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 109 章
徐长生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懵逼了。
什么情况?
那些病人的家属,眼睛都直了,不是给他们一个交代吗?怎么跑来敲这玩意?这是能随便敲的吗?
太医院的那几人也像看疯子一样看向徐长生,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怎么想,都是徐长生的人治死了人,他们最多煽动了一下家属的情绪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罪。
“咚咚咚。”
声音直达太极宫。
登闻鼓的位置是十分独特的,它正对太极宫, 能保证声音传进皇宫之中。
看守登闻鼓的士兵也懵了,为了保证登闻鼓不会随便乱敲, 闹出笑话, 是有士兵常驻在这里守着的,刚才一堆人过来, 徐家子还笑眯眯的给他借东西一用, 徐家子可是太子红人, 他能不借?
但没想到, 他只是一个不留神,徐家子居然就跑到登闻鼓面前敲起来了。
李世民本来因为长安的灾难愁眉苦脸, 除了长安,长安附近的一些村庄也多有灾情, 正听着汇报, 让李世民惊讶的是, 徐家村居然只是出现了几个轻伤,毁了一些家禽圈舍,还在惊奇着,这徐家村怕不是受到了上天眷顾。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李世民一皱眉,什么人这个时候玩鼓,抬头向鼓声的方向一看,心都紧了一下,这方向不就是……登闻鼓的方向。
登闻鼓响,有冤屈要伸。
现在地龙翻身,灾情严重,能有什么冤屈要伸?
李世民心一哆嗦,该不会是灾民情绪难平,他失德才造成地龙翻身,有人冒天下之大不为,为天下百姓喊冤吧?
毕竟,以前无论哪个时代,只要出现地龙翻身,天下百姓就是皇帝失德。
这时,庞德公公走了进去。
李世民赶紧问道,嘴巴都有些干,“外面何人击响登闻鼓?”
庞德公公答道,“陛下,是徐家子在敲登闻鼓。”
李世民都愣住了,徐家子?
他这又是要闹什么?难得来一次长安,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害得他刚才心肝都颤抖了,还以为要被人痛诉他失德。
但,既然是徐家子敲的,那么应该不是他失德这事,不过徐家子为什么要敲响登闻鼓他要是有点什么冤屈,以他的性子还不得找李承乾给摆平了,没必要敲登闻鼓。
此时,中书省的几位丞相也赶了过来,估计也是听到登闻鼓响,过来看情况的。
李世民想了想,徐家子可是他这边的,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为难,道,“众位,请随我前去一观。”
登闻鼓前,百姓越聚越多,现如今,很多人家都塌了,无家可归,听到鼓声,有些魂不守舍的赶过来。
没多久,街道被禁卫分开,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李世民。
李世民一来就呵道,“大胆,什么人敢在此时敲响登闻鼓?可知道,敲响登闻鼓的代价。”
敲响登闻鼓能惊动圣驾,但要是没有天大的冤屈,其代价也是十分可怕的。
徐长生不紧不慢,拱手答道,“陛下,非是臣要惊动陛下,而是有人冤魂不散,有人死不瞑目,需要陛下为他们做主。”
李世民嘴角一抽,“好好话。”
徐长生答道,“陛下,在天灾降临万民齐悲之际,身为大唐子民本应该同心协力共度难关,但……有人丧心病狂,以一己之私,造成数人无辜冤死,致使家属哀嚎遍地,哭声震天,痛上加痛,长生鸣鼓正是为这些冤死之人喊冤。”
李世民都惊住了,难道真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闹事?谁给他的胆子?
徐长生完,伸手就向身后的一群死者家属指去,“陛下,他们就是死者家属,我人都给带来了,陛下一定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后面的一群家属懵了,太医院的那些人不是,是徐家子的人根本不懂治病,胡乱治疗,导致他们家人死亡吗?怎么徐家子现在替他们敲响登闻鼓喊冤,连陛下都惊动了,他总不可能状告他自己吧
徐长生继续道,“我要告的是,太医院玩忽职守,草菅人命。”
抛地有声。
李世民都懵了,太医院不是在极力抢救伤员吗?奔走在第一线,怎么玩忽职守,草菅人命了?
徐长生的声音一落,就有个老头站了出来,正是太医正那老头,“徐家子休要胡八道,今日我太医院所有人都在全力救治伤患,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没想到这敲响登闻鼓,居然是状告他太医院,本来他还在看热闹来着,没想到下一刻就祸事临门,他能不气以前觉得徐家子这人不错啊,为国为民,特别是徐家子上次给他的全民医疗系统,他到现在都还恋恋不忘,怎么几月不见,徐家子就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了?
徐长生心道,别急,事情总得一点一点来,看他将经过给所有人理清楚。
周围的人也声议论,太医院今日的确是最大的功臣,奔波在第一线不断救人,怎么到徐家子口中就变成草菅人命了?
李世民也了一句,“徐家子,今日太医院所作所为,不只朕,还有长安百姓都看在眼里,你可想清楚了再。”
不清,无故敲响登闻鼓,哪怕是他也必须给徐家子严厉的惩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徐长生拱了拱手,“正好太医正也在,我们就来当面对质,看看长生这登闻鼓该敲不该敲。”
太医正走上前,“老夫倒要看看,我太医院何错之有。”
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都在听两人如何分辨。
徐长生嘴角上扬,道,“太医正大人,今日长生带学生入长安之时,见长安伤亡惨重,医者数量严重不足,所以第一时间让人给你传信,可以将轻伤患者交由我的学生处理,长生再三强调,是轻伤患者,太医正大人可有此事?”
太医正答道,“确有此事,但和我太医院玩忽职守,草菅人命有何关系?”
徐长生道,“相信能进太医院的医者,就算没有位列太医之职,轻伤重伤还是能分得清楚吧?”
太医正一愣,“徐家子何出此言?”
徐长生袖子一甩,怒目厉声,“既然太医正大人承认此事,那长生想问,为何我的学生接到的却是太医院送过来的伤重临死的病人,难道不是太医院玩忽职守,太医正下令将临死不想治的病人丢给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吗?”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太医正下令将临死不想治的病人丢给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这得多不要脸。
太医正胡子都吹起来了,“胡八道。”
这种命令是他下的他自己能不知道?徐家子的学生才去学院多久,能学到多少本事他能不知道,他敢将重伤病人交给一群学生?要不是实在人手不够,他甚至连轻伤病人都不放心交给这群都算不上入门的学生。
徐长生嘴角上扬了起来,看来的确不是太医正这老头下的命令,和他先前的猜测一致,看这老头急得脸皮子都在抖。
徐长生继续道,“太医正还敢狡辩,此事长安百姓就能作证,他们亲眼看到太医院送来的病人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知道这事和太医正无关,但他得一步一步引导向罪魁祸首,让所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太医正气得莫法,“老夫倒要看看,长安百姓如何。”
这时,有个百姓声道,“的确送了两批重伤的人给那些学生,当时那些学生脸都吓白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听是太医院的人都治不好了,才抬去给那些学生的。”
“我看是怕治死人,所以想将责任推给一群学生吧。”
太医正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长生道,“太医正大人如何?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敢将伤重垂死之人送到我学生那里?如果还不相信,我这还有病人的家属可以作证。”
徐长生看向其中一个老者,这老者的儿子,真是徐长生用输血之法从死亡边缘救回来那人。
那老者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开口了,毕竟徐长生和这些学生可是救了他的儿子,他无论如何也要出来,“太……太医院的人我儿子救不活了,然后……然后就抬着我儿子去了这些学生那里,我一路上跟着,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还要给徐家子和他的学院好看,要让徐家子和他的学院身败名裂。”
哗。
周围一片哗然,难到太医院真的包藏祸心,居然将治不好的伤患送去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那,还想用治死人坏徐家子的名声?
太医正蹬蹬蹬地倒退了好几步,这怎么可能?将临死的人送去给一群学生?
太医正都懵了,但长安百姓和患者家属都出来作证了。
太医正嘴巴干涩,“老夫,从未下过这种命令。”
徐长生接口就道,“哦?不是太医正下的命令吗?那倒要问问送重伤伤员的这几个太医院的人为何要这么做了。”
徐长生手一指,指向崔、卢、郑、王的几人。
来吧,你们不是要玩什么泼人污水,毁人名声的手段吗?大家一起玩,还要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的玩,看谁玩得过谁。
太医院中,崔、卢、郑、王家的几人都懵了,徐家子的最终目的该不会是……
他们今天见徐家子做了缩头乌龟,本来以为这事儿徐长生闷着脑袋不认也得认,毕竟是徐家子的人治死了人,按照常理,恨不得偷偷捂住不让任何人知道。
但徐长生他不,他不仅不捂住,他还一点都不怕别人知道他们治死了人,完全按照他们以为的常理进行。
这几人还以为,就算徐家子想反抗,为了名声,也是偷偷私底下进行,没想到,徐长生居然直接就捅天上去了。
太医正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走了过去,问道,“他们的可是真的?你们当真将伤重不治的病人送给一群学生?你们……你们……”
到后面,话都膈住了。
那几人也没想到徐长生敢当众捅出来,一咬牙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才不得已为之。”
不承认不行,看到的人实在有点多。
徐长生好笑,“怎么个情况紧急?我倒想听听,到底是什么紧急情况,让你们一群太医院的医官都不治的重患,哪怕隔了大半个城池,也要运到我的学生手中。”
抓着别人的把柄不放,他徐长生也会,看你们怎么解释。
有百姓道,“是啊,我看到他们抬着人走了好大半个城池。”
“我也看到了。”
议论纷纷。
太医正当了这么多年官,也不蠢,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他们……故意而为之?他们这是要害徐家子?
太医正脸都黑了,这是要将他太医院都牵连进去,将他也拖下水啊,这几个混蛋。
太医正赶紧道,“陛下,此事臣不知情,臣只是下令按照徐家子所言,送轻伤患者给他的学生救治,当时所以人都在场,可以为臣作证。”
不过这些人毕竟是他的手下,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简直是无妄之灾。
徐长生又道,还装得特别惊讶的样子,“这就奇怪了,不是太医正下的命令,那他们为什么要将重患送我学生手上?”
李世民嘴角都有些抽,这不是明摆的吗?别人想要毁你名声呗,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折腾,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崔、卢、郑、王的几人心都缩了起来,现在要如何是好?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们都没有准备好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李世民看向几人道,“你们有什么话?是太医正下的命令,还是你们私自做主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毁人名声?”
崔、卢、郑、王的几人心道,他们没有遵循太医正的命令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但……
一口咬道,“我等一时间脑子糊涂,将重伤不治的人送去了徐家子学生那,我等认罚,但就因为我等这点私人恩怨,徐家子就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敲响登闻鼓,聚集长安百姓,这等大罪也不可不罚。”
他们就算认罚,也得拉徐家子一起。
登闻鼓非天大冤屈不能敲响,他们不过是私人恩怨而已。
众人不置可否,要是人人都因为一点的私人恩怨而敲响登闻鼓,陛下还不得一天忙死,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一笑,答道,“陛下难道忘了,长生刚才状告他们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现在只不过了玩忽职守的事情。”
还剩下草菅人命?
李世民眉头都缩了一下,太医正也是心一颤,徐家子这又是要闹哪样?
徐长生道,“既然这几人承认是他们私自行为,将重伤患者送到我学生那里,那么也就是刚才是长生误会太医正了,长生先给太医正陪个不是。”
太医正嘴巴苦涩,虽然不是他的命令,但却是他手下干出来的,这事儿他脸上也无光,居然将重伤不治的人送去给一群学生,他羞耻得都不好意思见人。
徐长生继续道,“陛下,现在长生要状告这几人因为一己私欲,置人性命不顾,草菅人命,简直畜生不如。”
崔、卢、郑、王的几人猛的抬头,“徐家子,你休要胡八道,明明是你的人治死了人,却想推卸责任,你敢,那些患者不是你的人治死的”
这罪名和前面的罪名可不同,草菅人命,一但坐实,是要杀头的。
太医正也是眉头一皱,“草菅人命是不是过重了?毕竟是重伤不治,哪怕是送我那里,也未必能够救活。”
徐长生笑了,笑得非常大声,又非常的凄凉。
所有人都愣住了,徐长生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跟疯狂了一样。
徐长生眼睛都红了,看向太医正,“得好,如果重伤不治,送哪后果都是一样,要是如此,他们的确称不上草菅人命,但……”
徐长生向身后的死者家属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李世民,“但要是这些患者本来能治,本来不会死,却因为这几个畜生为了报私怨,不顾病人死活,将他们当作利用的工具而导致他们无辜惨死,又当如何?”
抛地有声。
太医正蹬蹬蹬地向后面倒退了好几步,要正如徐家子所言,这是谋杀,他们怎么敢……他们身为医者怎么能……
家属中,也是一片哗然。
这几个人一直在他们中间,是徐家子的学生治不好他们的家人,他们虽然伤心,但最多也是气愤徐家子的人学艺不精,可别人尽力了,他们又能如何?
但要是徐家子的是真的,他们的家人不就是相当于……活活的被人害死的!
徐长生大声道,“整整八条人命,他们现在还躺在那里尸骨未寒,他们没有死在天灾之中,却死在了这几个畜生的一己私欲之下,敢问各位,长生这登闻鼓敲是不敲?”
八条人命啊,徐长生得都咬牙切齿。
李世民的心都颤抖了一下,八条人命,要真如徐家子所言,还真是了不得的大案。
当时,两位先生检查病人的时候,如果治疗得早,有六七成的把握是能救活过来的,但他们却被这几个畜生,当成了报复的工具,为了他们的私心,甚至活活的看着患者的生命流逝而不治疗,他们不是畜生是什么。
他们是太医院的医官,他们的医术比大部分郎中都强,徐长生不相信,他们看不出来,不及时治疗,这些人都得因为病情耽搁而死。
所以……他们等同故意谋杀。
徐长生有些疯狂的大声道,“陛下,请为这八具尸体的亡魂做主,请为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做主。”
徐长生的声音,听在这些刚刚经历过天灾的百姓心中,那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崔、卢、郑、王的几人,他们充满了对医者的信任才将家人交给他们救治,但那根本不是让家人去治伤,而是亲手将他们推向了死亡。
他们本来就因为灾难悲伤不已,现在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
“呜呜。”
有人声的呜咽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死者的家属,甚至奔溃得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的家人没有死在灾难中,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却死在了别人的私欲之中,这些人还能称得上人吗?
李世民看向哭成一片的百姓,这些可都是他的子民啊。
崔、卢、郑、王的几人终于出现了一些慌乱,大喊道,“陛下,你不要听徐家子胡,他就是治死了人推卸责任,我们送去的那些重患伤者,本来就是治不好的,无论送哪都治不好,所以我们送去给那些学生治疗也是不会影响结果的。”
这些人还真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啊。
徐长生道,“事情到底如何,还请陛下彻查,只要查清楚这八名死者是从哪里送来,路上耽搁了多少时间,和当时他们被发现时的病情严重程度就可以。”
只要查清楚这两点,就知道这八人到底是伤重致死,还是有人故意耽搁了治疗时机而死。
李世民的脸也阴沉得不得了,在如此灾难之际,不想着如何度过难关不,还闹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来,“查,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
伤者从哪里被发现送来,这个好查,不可能没有目击者,他们的家属也应该知道灾难发生的时候,死者呆在哪里。
至于当时的病情严重程度,这个倒是有点麻烦。
徐长生正想着,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李世民身后的队伍走了出来,“陛下,老夫或许能帮上一些忙,这些死者离受伤到现在还不超过一天,老夫能鉴定他们身上当时的伤的严重程度。”
李世民点点头,“就有劳孙神医。”
徐长生一愣,孙神医?他怎么没在太医院见过这人。
这时候,那老者走了上来,“徐家子,带老夫去死者那里吧,时间越早,鉴定伤势的结果就越准确。”
徐长生点点头,“不知老先生名讳?”
老者道,“老夫孙思邈。”
孙……孙思邈?
妈呀,徐长生差点没站稳,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就是神医孙思邈。
这样也好,有这位老神医鉴定,也没有人敢不服。
孙思邈一直在外游历,最近才来到长安,进宫给长孙皇后看病,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他这才主动揽在了身上,医者,却变成了杀人的凶手,还真是让人叹息不已。
徐长生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他们的临时医疗点前去。
崔、卢、郑、王的几人脸上都冒出了冷汗,但人就是这样,没有到最后关头,总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来到临时医疗点,学生还在那照顾病人。
有的学生在给病人量体温,那体温计看得孙思邈一愣一愣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医疗设备?
他擅长医术,所以对医术方面的消息特别的留意,听长安出现了一种叫做伤口缝合术的疗伤方法,他当时听得津津有味,倒是和他的一些治疗外伤的方法有共同点,除了用针线缝人,他本来还准备找人好好聊上一聊的,结果一听,会这个伤口缝合术的人都去长安城外的一家学院了,他得留在宫中给长孙皇后看病,这才不了了之。
还有就是,他听那学院一次性招收了两百医学生,当时也震惊了好一会,算长安事完后,他就去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学院看一看。
没想到,现在居然就遇到了那所学院最具传奇色彩的院长,现在还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医疗工具,这些学生用的工具是什么?
徐长生看着眼睛都亮了的孙思邈,他自己眼睛也亮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鉴定死者伤情。
徐长生道,“老先生请。”
孙思邈也点点头,走向死者。
八名死者被搬在了一起,用布盖着。
现在义庄估计人满为患,加上灾情形成的不便,所以死者遗体还没来得及入棺。
徐长生和孙思邈走了上去,徐长生眉头一皱,看了看周围围了一群的百姓,以及死者的家属,其中孩子畏畏缩缩地站在家长背后,脸色苍白地看着,徐长生对几个学生声了一句。
不多时,学生拿来白布,将现场围了起来,挡住百姓和不相关的人的视线。
孙思邈一愣,看向徐长生,“这是?”
徐长生答道,“这些人刚才失去亲人,就让他们看到在他们亲人身体上检查,有些不妥,而且他们亲人中还有孩子,恐怕会对他们以后造成影响,还是遮挡一下为好。”
孙思邈有些惊讶地看向徐长生,“你的这个倒是和一些医书上的记录有异曲同工之妙,病人可不只是指身体上的疾病,我行医多年,四处游走,也见过不少因为家庭突变等一些情况造成的特殊病情。”
徐长生也有些诧异,孙思邈居然对这方面也有研究。
孙思邈道,“我们开始吧。”
徐长生赶紧道,“等等。”
孙思邈一愣,还有什么吗?
徐长生有些羞涩,“我……我先出去,我看见尸体还是有点不在。”
孙思邈无语的懵逼了半天,这就是那个最早传出伤口缝合术的徐家子?本以为会这么奇特医术的人,在医术上肯定造诣不俗,没想到还怕这个,哪有医者一生不接触到尸体的?
孙思邈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有些看不懂了,不过现在既然在长安,倒是要好好聊一聊,他对伤口缝合术十分感兴趣,也对刚才看到的那些学生手上的工具特别感兴趣。
收回神,开始检查了起来。
徐长生一出来,李世民就问道,“你怎么不在里面看着?”
徐长生不好意思他怕尸体,答道,“我是当事人,得避嫌,不然有些人会我贿赂老神医。”
李世民一脸不认可地看向徐长生,“孙老先生那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岂是你能贿赂得了的?”
完,自己走了进去。
徐长生摸摸鼻子,他这不就是个借口么?
周围都很安静,都在安静的等着结果。
实话,他们其实有点害怕结果出来,那种悲伤恐怕是他们现在承受不了的,但他们又不得不等结果,他们的家人不能白死。
徐长生去看学生照顾的病人了。
一群学生对他们的病人十分上心,毕竟是他们第一个病人。
徐长生还在吩咐着,“注意经常检查体温,醒了的病人,让他们家属弄点吃的,不要太油腻。”
这些人其实都是外伤造成流血过多,身体原本是健康的,对食物并没有多少忌口。
学生们使劲点头,幼嫩的脸上有些疲惫,也有其他的一些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经历过这么一次,成长肯定是有的。
长安的百姓也在看着这些学生,没想到这么的年龄,居然就在照顾病人了。
特别是那些见过这些学生使用针线缝合伤口的长安百姓,看向这些学生的眼神都不同了,这些学生可是在那座仙宫学习啊,也只有那座仙宫的学生,才能在学习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开始给人治病了。
徐长生其实是不赞同学生太早给病人看病,本事都没学到家,还差得远勒,这次是因为特殊情况,不得不让这些学生帮忙。
他回到学院就立一条规矩,没毕业之前,不许私自给病人开方子,他还是有点怕,这些学生经过今天的事情,心态飘了就不好了。
学生们留给长安百姓的震惊还是挺大的,特别是学生从他们药箱中拿出的工具,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别温度计这种高端货,哪怕是拿出一瓶高浓度的消毒酒精,用来清洗伤口的棉签,他们都看得啧啧称奇。
学生们背后背那个医药箱,也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无法忘记的印象,别是长安百姓,就算是郎中,看着学生们的药箱,都惊讶得不得了,伸长了脑袋要看个究竟,可惜,学生们怕灰尘吹进箱子,都是开取了东西就关上。
除了医学院的学生,其他学生在来回的往徐家村跑,他们在用身体背负食物送来长安。
长安到徐家村的路,因为地震的原因,有些地方被坍塌的山石给堵住了,马车牛车根本无法通行,只得他们用人力来背。
加上朝廷也设置了好一些发放紧急用品和食物的点,李承乾又亲自带着人在维持长安秩序,才没有出现大灾难后经常出现的□□。
在古代,灾难后出现□□是经常的事情,最常见的可能就是抢夺食物。
这场灾难不可谓不大,但却有序的进行着灾情处理。
地震的余波已经了下来。
徐长生看着一地的病人,轻伤的人已经由家属接走离开,这些都是无法移动的,天色都快暗了,得想办法安置他们,这些病人还不能回家,因为得时刻有医者观察他们的情况。
徐长生偷偷将太医正拉了出来。
太医正瞪了一眼徐长生,“徐家子,老夫是那样的人吗?你居然告御状告到陛下那里去了。”
徐长生一脸的尴尬,然后道,“我这是为了你老好。”
太医正都愣住了,“你在陛下面前告老夫一状还是为老夫好?”
徐长生道,“你老不是一直想参与我那个全民医疗体系的建设,陛下不放你离开吗?我这不是给你提供机会,你这次就咬定你没管好下属,这样这样……”
徐长生可是一直没有放弃拐跑太医正来他学院的算,而且他听人,太医正这老头可是在陛下面前闹了好几次要辞官都没成功。
太医正眼睛都亮了,胡子一翘一翘的,“我刚才听长安百姓,你还会什么起死回生的输血术,你让我研究研究。”
徐长生一愣,起死回生?哪有那么神奇,不过一个劲点头,先将这老头拐到学院再。
太医正眼睛都笑眯了,“不错不错,等会我就去陛下那请罪,这次总得放我离开了吧。”
徐长生也笑眯眯的,跟狐狸一样,然后道,“你们那的重病患者都安置在哪?我这的总不能让他们晚上就睡这吧?”
太医正道,“有专门的安置点,到时候让人抬过去就是,只是那里人手也不够,恐怕得让你的学生熬夜帮忙。”
徐长生点点头,“我这些学生现在精神着勒,帮点忙还是没问题的。”
解决掉安置这些病人的问题,没多久,李世民和孙思邈他们一群人就走了出来。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李世民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沉着声了一句,“将太医院这几个谋人性命的畜生关入死牢。”
八个死者的鉴定结果,至少有六人,任何一个太医出手,原本都还是有救的,就因为这几人,生生丢了性命。
四周为之一静,然后是死者家属的哭声,他们的家人真的是被这几人给害死的。
“呜呜,你们怎么可以……你们还是不是人……”
撕心裂肺的声音。
李世民听着哭声,脸色也是阴沉得厉害,这几个人可是他手下的医官啊,现在却变成了杀人的刽子手。
太医正脸色也有些暗淡,明明是救人的医者,却偏偏……
徐长生看着被押下去的几人,了一句,“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一场悲剧结束,留下的只有无辜之人的眼泪。
李世民带着一群大臣走了,走之前吩咐,务必照顾好这些死者的家属,灾情虽然已经稳定,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现场,太医正和孙思邈留了下来,正围着徐长生那输血的设备看,现在已经没有输血了,只是挂在哪里还没有收起来。
两人啧啧称奇,“这就是那个长安百姓口中的输血术?”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走了过去,刚才拐了一个太医正,现在他得要拐一个神医。
“两位老先生对我的这个半成品感兴趣?”
两人一愣,“半成品?”
徐长生无奈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有将输盐水的设备改了改,改成了输血的设备。”
两人懵得很,“输盐水又是什么法?”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用医学院两位先生的法,听过他的乱七八糟的那些医术后,没有哪一个医者能抵抗得了这种吸引。
他看中的人,谁也别想从他手心中跑了。
徐长生本来想和两人谈天地畅聊一番的,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他还得安排学生转移病人照顾病人,太医正估计也得去安排救治病人的事情。
有些遗憾,不过徐长生道,“两位,如果有兴趣的话,等灾情忙完,请到我的学院一叙,我学院中有几间专门的医疗实验室,其中的设备都是其他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
其他地方都看不到的?
孙思邈和太医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指向正在量体温的同学手上的温度计,同时道,“就像那些学生手上的工具?”
徐长生看了过去,脸上带笑,“两位先生请跟我来一观。”
徐长生让一个学生将没用的体温计取了一只给他,“这叫体温计,能准确的测试人的体温,看到了上面的刻度了吗?正常人的体温在36到38之间,要是低于或者超出这个刻度,就表示人的身体出了问题。”
孙思邈和太医正都看呆了,他们当然知道人的体温过高或者过低,就表示人的身体出了问题,但怎么才算过高还是过低?每个医者还有不同的判断标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温度高低只能靠感觉。
但现在,温度居然数值化?
孙思邈和太医正眼睛都亮了,他们作为医术高超的医者,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东西的好处,甚至将这个体温计称为神器都可以。
孙思邈和太医正如论如何都要自己试试这个体温计,现在就有病人,徐长生了使用方法,他们马上就上手了。
看着体温计上的变化,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的震撼估计只有他们自己能明白。
太准确了,有了这体温计,估计连一点误差都不会出现。
两人拿着体温计爱不释手,“这东西也太方便了,甚至不会医术的人都能自己量量体温,掌握身体情况。”
“是啊,以前体温高低,也只能凭感觉,哪能这么精确。”
徐长生赶紧趁热铁,“体温计而已,算不得什么,我学院的实验室中,好东西多着勒。”
孙思邈和太医正都舍不得走了,好想好徐家子聊他个几天几夜。
不过看看天色,他们又各自有事。
最后,孙思邈和太医正笑眯眯地一人带走了一只体温计,这才离开。
两个被拿走体温计的学生,眼泪汪汪,他们的每个药箱也只配了这么一只而已。
徐长生笑眯眯的,拿了他的东西,人都得是他学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