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探洝城
经过上次倒卖皇家古董玉器的事后,洛家酒楼被查封,原本热闹非凡的洝城变得按部就班起来,白天依旧‘规规矩矩’地热闹着,但到了掌灯时分,因宵禁提前半个时辰,所有客栈、酒楼、茶楼、饭庄都停止了一天的营生,商贩也撤了摊回家,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除了阵阵寒风扫着满地尘灰,街上显得异常安静,偶尔会有打更的敲着更鼓走过。
夕阳西下,暮色渐深,和悦茶楼的枫雅居中,烛火长燃。许子宁微倚着窗边,默默地看着临近茶楼的祥熙街上的一片清冷,许魏翔倒上一杯热茶递过去,打趣道,“我二公子,您都在这坐了半个时辰了,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许子宁接过茶杯,掀起杯盖撇了撇茶叶沫子浅尝一口,氤氲的热气,熏得双眼酸胀,微微皱了皱眉,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到桌上,“茶叶放多了吗?怎么那么苦?”
许魏翔一怔,将许子宁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跳空了一下,无论平日关系再近,但最起码的尊卑礼数还是要守的,想及此,连忙施礼做请罪状,“二公子恕罪,是属下失言。”
气氛尴尬之时,茶楼掌柜古宣敲了敲门,许子宁轻声道,“进。”
古宣快步走进房间,对二人分别行了一礼后,回报道,“二公子,您吩咐的事已经查到了,这些日子,清平王频繁出入轻烟楼,与一个叫阿什碦的横疆客商密谈,每次都谈很久才离开。”
“横疆客商?”许子宁低声沉吟着,之前听大师兄密报里只是提及清平王朱落风从轻烟楼带回一个歌姬,如今怎么又出来个横疆客商?
“那个歌姬的身份可查清了?”
古宣摇摇头,面露难色,“只知道那歌姬也是来自横疆,轻烟楼的妈妈口风很严,除此之外,再查不出别的什么。”
许子宁眼色深沉几分,随即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二人听罢,皆是一愣,许子宁继续道,“古叔,麻烦您帮我置办一套纨绔子弟的衣服和物件。”
古宣一惊,惊诧道,“您要做什么?”
上次李子枫让他置办王公贵族的衣物,伺潜入洛家酒楼,已经让他担心很久,如今眼前的这位二公子又要来这一出,且不不经上报擅自出入烟花之所不合规矩,就连最起码的安危也成问题,如果二公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他实在不敢想象要如何向欧阳泽、李子枫交代。想及此,古宣打了个寒颤,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站一旁沉默不语的许魏翔,而许魏翔则是撇撇嘴,做出‘我也没有办法的’表情,古宣终是无奈地叹口气。
此时,许魏翔心里也是打鼓,如果许子宁出了任何意外,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
许子宁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但还是若无其事地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古宣,“放心,我心里有底。”
古宣为难地接过银子,“等明日一早店铺开张,我去置办。”
“多谢。”
待古宣退下,许子宁见许魏翔默默地沉思着什么,起身拍了他的肩膀,“想什么呢?莫不是我刚才吓到你了?”
许魏翔回过神,郑重地行了属下礼,“二公子,要不您还是通报一声,这里有麟貅镖局,时刻会将这里的异动上报给门派,轻烟楼毕竟是烟花之地,您不经上报擅自出入,且不掌门会么样,就是大公子那也不好交待。”
许子宁只是略微迟疑半晌,还是淡淡地露出了让人放心的笑意,“无妨,情况紧急无可厚非,若真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许魏翔听罢,心里‘咯噔’一下,多少有些不痛快,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原来在您心中,就是这么想属下的?”
“嗯?”许子宁回过味,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了什么,略有些尴尬,“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这个意思。”见许魏翔依旧沉着脸不话,讪讪地笑道,“哎还真生气了?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您什么意思?”许魏翔眉头一挑。
“借我一些,回去后我一定还你。”
许魏翔被气笑,“刚才不是挺大方的嘛,怎么这会儿捉襟见肘了?”
衡山派云天阁
寒夜如冰,月光如水,向大地洒下一片清冷,落在还未融化的积雪上,泛着寒光,一个纤细的身影,一袭白衣,长发披肩,悄然入梦而来,紧接着一袭白衣染上血红,原本俊俏的脸也变得血肉模糊,苍白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又合上。修长洁白的双无力地向前伸,似乎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最终任由着无形的力量将她掳走,撕碎。
“啊!”
一声呻吟,李子枫从噩梦中苏醒过来,猛地坐起来,额头上冷汗涔涔。刚才的梦,怎么会那么真实,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是娘亲吗?李子枫默默地想着,她来找我了?或是想告诉我什么?七岁生辰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娘亲这么迫不及待地抛下自己,选择死亡?
李沐阳?李子枫想起这个仅仅给了自己生命的男人,眼神瞬间冰冷而凌厉
这时,一个身影如鬼魅般飘然而入,是影卫沉雨,李子枫一个深邃的眼神扫过去,“。”
“禀大公子,据暗报,最近有身着黑斗篷的神秘人几番潜入鸿苑山庄与李沐阳密谈,听口气,此人背景强大,权利冲天,完全碾压鸿苑山庄的势力。丝毫不把李沐阳放在眼里。但彼此又是合作关系,好像谁也离不开谁。”
“怎么又是黑斗篷?”李子枫疑惑着,记得那年,导致自己摔下悬崖的罪魁祸首也是身着黑斗篷的神秘人,他还曾透露过五年前替李沐阳摆脱的麻烦事,联想起十五年前的惨祸后,朝廷下的一道密旨李子枫目光瞬间深沉几分,这两者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若不是同一个人,这两者又有什么关联呢?
“大公子?”沉雨试探着轻声唤道。
李子枫回过神,“哦,没事了,你先退下!”
“是。”
待沉雨离开,脑子里闪过这么多片段,又想起刚刚那个噩梦,李子枫再也无法安然入睡,干脆起身倒了杯已经冷透的白水一饮而尽,冰水入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夜色如墨,冷风习习,吹起鬓边的碎发
李子枫在梅花桩上站了将近三个时辰了,眼见天空露出鱼肚白,身形依然稳固,时辰尚早,没到晨练时间,这里自是没有人的,看着空荡荡的练武场,脑子里却一直回忆各种片段,还有师祖欧阳天过的话,自上山,欧阳天不喜自己已是公开的秘密,但像那日这般敲打还是头回,莫不是因为回忆起从前而表现出的反应,已经对自己的身世起疑?还有鸿苑山庄的种种,到底该不该继续往下查呢?如果彻查,身世必然瞒不住了,若继续放纵,鸿苑山庄必将是江湖中的一个隐患。究竟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站桩走神可是大忌。”
李子枫回过神,见是欧阳泽,连忙轻点脚尖一跃而下,行礼道,“师父。”
欧阳泽给李子枫披上外衣,嗔怪道,“身子刚好就出来吹冷风,仗着年轻就这般糟蹋身体,以后可怎么办?”
“师父,这些日子除了吃就是睡的,即便翻阅资料也足不出户的,实在烦闷,身子都木了。若弟子荒废了,岂不是给您丢脸?”
“贫嘴。”欧阳泽笑骂。
李子枫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师父,如果门派里有弟子欺骗您,您会怎样?”
“为师平日里最恨的就是欺瞒,欺瞒掌门,可按叛门论处,轻则发配北峰苦寒之地,重则废了武功逐出门墙或就地处决。”
李子枫心里一紧,浑身止不住地抖了一下,额头渗出冷汗。欧阳泽回过神,诧异道,“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
李子枫略显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内心无限伤感,“弟子是怕,假如有一天弟子犯下大错,您会把弟子逐出师门,或是就地处决。”
欧阳泽一愣,不明就里,“那你明知道是大错,为何还要犯呢?”
“弟子怕身不由己。”
欧阳泽微微皱眉,想想李子枫刚才的话也不奇怪。不禁轻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自家徒弟,明明只有十七八岁,却一脸老成,肩上担着超出这个年龄的责任,地位越高,责任就越大,终究是这个首席弟子的身份束缚了他。
回过神,欧阳泽拍了拍李子枫的肩膀,拉着他一直往回走,“行了,别想这么多了,子宁那边什么情况了?”
“昨日子宁来了书信,一切顺利。”
“那便好。鸿苑山庄那边呢?最近可有异动?”
“根据影卫来报,鸿苑山庄最近和一个身着黑斗篷的人来往密切,而且此人来头不。所以弟子想趁着鸿苑山庄跟咱们撕破脸之前,亲自走一趟。”
欧阳泽迟疑一会儿,最终轻叹口气,“好,此事交你全权负责。注意安全。”
“是。”
“哦,对了,为师让人煲了银耳红枣羹送到你那一直温着了,回去记得吃。”
“啊?”一听到银耳羹,李子枫的头都大了,这些日子,天天鸡汤、鱼汤、参汤、银耳羹的补,导致后来每次喝这些比完成任务还要艰难,随即面露难色,乞求道,“师父,弟子可不可以不吃?”
“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