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不仅被戚如陌砸得话都咽了回去，还被戚如陌当面编排：

    “看，他默认了。”

    崔泽伸按到戚如陌肩上，捏住他的肩。

    “你少在这无中生有。”

    戚如陌被崔泽捏着，但他面色如常，甚至还很无辜。

    “我哪里无中生有了？”

    这下，就连肃国公都看出来自己儿子在胡八道了。

    他走过去想把儿子推走，却被戚如陌劝道：

    “爹，公事还多，您先去忙。”

    肃国公斜着眼打量了戚如陌一眼，到底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肃国公走后，戚如陌不动色地把崔泽的推了下去，

    “爹不在这了，有些话我摊开来吧。”

    他似有所想，缓缓道：

    “我本不该介入你们夫妻的事情，毕竟林娘子你刚害过我们家。”

    “可我看你们两个都伤痕累累，到底还是想对你们句话。”

    “缘生缘灭，不过一瞬之间。”

    “请君惜取眼前人。”

    戚如陌将话里的重音压在“君”字上，像在特地提点崔泽。

    但他这句话时，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是林念瑶。

    林念瑶丝毫没留意到戚如陌眼里的深意。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明明她为了救林泽的命才陷害肃国公府。

    林泽却反过来伤她至深，甚至她不是人。

    “我不信他真的爱我。”

    “他如果爱我会看不出来我为他做了多少？”

    林念瑶抚过眉间的伤，泪眼婆娑。

    “戚世子，你看看我得到了什么？”

    哪怕戚如陌心里早有准备。

    到底还是被林念瑶颠倒黑白和倒打一耙的本事震得脑瓜子晃荡。

    他默了一息，轻叹一声，才继续开口。

    他将话得真假掺半：

    “林娘子，人很容易一叶障目。”

    “林泽为了你宁愿赌上性命，去青州博取军功。”

    “可他一回头却发现你和傅玉同不算清白。”

    “你让他怎么想？”

    听着这话，崔泽在心里气笑了八百回。

    赌命，他为谁赌命？他那是被拉去当替死鬼！

    被戚如陌点到，林念瑶也终于记起被她故意忽略的事实。

    一开始是她为了傅玉同逼崔泽上战场的。

    她瞬间没了底气。

    她擦着泪，硬撑着：“我哪知道他那么容易误会。”

    “我和玉同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

    “对，我是清白的。”

    林念瑶好像一下找到了理由。

    她又有资格记恨林泽了。

    “是他会错了意，他心眼”

    “所以我就活该被他伤吗？”

    林念瑶越泪掉得越凶。

    她不断地擦着眼泪，好像她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你这算什么深爱？”

    “就因为他是我丈夫，所以我还得对他的凌辱感恩戴德吗？”

    戚如陌被林念瑶得眉头直皱。

    他揉了揉眉心。

    “这时候争辩是非对错还有意义吗。”

    “他都为了你要上战场了。”

    

    “如今你的算盘落空，他不日将独自出发。”

    “此去九死一生，你怕是与他做不了几日夫妻了。”

    “面对这样一个爱你的人，你舍得心里全留下恨，带着恨陪他的牌位过下半辈子吗？”

    林念瑶怔住。

    戚如陌得她不忍心。

    她开始恨自己太多情。

    话到这，崔泽再也听不下去戚如陌对他和林念瑶莫名其妙的撮合。

    他选择直接动，撵着轮椅，把戚如陌推到一旁。

    崔泽压低声音：“你到底在打算什么？”

    “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最好都别再打算了。”

    “青州的送命差使不是我求的，是她林念瑶为了傅玉同硬安在我头上的。”

    “从那一日起，我与她再无以后”

    戚如陌的眼瞳先是一震，而后转为了暗色。

    他猜得出林泽出任主帅的事有猫腻。

    却没想到真相会这么下作。

    若是如此，他的盘算就更有必要了。

    “什么？你什么？”戚如陌又朗声演了起来。

    “你想借伤药给你家夫人上药，好。”

    几乎是立刻，林念瑶的反讽在院中响起。

    “用不着他迟来的真心。”

    “伤人之后的深情比草还贱！”

    崔泽被戚如陌闹得都快急眼了。

    他咬着牙，“我什么时候？”

    戚如陌忙不迭地按住崔泽恨不能掐死自己的。

    “别急嘛，推我到二堂去。”

    “我那里收着不留疤的药膏。”

    林念瑶听见戚如陌的话，心里对崔泽的怨恨多少淡了一些。

    在爱恨交织里，林念瑶想听崔泽的道歉，又想让崔泽遭到报应粉身碎骨。

    崔泽压根不知道她心里百转千回的心思。

    一去二堂，他即刻把戚如陌的轮椅推出火星子。

    带着戚如陌如风驰电掣一般消失在通往二堂的道上。

    到了二堂门前，崔泽还不忘威胁：

    “你等着，等进了二堂我指定削你一顿。”

    “就冲你这胡编乱造的劲，我动起来，绝不把你当断了腿的。”

    崔泽顺着卫尉司特地用木板搭出的斜坡，火速将戚如陌推进二堂。

    结果一进二堂，摆在二堂正中央的巨大沙盘抢先一步，冲撞进他的眼帘。

    沙盘旁点着四支粗烛，将整个沙盘照得如临白昼。

    沙盘里，是崔泽曾经不愿回顾，如今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的——青州。

    沙盘上的推演标记得很齐全。

    看得出来戚如陌在上面几乎倾尽心血。

    崔泽被戚如陌推演的战法吸引。

    一时都忘了他要收拾戚如陌的事。

    戚如陌带着浅笑，自己摇着轮椅，带着座驾滚动到沙盘前。

    “看了这沙盘热血难凉，是吧？”

    崔泽绕着沙盘走了一圈，满眼的怀恋，眸中好像刮过了青州的风沙。

    趁着崔泽细细端详沙盘，戚如陌移动轮椅，挪到旁边的柜子前。

    他伸取下一个不过两寸宽的木盒。

    抬将木盒抛给崔泽。

    “你若想顺利去青州，最好按我的做。”

    崔泽闻言冷下脸。

    “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想指望林念瑶，那你绝对大错特错。”

    “因为他们林家人，半点都指望不上。”

    戚如陌唇边还是那缕浅笑。

    “你还没试，怎知我的法子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