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昨夜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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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感遭人背叛的光启帝腹内怒火滔天。



    他压着五脏庙内的火,面上维持着最基本的和气。



    “长姐,你我不是早谈妥了吗?”



    “朕哪不顺你的心意了,让你临时变卦?”



    ***将视线从帅印上收回。



    她凝望着光启帝,忆起几分昨夜的刀剑的光寒。



    前一夜,她的马车在丽山山道上走得并不算稳。



    光启帝曾热切地邀她带麦麦就在丽山行宫上宿下。



    但她想着麦麦认床,又要早一帖,晚一帖地喝药调养。



    还是决定带女儿回公主府去。



    她将剩余的护卫都留在丽山行宫,只带了方子明一个,好让他回去点将。



    预备次日杀崔泽一个片甲不留。



    轻轻晃动的车内,麦麦许是跑了半宿跑累了。



    迷迷糊糊地枕在她的身旁,入了梦乡。



    她看着麦麦睡着了仍紧皱的眉,头一次觉得鬓边的东珠太沉。



    崔泽打落她的东珠时,的字字句句犹在耳边。



    她细声细语地问方子明:



    “护卫长,你也有女儿。”



    “若是你的女儿遭逢大难,你会不会如本宫一般,为救女儿,舍弃天下也在所不惜?”



    方子明照着***的话想了约一刻。



    “殿下,您了解臣。”



    “知道臣向来领多少俸禄,做多少差事。”



    “臣疼爱女儿,但和做差事一样。”



    “臣在分内能为女儿做多少便做多少,犯不上祸害天下。”



    方子明一边恪尽职守地警戒着车外的动静,一边悠悠道:



    “臣觉着儿女自有儿女的福气。”



    “搬来整个天下换她的安康,这福气太大,她未必承受得住。”



    ***闻言心中一震。



    久久不能言语。



    马车摇晃着过了山道的一个弯。



    薛麦还在熟睡。



    她的眉头好不容易舒展,马车后却传来了不祥的嘈杂。



    方子明用刀鞘在车窗上推开一道缝隙。



    他望过一眼后,“殿下,车后是林泽。”



    “他后面跟着取他性命的追兵。”



    ***敛眸略微思量,道:“停车。”



    马车过了一处悬崖后,在山道上停稳。



    方子明推开马车后门。



    ***带着倦色,稳坐车内,又与崔泽相见。



    崔泽身后,亮出刀刃的肖七挡住了他的退路。



    局势很快演变成三方拔刀对峙。



    ***拂了拂,示意方子明将刀收回去。



    她实在疲倦,对肖七话的声量也不算大。



    “肖七,本宫想问广平侯几个问题,妨不妨事?”



    肖七向来圆滑,“不妨事,殿下请便。”



    ***记得清楚,当时广平侯防备她,并未将剑收回鞘中。



    她问:“九年前青州之战,你也在守城?”



    崔泽道:“当年城破,我与家师,在守长街,护青州百姓。”



    ***又问:“有多少百姓躲在你们身后?”



    崔泽忘不掉当年的人数,那是师父告诉他的。



    “二百八十三人。”



    ***再问:“你们守住了多少人?”



    崔泽仰天望去,防着他的眼泪落下来。



    “二百八十三人,除我师父外,人人生还。”



    ***哑然。



    她回头望了一眼薛麦。



    “你会护住麦麦,免得她去北羌和亲。”



    “你会像九年前护青州百姓那样,不惜一切去护她?”



    



    崔泽颔首,“当然。”



    ***伸抚过头上的东珠,似是做下了什么决定。



    “肖七,你走吧。”



    “广平侯,我保下了。”



    肖七双目微睁。



    他没有放下里的刀。



    “我领着陛下的命令,请殿下宽宥,肖七无法从命。”



    ***按下回忆里的刀光剑影。



    她缓步走向光启帝和他案上的帅印。



    “我就是觉得广平侯福泽深厚,那样的境地竟能生还。”



    “若指他做青州主帅,不准能让麦麦也沾上几分好福气。”



    ***走的那几步气势极大,快有了逼宫的意思。



    “陛下最清楚我这个做姐姐的。”



    “只要对麦麦好,我在所不惜。”



    光启帝被***的气势刺得站不住。



    他走下殿去,伫立中央,用天子威严压住整座大殿。



    “长姐的有几分道理。”



    “从丽山上摔下去,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林泽倒真是福泽深厚之人。”



    光启帝越脸越沉,恨不得用余光剐了跪在地上的傅玉同。



    内廷的精锐探子都拨给了他。



    竟还让一个重伤的将死之人活着出现在殿上。



    他傅玉同就是这么办差的?



    光启帝用余光扫完了傅玉同,又冷冷打量起崔泽。



    “朕真以为朕痛失英才。”



    “林泽,你出现得未免太晚了些,叫朕白白心痛。”



    光启帝指着崔泽道:“朕记你一个过。”



    崔泽垂眸不语,静静站着,任光启帝他不是。



    他看似平静,心中却反复翻涌着昨夜的危情。



    山道上,是肖七先悍然出。



    行宫中攻防战后,他的体力早已所剩无几。



    他和肖七只过了一招。



    他一剑斩落肖七的斗笠。



    肖七却更胜一筹,一刀刺中他胯下的马,惊得他的马冲下山崖。



    山崖陡峭,马摔下去,粉身碎骨在月下的乱石滩上。



    他侥幸抓住崖壁,悬在了悬崖边上。



    彼时肖七只要踩他一脚,就能送他与惨死的骏马同葬乱石滩。



    肖七站在崖边,提防着方子明,沉声问他:



    “林侯爷不若自己下去?”



    崔泽死抓着崖壁,在刹那间,于心间走过一万个念头。



    他决定赌肖七的圆滑。



    “肖大人还欠我一件事。”



    “不如在这放过我,别再管我的死活。”



    “我已被肖大人打下山崖,肖大人算是履行了皇命。”



    “剩下的是我的生死造化。”



    “也算大人卖***一个好。”



    肖七原本不为所动,但听崔泽提到***。



    他思量了一二,还是收了。



    他重回马车前,特意对对***:



    “肖七奉命行事,请殿下不要记恨。”



    彼时当真是九死一生。



    肖七走后,若是方子明再晚一步拉崔泽上去。



    崔泽今日就真要发丧了。



    崔泽平静地呼出一口气。



    他振开衣袍,跪落在地。



    “劳陛下担心,托傅大人的福,也托我夫人的福,我回来了。”



    他抬眸望向光启帝,锐利的眸中另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