传世啊,以后提到这几句诗句,都会想到严文殊,因为写的不就是严文殊。

    文坛留名,千古留芳,这是做学问的读书人终极的目标。

    几句诗,将老师无私奉献,默默守望的节操表达得淋漓尽致,其中真挚的感情流露,完全做不得假。

    所以,所有人都迷惑不解了,严文殊真的是传言中人品有问题,不配为人师的一个人?

    一个不配为人师的人,却被学生感激流涕?

    疑惑,不解。

    食铺酒铺的读报时间得等到人多的时候,所以消息稍微会慢一点。

    第一时间买大唐都市报的人,消息就要快一些。

    严文殊的府邸,出门买菜的老管家,迈着飞快的老腿,提着空菜篮,一个劲往回跑。

    回到府邸,还没推开门就大喊,“老爷,老爷,不好了。”

    严文殊走了出来,有些疑惑,他的老管家平日稳重得很,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眉头不由得一皱。

    老管家跑得有点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全长安全长安……”

    急得话都断断续续了。

    干脆将手上的一份报纸递了过去,“老爷你自己看。”

    严文殊眉头一皱,到底是何事让他的老管家这么惊慌?

    今天是大唐都市报售卖的日子,他是知道的,所以让老管家买菜的时候带一份回来。

    是大唐都市报上登载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严文殊接过报纸看了起来。

    这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起来。

    这文章……这文章不是……

    难怪老管家居然如此惊慌,原来大唐都市报上,这一期居然登载的他的文章。

    严文殊的心也是缩了一下,大唐都市报如今在文坛的影响力,他也是清楚的,也就是一夜之间,他的名字很可能传遍整个文坛。

    他的这篇文章的确是他的满意之作,经常爱惜的不断斟酌。

    但……徐文远应该不会将他的文章登载上去才对。

    就算徐文远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流言左右,但在没确定事情的真相之前,也不可能就这么登了他的文章。

    这时,老管家终于回过气来,道,“老爷你继续往下面看。”

    严文殊这才从在大唐都市报上看到他的文章中反应过来,看了下去。

    眼睛又是一缩。

    谢师恩--徐长生!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留名--龚自珍。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留名--李商隐。

    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留名--白居易。

    严文殊的手都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他大概知道他的老管家为何会如此激动了。

    徐家子居然在为他正名。

    用大唐都市报,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为他这个老师正名。

    不都传言,他这个老师连学生都厌恶,不配为老师吗?

    但现在,他的学生正怀着最真诚的感情,在全天下人面前感谢他这个老师的教导之恩。

    他严厉无情毫无师徳?

    但看看第一句诗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哪里是无情没有师德?简直胡八道。

    哪怕枯萎了,凋零了,也要化作泥土,护卫未来的花朵。

    这还是没有师德?

    每一句,都在和传言对抗,每一句都在为严文殊辩解。

    传言根本就是狗屁不实的东西,他的老师才不是那样。

    严文殊张了张嘴,哪怕严谨了一生的他,手都不自然的颤抖。

    这么多年被人诟病,被人诬陷,心中的郁郁不得志,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他严文殊,行得端坐得正,他对学生的严厉无愧于心。

    正在这时候,府邸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严文殊回过神来。

    老管家也是一愣,什么人来他们这里了?

    他们府邸比较偏僻,一般不怎么有人来。

    老管家去门口看来了一眼,然后满脸激动的往回跑。

    “老……老爷……”

    激动得话都是颤抖的。

    严文殊一愣,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他的老管家连话都不出来了?

    老管家的确激动得不出话了,手颤抖的一个劲往外面指。

    严文殊有些疑惑,外面又是怎么了

    向外面走去,推开门,外面好多的人。

    而排在前面的一排排人,在严文殊推开门的瞬间,全都眼睛湿润,拱手行礼,低头俯身。

    “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外面,前面的一两排,全是……严文殊以前的学生。

    后面是好大一群围观的长安人。

    这些学生头低得很低,脸色都是羞愧。

    老师被人诟病,做为学生,他们在权贵面前无力反抗,他们羞愧难当。

    但现在,徐家子的谢师恩一出,他们怎么可能还不站出来为老师正名。

    严文殊也是一愣,看着排着一排一排的学生。

    这些学生,他每一个都能叫得出名字来,每一个他都还能记起在他任教的时候发生的点点滴滴。

    一排学生大喊,“谢师恩。”

    深深的鞠躬,声传四野。

    不知道有多少看热闹的人跑了过来,将这偏僻的街道围得水榭不同。

    老管家的眼睛都湿润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幕。

    从此之后,还有谁敢老爷不配为师?

    老爷的学生都排成队来谢师恩了,哪一个学院的先生能做到如此?

    做老师能做到这种程度,夫复何求?

    严文殊有些佝偻的身体都挺直了,铿锵笔直,和他的人一样。

    他教书教了大半辈子,他无愧于心,无愧于任何人。

    点点头,答了一句,“嗯”。

    他教过的学生,都是他的好学生。

    ……

    一场谢师恩,闹得整个长安皆知。

    教书育人的先生们满脸都是羡慕。

    他们的学生什么时候也能这么真挚的来谢师恩啊?

    当然,他们羡慕归羡慕,要是他们的学生真学一样做一样,那就流于表面了,反而要成笑话。

    从此,整个长安,无人不知严文殊。

    以前的流言,不攻自破。

    什么不配当老师没有师德?没看到人家教育出来的学生那真挚的感谢之情。

    特别是徐家子的三句诗句,将严文殊简直在往圣人的位置上面推。

    不知道多少先生,拿着三句诗,不断的抚摸,虽然徐家子的三句诗讲的是严文殊,但其中将师道也推向了至高点。

    作为教书育人的先生,有荣与焉。

    从此之后,起老师,恐怕都会想起这三句诗句,起老师,大家心中第一时间也将是老师的伟大和奉献。

    与此同时,严文殊的那篇文章也在文坛流传,被称为礼学丰碑。

    严文殊礼学大家的身份一时无二。

    在整个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徐长生的嘴角已经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

    严老头,看你还敢不敢不答应。

    徐长生又出门了,这次他大张旗鼓的带着太子府的人,挑着丰厚的礼品向严文殊的府邸而去。

    还在路上,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由得问道,“这是太子府的人吧?他们这是去干什么?”

    “你们看到最前面那个长得跟玉一样的少年了吗?告诉你们,他就是徐家子,我大姑的二舅的女儿就在东宫当宫娥。”

    “他就是徐家子?原来长这样啊,还真好看,跟神仙家的童子一样。”

    “那是,徐家子时候就长得粉雕玉琢的,跟你们,徐家子四岁的时候,整个长安都在他英俊,还有不少富家姐都准备上门结亲,当初那首,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哭瞎了多少富家姐的眼睛。”

    “徐家子现在长大了,不知道多少富贵姐又得起心思了。”

    “他带这么多礼物这是要去干什么?”

    “这方向好像是严文殊的府邸。”

    一群人眼睛都亮起了八卦的光芒。

    徐家子在大唐都市报上登载的谢师恩,现在还热乎着勒。

    一群人开始跟着去看热闹了。

    徐家子该不会又来一场谢师恩吧?

    严文殊能有这样的学生,应该十分欣慰吧。

    等徐长生来到严文殊府邸的时候,后面都跟了老长一群人。

    徐长生上去敲门,老管家看到徐长生,简直开心得老脸全是笑容,跟一朵菊花一样。

    还没有去通报,严文殊就走了出来。

    看到外面的一群人,眉头不由得一皱,特别是看到徐长生的时候。

    别看徐长生规规矩矩的,但心思之跳脱,行为之另类,他明白得很。

    从来就没有管束住。

    徐长生还在一个劲让人往里面抬礼品。

    但严文殊却站在门口,挡住了进去的人。

    皱眉地看着一担子一担子的礼品,“这又是在闹什么?”

    徐长生赶紧道,“老师,这是学生请老师去学院授课的束脩。”

    束脩?

    看八卦的人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

    听徐家子的学院已经建成,他这是来请严文殊去他的学院任教?

    看看这束脩,也丰富得有点过份了。

    再看看徐家子得体的装扮,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读书人的风采。

    心道,要是让严文殊将他们家孩子也教出其中几分气质他们就满足了。

    严文殊的学生,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有所出息,但所有的学生,个个举手投足都有一股不一样的气质,和别家学生很是不同。

    徐长生心道,都是被逼的。

    徐长生当着所有的人行礼道,“老师,弟子不孝,恳请老师出山,去我那学院任教。”

    众人一听,果然是来请严文殊去任教的。

    严文殊就这么看着恭敬得一丝不苟的徐家子,嘴角都不由得抽了一下。

    果然是他的学生中,最不服管教的。

    而其他人的看法就不同了。

    看看徐家子这礼仪,文质彬彬,举止有度,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啊,难怪徐家子还有个读书人楷模的称号。

    众人眼睛都亮了,严文殊能将徐家子教成这样,他们的孩子要是也让严文殊来教导,岂不是……

    他们都开始畅想,他们的孩子长大后,如何的傲骨凌然,风姿卓绝了。

    父母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会将自己孩子和别人比较,要是自家孩子也像谁谁谁那样,就好了。

    徐长生现在就是那谁谁谁。

    再加上,徐家子的书院,大儒徐文远也会任教,到时候自家孩子要是被这两位大家教导……

    想想眼睛更加亮了起来。

    严文殊都还没有完,就有人喊道,“严先生就答应吧。”

    “是啊,徐家子这么诚恳,岂能辜负你的学生的一片心意?”

    严文殊要是不答应,他们的孩子岂不是少了一位礼学大家的教导?

    这些家长已经在自我代入了。

    严文殊要是不答应,简直就是他们的损失。

    声音越来越大。

    徐长生的嘴角都上扬了,他这一招盛情难却用得怎么样?

    不过嘴角一扬马上收回,他得正经点,千万不能在严老头面前露出本性。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严文殊看了个干净。

    严文殊嘴角一抽,这样的学生开办的学院,如果没有严厉的礼学先生,不知道会被教成什么样子。

    恐怕又是一群徐家子徐狂生翻版。

    文采斐然又如何?还不是惹事精,到处捅娄子。

    严文殊想着眼前站了一群徐家子的场景,哪怕是他,都忍不住惊悚了一下。

    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徐长生,道,“希望你别后悔请老夫去你学院任教才好。”

    徐长生都高兴惨了,怎么会后悔?最多也就是学院的学生有苦头吃了,啧啧,他在一旁幸灾乐祸多好。

    徐长生高兴得赶紧让人往里面抬礼品,可惜严文殊一脸严峻的拒绝了。

    徐长生想了想,不收也罢,反正学院离徐家村近,要什么有什么。

    徐长生又和严文殊了几句,大概就是学院中已经准备好住处,老师可以带着一家子都先住进去。

    严文殊的府邸又偏僻又破旧,徐长生心道,早点搬去也好,而且大祖父肯定也会很开心,到时候又多了一个互相走动的对象。

    徐长生离开后,人群也就散了。

    不过消息却是传了出去,徐家子的学院,礼学一门由徐家子的恩师,礼学大师,严文殊任教。

    现在长安又多了一个话题,徐家子的学院,除了科举的诗词文章策论等,其他的读书人必学的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又将由何人担任?

    特别是家里有孩子的,都在关注着。

    他们还不知道,徐长生的学院招收的学生,可不仅仅限制在孩子。

    徐长生离开后,严文殊想了一下,就让老管家整理行礼了。

    学院初开,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既然答应任教,也早点去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

    离开繁华的长安,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严文殊没多少感觉,他的家人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们这里虽然偏僻,但也是长安不是,生活十分的方便。

    但等严文殊带着一家子到徐长生给他准备的楼后,严家的人就什么担心也没有了。

    哪怕是严文殊看着学院,也是目瞪口呆,他先后在不少学院任教,但从来没有见过神奇成这样的学院。

    他以后就要在这样的地方教书育人了

    徐家子曾经一个劲在他面前,学院是如何如何好,没有亲眼看见,恐怕无法想象其万一。

    脸上的严肃似乎都融化了一些,他的余生在这里度过也是不错的选择。

    接待严文殊的是大祖父徐文远,“学院的生活设施十分完善,无论是自己做饭还是到徐家村吃饭,都很方便。”

    严文殊来到徐长生给他准备的楼后,更加满意了,甚至惊为天人,比起他那偏僻破旧的府邸,不知道好了多少,看着光可照人的地面,在哪也找不到第二个。

    现在唯一却少的,可能就是学院的气氛了,因为没有人,显得特别宁静。

    不过以徐家子的速度,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哪怕现在,也不会因为没有人而显得冷清,因为向下望去,就是繁荣得有些过分,热闹得有些过分的徐家村。

    现在它是一个村子都有些不合适了。

    徐家村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商业设施已经完善了,加上游客不断,各种旅游项目从来就没有停过,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

    在大祖父安排严文殊一家子的时候,徐长生正想着,什么时候该去拜访书法大家,也就是他在国子监的书学老师欧阳询了。

    看他将欧阳大家忽悠进他们学院。

    欧阳询,作为历史留名人物,被称为初唐四大家之一,其书法的厉害程度可想而知,特别是其楷书,《九成宫醴泉铭》、《皇甫诞碑》、《化度寺碑》千古流芳。

    其中,《皇甫诞碑 》被称为唐人楷书第一。

    徐长生眼光直闪,他怎么可能放过,他的学院就得这样的大家来教书学。

    不过,欧阳询这人有些老不羞的感觉,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将人拐去学院。

    正在挖空心思的想办法,长柏哥儿走了过来,有人找。

    徐长生一愣,会是谁,都找到太子府来了?

    走出去一看,原来是裴行俭,带着他儿子宝儿,是来感谢他进长安的时候,救了宝儿一命。

    宝儿正在跟着二蛋弄棉花糖,开心得不得了。

    对于旧时同窗来访,徐长生还是非常开心的。

    迎进客厅交谈了起来。

    裴行俭先是感谢了一番,徐长生也谦虚了一番。

    然后就谈了些各自这些年的经历。

    裴行俭从国子监毕业后,就领了官职,离开长安当官了,也颠簸了些年。

    如今重新回到长安,升了四门助教,估计得长时间留在长安了。

    因为他祖父裴矩年纪大了,所以他回去省亲,随便将他祖父接来长安一起生活,就是徐长生在长安城外遇到裴行俭那天。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大儒斐矩啊,隋朝时就已经是出了名的政治家、外交家、战略家、地理学家。

    称为文坛泰山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物,哪怕是退下来了,也得在其他地方发挥余热不是,比如他的学院。

    别看裴矩现在年龄大了,但据他所知,这老先生可是活了八十好几,还早着勒。

    徐长生道,“上次见到裴老先生,看着身体健朗得很,不过因为当时情况,没能与之交谈,倒是我失礼了。”

    裴行俭一笑,“当时我们忙着赶回长安安置宝儿,哪有交谈的时间。”

    徐长生道,“但也是我失礼在先,这样吧,我找个时间正式上门拜访,还不知道你们现在在何处落脚……”

    裴行俭点点头,“你能去我那也是好的。”

    他祖父作为文坛前辈,徐长生前去拜访本就是合乎常理。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同窗连他祖父的注意都。

    徐长生记住了地址,笑得更加开心了。

    相谈甚欢。

    徐长生留裴行俭吃饭,不过裴行俭还有公务,时间有些不允许,只得约好时间,下次一起喝酒。

    走出门的时候,二蛋居然拉着宝儿在烧纸浆。

    宝儿一脸嫌弃的捂住鼻子,锅里都是煮的什么啊看上去就没有他手上的棉花糖好吃。

    裴行俭也一脸惊讶,这是在干什么?

    徐长生一笑,大概解释了几句。

    裴行俭都惊呆了,一脸无语地看着得轻松无比的徐长生。

    叹了一口,“为国为民之上,行俭自叹弗如。”

    徐长生一笑,“哪有行俭的那么伟大,我不过是想弄一个大唐最大的图书馆,为此才研究这东西,希望能少些纸张的印刷费用而已。”

    裴行俭:“……”

    大唐最大的图书馆?

    裴行俭捂着脸带着宝儿离开,徐家子还是那个徐家子,毫不留情的得人脸啪啪响。

    他这些年,想尽办法也算做了一些功绩,但在徐家子面前,简直都不好意思开口。

    看看徐家子做的都是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和徐家子生在同一时代,是幸运也是不幸。

    他相信没有人可以掩盖住徐家子身上的光芒。

    ……

    送走裴行俭后,徐长生就帮着二蛋煮纸浆了。

    经过这些天的研究,其实已经有些成果了。

    弄出来一些略显粗糙,颜色也不是太白的纸张。

    徐长生是看不上的,但他也知道物尽其用的道理。

    这些质量不太好的纸,被他做成了卷纸,放到了厕所中。

    最近李承乾看徐长生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居然拿纸擦屁股,他觉得他又要被父皇罚了,理由还是一样,奢侈无度。

    上次最多也就是花钱买多了昂贵的东西,这一次可是拿纸擦屁股,而且茅厕一卷一卷的的纸放了好多,用上去的确感觉不一样。

    可……那可是读书人用来写字做文章的纸。

    李泰也动不动就看看李承乾,他要不要揭发李承乾,他们居然用纸擦屁股,纸可贵了。

    可是,这些纸好像也有他做出来的份,他要是揭发,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哎呀,不管了,这纸用来擦屁股,的确好用得紧。

    几天后,擦屁股的纸越来越多,徐长生都开始到处送人了。

    因为他这几天加快了做研究的进度,产出也就多了,怕他们这宫殿没地儿放,所以见人就送。

    比如周大管家那都送好几卷了。

    周大管家最近心里哆嗦得不得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们太子府最近是不是奢侈得有些过了?

    那几卷纸他都偷偷藏着不敢用。

    但,他发现徐家子越送越厉害,连下人宫娥都开始送了。

    周大总管:“……”

    这事儿恐怕很快就得露馅,他们太子才因为“奢侈”被罚了三个月俸禄啊。

    别,用纸擦屁屁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很快就流传了出去,引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讨论的热潮。

    一些谏官更是摩拳擦掌,通宵达旦的开始写谏书,参东宫太子一本,这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最好陛下为太子情,他们到时候往柱子上一撞,千古留名。

    东宫这次有难了。

    第二天,朝廷上,暗潮涌动。

    果然,才一上朝,刷刷地人就站了出来,目标直指太子。

    但让人意外的是,李承乾的最大政敌魏王李泰一系的大臣,似乎受了什么指示,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

    也是奇怪了,这么大把柄,魏王居然不抓住?

    当然除了魏王的势力,见不得李承乾好的还有一些。

    皇家争斗可不止太子和李泰,只是他们两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而已。

    几人跳出来,“陛下,臣参太子奢侈无度,太子府上下居然流行用纸做那……”

    都有些忌口,不好意思在金殿这么庄严的地方出来。

    可那可是读书人做文章写字的纸。

    几人异口同声,“陛下,事实确凿,还望陛下明鉴。”

    李世民都愣住了,太子府上下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

    岂不是自己找理由让别人口诛笔伐?

    不过,李世民更是奇怪地看了一眼李泰,李泰这反应可不对。

    越来越多的官员跳出来指责,哪怕不是李承乾的对头,也大部分觉得此事荒唐。

    天下读书人恐怕都会讨伐。

    “此事太过荒诞,还请陛下严加制止。”

    终于在一群官跳了一会儿后,有大佬话了。

    话的正是魏征。

    太子的错误太过明显,就算有人想情都找不到借口。

    比如长孙无忌,张了几次嘴巴,愣是蹦不出来一个字。

    实在想不明白,太子为何做出如此,可以愚蠢的事情。

    “臣附议。”这时,房玄龄也站了出来。

    大佬们表态了,事情基本没有反转的余地。

    李世民皱皱眉看向下方,道,“是否还有异意?”

    这时,让人惊掉眼珠子的事情发生了。

    魏王一系,一个老臣站了出来,“臣有异议。”

    然后魏王一系,接二连三的老臣站了出来,“臣有异意。”

    惊得一殿的百官下巴都掉地上了。

    今天又是啥情况?

    怎么一天比一天看不懂了?

    连魏征和房玄龄都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懵逼不解。

    太子府上下用昂贵的纸入厕,他们还敢有异意?

    关键是这些为太子项的,居然是太子的死对头,魏王一系的大臣。

    这特么……

    这情况比天上下红雨还让人古怪。

    一时间,整个金殿安静得落针可闻,诡异的气氛。

    李世民嘴角直抽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而魏王一系的大臣心道,这么天大的功劳,他们才不会蠢到去参太子一本。

    唯一遗憾的是,好处的大头都给太子占了,他们魏王一系只能捡点便宜。

    但光是这点便宜,也让他们兴奋不已。

    以后,天下的读书人,有便宜的纸用,也得感谢他们魏王吧,他们魏王可是亲自参与造纸术工艺改造。。

    大唐现在,因为没什么战事,整个朝廷基本都是读书人文官为主。

    给天下读书人施了恩情,得到天下读书人的好感,其影响之深远可想而知。。

    这时候,魏王李泰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也有异意。”

    李世民心道,你不也知道。

    这些大臣突然这么统一的为太子项,没统一意见根本不可能。

    李世民心中有趣了。

    难得见到魏王和太子居然统一战线。

    若有所思地问道,“有何异意?”

    魏征房玄龄,还有百官都看向李泰,他们倒想知道,如此奢侈之举,魏王如何给太子洗脱罪名。

    想到魏王在给太子洗脱罪名,不知道多少人有一种日了狗的错觉。

    形势之复杂,气氛之诡异,是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官,从来没有遇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