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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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治最近发现事儿有点不对, 因为除了晚上,连中午他都被太子和青雀拉去考核了,还是开卷的, 可以带上《十年国策》边查阅边考。

    他原本一天撒着个短腿满学院乱跑,可开心了, 但现在,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时间,手手都酸得抬都抬不起来。

    啥情况啊?这个迷糊抓了抓脑袋,然后就将头埋进比他还高的“考题”中,边批阅边露出激动的笑容, 因为太子哥哥和青雀天天都夸他,他天天跟吃了蜜一样, 他能不高兴?太子哥哥和青雀可是从公认的天才中的天才, 现在两位大天才都在夸他这个天才。

    只是……太子哥哥好像去和院长钓鱼了,青雀也好像钻进不知道哪一个实验室了, 他们居然都不像先生一样守着他考核, 有点点的失落。

    而长安, 第一批奏章已经运回了太极殿。

    李世民自从将所有奏章都运去了学院后, 心情什么的就愉悦了,不回长安怎么的?还不是得每日每夜的给他批奏章。

    看着运回来的一大批奏章, 顺手就拿起一本,这一瞧就懵逼了。

    怎么回事?这字迹不对啊, 李承乾和青雀的字迹他能认不出来, 而且奏章上的字明显有些……青涩?

    李世民眉头一皱, 仔细看了起来,批阅的内容也和李承乾和李泰以往的风格有些不同,怎么勒?中庸保守了很多。

    中庸保守不好吗?不,得看什么世道,比如盛世,首要的就是一个守字,都开业容易守业难,一点不假,而现在正是大唐迈入盛世的时候,正缺少一个守字。

    李世民眉头越皱越深,又拿起了几本奏章看了看,同样青涩的字迹,有些字迹旁边有些修改,是李承乾或者青雀的笔迹,也就是李承乾和青雀是过目过这些奏章的,只是……批阅的内容是在别人的基础上修改的?

    而且这青涩字迹怎么越看越眼熟,“这不是雉奴的笔迹吗?”

    有些震惊又有些不可置信,对旁边的庞德公公道,“你去将雉奴以前的字帖拿来给朕看看。”

    庞德公公一愣,雉奴远在学院,陛下怎么突然想看雉奴的字帖了?

    而且陛下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关心过他这位儿子。

    庞德公公不敢怠慢,跑去取来了李治以前的字帖。

    李世民对照了半天,绝对没有错,可这是怎么回事?

    又亲自翻阅了好几本奏章,都是按照以往的处理方案,批阅得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稍微有些差池的,也有李承乾和李泰的修改,做了纠正。

    李世民懵逼得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怎么看不懂了?不动声色的对庞德公公道,“让人将这些奏章重新抄录一遍,然后交回中书省让几位丞相核查。”

    庞德公公一愣,陛下批阅的奏章交回中书省核查,这是常规操作,如果没有问题就会直接执行,如果有歧义,就会和丞相们商议,但重新抄录一遍这是什么操作?以前没这流程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庞德公公虽然不明白,但作为李世民身边最得力的公公,当然知道他的本分,答道,“是。”

    然后就开始收拾起一堆奏章了,收拾过程中,不可能看不到奏章上面的字迹,庞德公公都懵了。

    这字迹……明显不是陛下,太子和魏王的,倒是十分像他刚才去取的雉奴的字帖上的字迹。

    庞德公公身体都哆嗦了一下,但皇家的事,他可不敢过问,也不敢参与进去,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外面流,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惊吓。

    李世民看了一眼,“安排抄录的人不许传出任何消息,懂?”

    庞德公公冷汗直流的点点头。

    庞德公公走后,李世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李承乾和李泰这是什么意思,脑门疼,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明明感觉到了,但就是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一样,让他有些迷糊。

    批阅的内容他也看了,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也已经被李承乾和青雀纠正过了。

    又看了看新堆积的一堆奏章,得,叫人继续运去学院,他最近得保养保养身体,徐家子的那个什么枸杞泡水,一天喝多少来着?

    此时,学院,徐长生和李承乾钓了好大几条鱼,正回学校,徐长生看着一天无所事事,天天来找他的李承乾,“太子殿下,陛下不是运了好多奏章来让你批阅吗?你怎么还有空约我钓鱼?”

    李承乾嘴角轻微上扬,“没事,能批完,不耽搁。”

    他只需要回去检查一遍雉奴批阅的结果就可以了,可比原来轻松得多。

    徐长生“哦”了一声,奇怪,早上他问青雀,好像也是这么回答的,批阅奏章不是应该很费时间的吗?

    哎呀,他关系这个干什么,他连朝官都不是,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和李承乾去食堂让族叔做鱼吃了。

    而李治,还在哼着曲,高高兴兴地做他的“考题”。

    当然,有些问题他也是解决不了的,不过太子哥哥,除了“考题”不能拿出去外,他可以找同学商议,然后再给出结果。

    于是,他首先找到了李拾遗,李拾遗因为上次偷摸装硫酸的瓶子,还在被罚天天吃包子。

    最终,李治在答应每天分一半伙食给李拾遗的情况下,李拾遗答应了。

    不过,李拾遗这个机灵鬼,又借着李治班长的身份,狐假虎威,发动班的全班同学给他想“解题”的方案,于是班的同学每天都拿着一本《十年国策》翻来翻去,看得中班大班还有先生们一愣一愣的。

    连班都这么勤奋?大班的同学就更加的努力了,在学院中掀起了一股学习的好风气。

    班一天热闹得不得了,“李治李治,你一天哪来那么多考题?”

    李治手手放在桌子上,好酸啊,他连续被考核多久了?答道,“我是班长,考题当然多了,肯定是这样的,当班长的要求可高了。”

    一群班同学哦了一声,突然一个同学将《十年国策》举得老高,“你们快看,五年前也出现过考题上类似的情况,上面有当时解决的方案,我们稍微改一改,应该也是可行的,不知道班长能不能用来交差?”

    李治高兴惨了,他的考题又解决了一道,还是他的同学班底给力。

    李治脸美美哒,满脑子想着李承乾怎么夸奖他,一看就不怎么聪明的亚子。

    ……

    学院中,医官们经过一个月的学习,终于学会了怎么接种牛痘。

    这一个月,对于这些太医院的医官们来,也是神奇无比的,他们似乎学到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不仅开拓了视野,还滋生了不少新的想法。

    对能继续留在学院系统学习的学生,居然充满了羡慕?不由得暗叹,等这些学生毕业,从学院走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整个医林会发生怎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医官们学有所成,当然要进行实战。

    而实战的对象,第一个当然就是学院和徐家村。

    学院和徐家村对徐长生有一种无法理解的盲目信任,听学院组织接种牛痘,接种牛痘后,就再也不用害怕感染上天花,都不用徐长生来一个演讲什么,就欢天喜地自发的参加了。

    徐长生一开始还在担心,因为接种牛痘的地方,皮肤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溃烂,留下一个伤疤,自古以来就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自行损坏的法,古人连掉了几根头发都要伤心好久,更别损坏身体让皮肤溃烂了。

    但学生们和徐家村的人一点都不介意,要是别人让他们皮肤突然烂一块,他们肯定跳起来直接就骂回去了,但他们家仙人嘛,那能一样?

    于是徐长生就专门组织了这么一天,一起接种牛痘,医学院的学生们也会亲自上手给别人接种牛痘,其实接种牛痘最难的是病原体的培养,反而动手接种不是那么复杂。

    不过,接种牛痘是将灭活的病原体感染到人身体上,有的人会出现发热呕吐等现象,所以还是得特别注意和照顾。

    这一天,学院门口热闹得不得了,不过都是熟人,要么是学生,要么就是徐家村的人。

    所有药品都保存在一个个放了冰块的箱子里面,什么温度病原体才会保持有效,已经教过他们了。

    首先上前的,是学院的学生,一个个将袖子捞得老高,因为会腐蚀皮肤,留下一点疤痕,所以接种的地方最好是在手臂上,这样平时看不到,也不会影响美观,其实接种牛痘留下的疤痕也不会太大,就像一个的胎记。

    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个密封的瓶子,然后开瓶盖,用消毒的夹子夹上一块干净的棉花,将棉花沾上药水。

    医学院的学生都自己动手,给自己手臂上点了药,等会他们还要给学院的其他学生接种牛痘。

    活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其他学生和徐家村的人正排着队,时不时还能聊上两句。

    “娃子,知道你们脚下的地板是谁铺的吗?当初你叔可是起早摸黑才将学院建起来的。”

    得骄傲得不得了。

    今天因为要接种牛痘,徐家村都放了一天假,还有游客跑来看热闹的,但让他们接种牛痘吧,又笑呵呵地直称不敢。

    医学院的学生们给自己接种完,就开始给其他学生接种了,将皮肤用酒精使劲擦出一块红色,然后在用沾了药水的棉布在红色皮肤上擦一会儿,让药水中病原体侵入皮肤内,这样接种成功率要高一些。

    “记得今天不要洗这个地方,等会皮肤可能会有些刺痛,这是正常反应,如果出现头晕发热等现象,一定要及时来告诉我们,也注意一点你们宿舍的其他同学,如出现这些问题,也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医学院的学生交代着。

    被接种牛痘的学生有些懵,“这就完了?这样子就不怕天花了?”

    感觉冰冰凉凉的啊,也没有什么刺痛感。

    其实接种牛痘,到产生抗体,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医学院的学生好笑道,“不然你以为多复杂?难的是这些病原体的培养和保存,光这一瓶,因为设备问题,培养成功率也不是特别高。”

    被接种牛痘的学生居然有些失望,“也贰简单了,你们不是在学用针筒戳人吗?你给我戳一针试试。”

    死不要脸,硬是想让别人戳他一针,见识见识。

    医学院的学生脸都黑了,“走走走,不要在这碍事。”

    学院的学生脸皮怎么这么厚?没事居然还想被针戳,别人一听要注入点东西到体内,吓得跑都来不及。

    因为药水是保持在温度极低的条件下,所以接种才感觉冰冰凉凉的。

    没一会儿,那点了药水的皮肤就开始出现腐蚀了,只是学院的学生大咧咧的,多半连感觉都没有。

    有部分发现刺痛的,还稀奇得很,“好像被蚂蚁咬了一口,都没有我们去割蜂蜜被蜜蜂蛰来得痛。”

    心大,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今天徐家村放假,学院也一样,因为先生们要帮助维持秩序,也不可能去上课,干脆就放了学生一天假。

    学生们高兴得很,三三两两的捞着袖子,聚在一起聊天。

    “还真有点开始刺痛了,痒痒的,我想用嘴吹。”

    “别吹,药水吹得到处都是,得在你皮肤上留多大一个疤。”

    “不,我要吹一朵花儿出来,这可是男子汉的象征。”

    一群逗比聊着他们这个年龄才聊的话题。

    徐家村的大人也觉得神奇得很,“没想到的药水,居然就能防御住天花,当初我可是见识过天花的厉害,那可是十个人中得死九个,唯一活下来的,脸上还全是奇怪的疤,看着都吓人,一生都毁了。”

    “这样简单的方法能防御天花才好不是吗?要是复杂了,那得多麻烦。”

    他们倒是对徐长生和孙思邈他们研究出来的药水一点怀疑都没有。

    趁着今天放假,他们还能在学院逛逛,他们自从建好学院后,徐家村又忙着各种生产,都没有怎么到学院来看看了,以前他们种的树都长大了不少。

    没一会,一些人的皮肤就出现了一点溃烂的迹象,不过给他们接种牛痘的学生了,这都是正常现象,也没什么惊奇的,一两天就好。

    在徐家村和学生们看来没什么严重的事情,在游客们眼中就不同了,这是直接将皮肤都腐蚀了啊,虽然只有一块,但看上去红红的,皮肤里面的肉看到了,他们不害怕吗?一看就知道这药水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啊,能伤人。

    这就是明晃晃的毒·药。

    游客们也在心有余悸的讨论着。

    医官们看了一眼,这也算毒·药?要是他们将实验室的硫酸拿出来往地上一泼,还不得吓死几个人,在医官们心中,学院可是拥有世界上最厉害的毒·药,其他都是巫见大巫,不提也罢。

    徐长生本来准备让游客们也试试的,不过一群人心有余悸,纷纷在一旁观望。

    徐长生也不勉强,毕竟今天只是徐家村和学院接种牛痘,朝廷还没有话,他们不信任也是正常的,等朝廷发榜文,张贴告示后,自然能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徐家村的所有人加上学生,人数可不少,所以接种牛痘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完成的。

    徐长生让人给他在臂膀上点了药,李承乾李泰,还有长孙皇后也先后点了药。

    整个学院都是捞起袖子的人,因为药水沾到袖子上就不好了。

    一群人,都有着一个红臂膀,也挺有意思。

    徐长生感觉着臂膀上的伤口,是有些刺痛,但完全能够忍受下来,心大的估计感觉都没有。

    当然,也不是一番风顺,有人就发生了头晕发热等现象。

    因为提前交代过,被送到了学院的医务室休息,也没造成什么惊慌。

    徐长生和两位先生跑去照顾这些发生情况的人了。

    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出现这种情况也算正常,一切都在掌握中。

    学生们也在偷偷吹着伤口上的药水,一个劲的想要吹出一个好看的形状,哎,明明都告诉他们不要将药水弄一手臂都是。

    整个牛痘接种活动,持续到下午才结束,也没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只有一些游客似乎看到被点药的手臂皮肤出现溃烂,有些心有余悸。

    其实就这么一点溃烂算个啥?有些大惊怪了。

    然后日子照旧,没两天,腐蚀的皮肤就开始了愈合,所有人,手臂上都留下了一颗豆子那么大的“胎记”。

    在现代,接种牛痘又叫种豆,就是因为这个豆子胎记的原因。

    当然有些人就不怎么开心了,比如李拾遗,“哼,我明明吹的是一朵莲花,但你看看它现在像个啥?”

    李治看了一眼浅浅的痕迹,“蚯蚓?让你乱吹,都交代了不要将药水弄得手臂上到处都是,你看看我的多漂亮,就一个点点。”

    李拾遗不安逸了,“我我给你吹个好看的,你就知道藏着,你看看,这么一点点大个疤,一点都不潇洒,一点都不男人。”

    李治心道,都藏在袖子里面,谁能看到?不潇洒不男人有什么要紧?而且他觉得他的点多好看。

    等学院的学生伤口都愈合后,徐长生开始准备向全大唐接种牛痘了。

    当然这种事情需要朝廷的全力配合,李世民让医官来学院学习,不就是为了这事。

    他们身处长安,当然接下来接种的就是长安百姓。

    长安的百姓有多少?比学院和徐家村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所以别看医官也不少,但分摊下来也够他们累的。

    徐长生想了想,医官们还得去大唐十道给所有人接种牛痘,长途跋涉,不知道得累坏多少细皮嫩肉的医官们,干脆长安的接种牛痘就交给医学院的学生吧,正好学生也缺少实践。

    这倒不是拿长安百姓练手,毕竟接种牛痘并非什么难事,重要的是病原体的培养一定不能出错,在学院有他和先生们能够监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徐长生写信给李二,将这活接了下来,医官们不用管长安,立马就被李二发去大唐十道其他地方了。

    医官们离开前,徐长生再三强调,“宁可无功,不能有错,无论如何,培养病原体不能出一点错,不然后果如何,想必你们自己也知道。”

    一群医官慎重的点点头,别人不知道所谓的药物是什么,他们学了一个月却是清楚的,那其实就是天花病·毒的根源,只是灭活了而已,如果一旦出现一点问题,别防御天花了,那就是在散播天花病·毒,所以徐家子的宁可无功不可有错,他们铭记在心。

    其实徐长生倒是想所有的病原体都由他的实验室产出,但这可是给大唐所有百姓接种牛痘,光他的实验室生产,得生产到何年何月,加上病原体保存的环境要求实在是太高,根本做不到像徐家村其他货物那样远距离运输,只得让这些医官们去当地自己想办法培养。

    这其中的困难,比想象中要复杂一些,但只要医官们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按教授的来,还是能成功的,在大唐,牛就是生产力,在哪里都缺不了牛的。

    李世民接到徐长生的信后,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安排。

    安排什么?当然是宣传了,接种牛痘,一辈子就不会感染天花,不用再提心掉胆,这是徐家子的学院和孙老神仙,太医正等联合研究出来的方法。

    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而且还是免费的,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但别忘了,接种牛痘的地方,皮肤是会出现一点溃烂的,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对大唐人来,这就才是最无法接受的,他们估计宁愿喝最苦的药,也不愿意身体被破坏。

    百善孝为先,损坏身体是最不孝的表现。

    这听上去十分方缪?但在那个时代,这就是最主流的意识。

    李世民的宣传,也不只是在长安进行,大唐十道其他地方也在进行。

    因为长安离得近,是首都,所以才是最早宣传的地方。

    就这么宣传了几天后,徐长生就带着他全学院的学生带着大批接种牛痘的药物下山了。

    医学院的学生负责给长安百姓接种牛痘,其他学生则负责辅助等,这样效率会快很多。

    徐长生一向不主张死读书,看看他让学生们学《十年国策》这样的实策就可见一斑,所以这一次带着所有学生下山,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些历练。

    学生们穿着校服,浩浩荡荡的来到长安。

    对这样一群学生,长安的百姓已经不陌生了,当初长安发生地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群学生穿梭在大街巷,如同最温暖的阳光一样,抚慰着所有人的心灵。

    徐长生本来以为会花费一些口舌的,但没想到他们一到长安,居然有一群长安百姓已经在迫不及待的等着了,当然,也有不少人在观望。

    “那个,徐家子,你那个什么能防御天花的牛痘,快给我点上。”等待的人喊道。

    徐长生也有些诧异,有些意外,不过这是好事,不用他多费口舌解释,赶紧安排医学院的学生们搭棚子,其他学生去维持秩序,让长安百姓排好队伍,不然乱哄哄的,看上去就糟糕了。

    这些排队的长安百姓,虽然都知道接种牛痘这个词了,因为李二这几天派人不费余力的挨家挨户宣传,但接种牛痘具体怎么回事,他们还是不清楚的,都是道听途。

    因为不知道具体,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对维持秩序的学生问道,“学生,我听你们这个接种牛痘,整个手臂都会溃烂啊?”

    学生有些懵,谁胡八道传出来的?

    其实这些人都是听那些回到长安的游客的,游客也没有故意乱,只是这流言嘛,传着传着,总会变得传奇起来。

    学生将手臂一捞,指着一个豆子大的疤痕道,“这就是接种牛痘留下的疤痕,这不是烂掉整个手臂吧?放心,就只会留下来这么一个疤痕而已,你们想想,代价就这么一个疤痕,以后你们就算是跑到天花病人群中,都不会被感染,这么一点代价难道不值得”

    问话的人,还有周围听到的人,认真看了看学生手臂上那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疤痕,这才放下心,“学生,我们可不是不相信你们院长还有孙神医,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排队了。”

    “对对,徐家子当初可是推算出地龙翻身,看看那些不相信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

    完还看了看那些观望的人。

    上一次,徐长生推算地龙翻身的事情,在长安百姓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不少观望的人也加入了排队的队伍中。

    是啊,当初相信的人,做了准备的人,可都没有多大损失,而不相信的人,多少人家里办了丧事?前车之鉴,他们还观望个啥。

    加上陛下这几天的宣传也的确起了不的作用,刚才他们又看了学生们手臂上接种牛痘后留下的疤痕,哪有传言中那么夸张,整个手臂都烂?完全胡,没看到这些学生们一个个好好的,也没见缺胳膊少腿的。

    学生们也在给这些长安百姓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放心,“这伤口三四天就能完全好,一点影响都没有。”

    学院的学生,因为上次在长安救灾的原因,长安百姓对他们的印象十分的好,又有不少人被动,排起了长队。

    长安离学院近,徐长生的所作所为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的,加上这次还有整个朝廷的支持,又给了他们定心丸,队伍越来越长。

    徐长生看了看药物的数量,不得不去让维持秩序的学生统计一下人头,排到哪里就不用排了,不然也是白排,他们带的药物不够。

    加入队伍的长安百姓,也在给观望的人道,“想想上一次的事情,你们还真稳得住啊?别是一个伤疤,就算真烂手臂,只要能防御天花也值得啊,再看看这些学生,他们可是上一次来长安救灾的那批。”

    这些话的长安百姓多数是上次受学院学生救治过的人,心里对学院的学生多了很多的信任。

    徐长生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欣慰,没想到他的学生在长安百姓心中居然也有了些威望。

    徐长生,还有学院对长安百姓来,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李治那短腿,也羞羞涩涩的捂住脸,捞起手臂给大家看。

    对这个短腿,不少长安百姓都认识,这不是上次那个为灾民不停运食物的陛下的皇子吗?连陛下的皇子都接种牛痘了,他们还怕什么。

    不多时,在这片区域,没排队的居然没几个人了,估计都是才来长安的。

    徐长生一笑,长安的百姓不错啊,挺配合的。

    学生们的任务就是让长安百姓放心,无后顾之忧,看来做得还不错。

    只是队伍还没排多长,学生们已经急匆匆地让后面的百姓不用排了,“不好意思,药物有限,队伍就排到这里为止,等下一批药物到了你们再来吧。”

    一群百姓:“……学生,你们不是专门来接种牛痘的吗?怎么不多带点药?”

    学生们答道,“接种牛痘的药也不是那么好弄出来的,现在的数量也就这些,我们这批数量已经不少了,但长安百姓有多少?希望大家体谅。”

    原来药物挺珍贵的啊,他们想用还未必用得上,原本以为是免费的,就可以无限供应勒,不由得看向没排队的那些外地人,表情古怪,你们不排队,别人还没那么多药给你们用。

    没排队的也有些骚动,在长安百姓的影响下主动询问下一次药物什么时候到。

    学生们开始认真解释。

    徐长生一笑,看来长安接种牛痘,应该是没有问题,他也希望其他人也都来接种牛痘,但有些人就是不愿意,他还能去跪求不成?

    只要有九成以上,就能将天花的危害降到最低,看现在这情况应该没有问题。

    徐长生开始安排排队的百姓接种牛痘。

    有些百姓吧,可不像学院的学生一个个白嫩嫩的,捞起袖子,胳膊上都能弄出泥来。

    还好学生们都教得比较好,脸上都是带着安慰人的笑容,用酒精在对方胳膊上清理出来一块地方,然后涂药,清楚交代着,“等会这里会有一些刺痛感,不用惊慌,这是正常的,今天晚上也不要洗胳膊,让药水自然干掉,如果出现头晕发热也不用惊慌,有的人体质差,会出现这种现象,我们医学院的学生今天都会留在长安,来通知我们就可以了。”

    学生们虽然知道身体卫生不好,容易生病感染病菌,但这里这么多人,也不是提醒的时候,不然多伤人自尊。

    不过那百姓看看干干净净的学生,再看看自己的手臂,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差距这么大勒?学院的学生一个个长得可真好,干干净净的,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好感。

    下一次,他一定将手臂洗得白白的。

    一群白白净净的学生,的确能给人不少好感,学院的学生,走在路上,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怎么形容勒?清新脱俗,鹤立鸡群,就是这个词。

    连平时一些比较讲究的功勋世家,都没有觉得委屈,安安静静地排着队伍等着接种牛痘。

    这些功勋世家的人能来这里排队,一是他们家里就有孩子在学院读书,学生早写信让他们带着一家子早点排队了,这些人都是上次地龙翻身的幸免者,对学院的信任本来就多一分,加上学生信中的言传身教,得清清楚楚,他们心里也比其他人明白一些。

    还有些功勋世家来排队,是考虑到这可是陛下全力推行的政策,就算是掉脑袋,他们也得第一个上表忠心啊。

    功勋世家基本都是拖家带口,没单独排队的,刚才他们看着那些不排队的外地人跟在看笑话一样,陛下有意无意都透露了,连娘娘,太子,魏王都已经接种牛痘了,这些人还在拿捏个什么劲?居然不排队?

    现在功勋世家的人靠近这些学生,就更加感觉出这些学生的不一样来,看着唇红齿白的学生,都忍不住多问上几句,特别是一些妇人,“学生,你这头发看上去怎么跟丝绸一样光滑”

    “我们都是用的学院发的洗发露,徐家超市好像还没有卖。”

    “学生,你的牙齿怎么这么白,都能闪光了。”

    “我们都是用的学院发的牙膏,徐家超市好像还没有卖。”学生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乱七八糟的问题。

    “……”一群夫人都有些羡慕学院了,“你们院长怎么回事,怎么好东西都给你们用了,不拿出来卖。”

    学生嘿嘿一笑,“院长产量有限,干脆就给我们先用上了。”

    话间,接种牛痘就完成了,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本来还有些担心,原来就这么简单的。

    学生笑着道,“以后就不用害怕天花了。”,声音如同能侵入心扉一样。

    院长大人,病人是最需要安慰最需要笑容的一群人,虽然接种牛痘的人不是病人,但他们也得学以致用不是。

    无可挑剔的礼仪,让一群功勋世家的人都感慨不已,在他们原来的认识中,郎中嘛,也就比普通百姓形象好点而已,但看看徐家子学院的这些学生,一个个跟书香门第出来的一样,软言细语的,出来的话,也都文雅得很,一看就是知识储备非常的雅士,都有点忍不住想请回去当西席。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徐长生让医学院的学生必须选修一科先生们的课,效果就体现出来了,学院医学生和那些江湖粗脚郎中的区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有的功勋家的朋友直接道,“娘,下次生病了,我们也让这位哥哥看病好不好。”

    连孩子都喜欢学院的学生。

    夫人赶紧道,“好好。”

    然后对学生道,“下次我们家要是有点痛病的,就请学生到我们家来看看可好?”

    能被这些真正的功勋世家请上门的,可都是些了不得的名医才行。

    不过,学生就尴尬了,“这……我们学院有规定,没有毕业的学生不能私自给人开药方的,要是被先生知道,严重的会直接开除,谢过夫人好意。”

    “这是为何你们学医还不能给人开药方?”

    学生脸都红了,“学生医术还不到家,还没得到先生的承认,凡是学院的学生只有得到先生的承认,才能从学院毕业离开学院独自开药方,这也是为了病人着想。”

    夫人点点头,“没想到你们学院的要求这么高,岂不是从你们学院毕业的,都是学业有成?”

    学生答道,“正是。”

    夫人,“那是不是也会有学生一辈子都毕不了业?”

    学生:“……”

    道理是这个道理,要是一辈子毕不了业出不了学院,那可丢人了。

    长安的接种牛痘十分的成功,在一种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

    徐长生开始的时候,还能优哉游哉地听学生和这些人聊天,到了后面,就完全没有这个时间了,来接种牛痘的人实在太多了,忙都忙不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手脚都没有停下过,整个长安都是学生们的身影,都是接种牛痘的风气。

    因为前面的人接种牛痘的情况传开,完全没有传言中的烂手烂脚,连最后观望的外地人也加入了排队中。

    整个长安,一捞起手臂,都能看到一个疤,有的都已经愈合了,对于这个疤,可是神奇得不得了,徐家子了,有了它就再也不用害怕天花了,连陛下娘娘太子,都和他们一样,手臂上有这么一个痘疤,那些原本准备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事的人,也不得不将话吞了回去。

    长安,因为上次地龙翻身的事情,长安百姓对徐长生多了很多信任,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总的来,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接种牛痘完美完成。

    这半个月的经历,对于学生们来,恐怕是不可或缺的经历,这是他们人生最重要的课业。

    但,相比于长安这么顺利的完成接种牛痘,其他地方就有些不一样了。

    江南道还好,以前有徐长生治疗大脖子病的事情广为流传,经久不息,一听到是徐长生和老神医等研究出来对抗天花的方法,大部分人都欣然接受。

    但其他几道就情况复杂了,特别是河南道。

    消息传回来,河南道竟无一人愿意接种牛痘。

    徐长生也惊讶了好一阵,想了想,带队去河南道的医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御医吧?人生阅历十分不错,处事油滑,怎会是这么个情况?再怎样也不会一个人都不愿意接种牛痘吧?

    但马上,徐长生想到了什么,山东……士族吗?如果山东士族作梗,还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河南道山东省曲阜是孝道发源地,那些士族只要有心煽动,拿出一番辞,让当地百姓同仇敌忾,让那老御医毫无作为也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