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万福金安,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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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山的嗓门大,院子里每个人都将他的话听得很清楚。



    一群粗莽的汉子登时都笑起来。



    笑过以后,他们一个个地拔出佩刀,挑不显眼处割断皮绳,拆下两片金甲来。



    大家轮流着走到那个放甲片的簸箕前,放下自己的一对金甲片。



    甲片相撞,撞出特有的金属脆响。



    银色的甲片上很快覆盖一层金灿灿的甲片。



    崔泽无言可诉。



    他暗自捏紧中那片甲片,缓缓站起身。



    他抱着拳,向院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一拜过。



    “崔泽拜谢诸位!”



    这时,门口传来另一个大嗓门。



    那嗓门不仅大,还中气十足。



    “哎,拜早了。”



    “等我们进来你再拜啊。”



    方子明笑着,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



    他割断臂甲的皮绳,同样取下两片甲片。



    他将甲片一掷,正正好好地投入簸箕中。



    方子明握着割断皮绳的臂甲,阔步走向崔泽。



    “我奉殿下令,带了一百二十护卫,你院中御林军五十四人。”



    “三百四十余片甲,够了。”



    崔泽心中涛浪激荡,山呼海啸。



    他几乎已不出话来。



    他好像又回到了时候,坊里的每家人都担心他吃不饱。



    每家都匀出一口吃的,塞进的他的怀里,送到他的嘴边。



    “泽哥儿,快吃快吃!”



    “吃饱了,长高高。”



    “长得高了不定你还能骑着大马去京城做大官。”



    “要是有会离开青州就别回来了。”



    “青州穷,又苦,还三天两头有北羌人打过来。”



    “你在外头,好好的过日子哦。”



    崔泽屏住气才憋住泪。



    他俯身向下,想如当年一般,向众人一跪。



    跪后长拜。



    方子明一把架住他,望着他道:



    “跪就不必了。”



    “你只管去青州。”



    “事情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啊”



    御林军们也围拢过来。



    刚刚这会儿功夫,他们已在皮绳上打了结,防止自己的扎甲散开。



    御林军们齐齐抱拳。



    武人之间,出征前的祝福很简单。



    他们相互望望,齐声道:“统领,万福!”



    万福之后,没的剩下两个字是金安。



    万福金安,多福康健,平安归来。



    崔泽环顾四周,他望过每一个御林军。



    也在每一个御林军的身后,隐隐约约地望见了喂过他饭,赠过他衣衫的叔伯姨奶。



    崔泽含着满眶的热泪,再度抱拳。



    他也回道:“诸位,万福。”



    万福金安。



    



    院中的矮窑旁有一座淬火的泥炉,泥炉很快烧了起来。



    大家七八脚的。



    联把淬火的池子里的冰化了,兑了淬火的油进去。



    何水将泥炉烧得通红。



    他动作极麻利,流水般接连将甲片过火后淬成暗色。



    一转眼,金的银的甲片都变成统一的乌色。



    在稀疏的星光下,折射出几不可见的微光。



    而崔泽坐在一边,等甲片埋没雪里降了温,亲穿了起来。



    



    卯时一刻,宫中的铜滴漏准时无误地落下水滴。



    滴答一声,报时通传宫内。



    乾元宫内,陈公公正跪着帮光启帝整理身前的白玉双佩。



    今日名义上是送一州主帅出征。



    



    光启帝按规制换上了最隆重的大朝朝服。



    他虚空踢了一记,撞得身前的白玉双佩叮当作响。



    “陈诚,崔泽忙活了一夜?”



    陈公公替光启帝归置好白玉双佩,爬起身。



    “回陛下,他忙活了一夜,也让奴婢们陪着熬了一夜。”



    “有公主府的护卫在,近处太监们去不了。”



    “可远远地看见院子里的泥炉烧了一夜。”



    “这会儿了,还没熄呢。”



    陈公公捧过坠有十二旒的朝冠。



    “老奴看那林泽是自暴自弃。”



    “他八成将光明铠胡乱烧烧,往身上一套,来景耀门丢丑。”



    光启帝昂首任陈公公将朝冠戴在他的头上。



    “若真如此,套上刚烧出来的废铁甲的崔泽,岂不成了铁板鸭了。”



    “铁板鸭”



    光启帝想起铁板烤鸭的样子,朗声大笑起来。



    



    三刻过去,卯正已至。



    何山何水住的院中,何水额头上的汗都快下来了。



    在他中,扎甲正做到最关键处。



    他在将扎好的甲片包边合着内衬密密缝上。



    崔泽忙了一夜,他也忙了一夜。



    崔泽能做的都做完了,如今的针线活只有他会做。



    晨光熹微,不仅考着何水的艺,也考着何水细微的眼力。



    绕着他,何山急得从这头走到那头,那头走到这头。



    “何水,还有多久完工?”



    “统领可等不得了。”



    何水眼睛眨都不眨,指尖飞针走线。



    “再给我两刻钟。”



    何山一听差点跳脚。



    他大吼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急不得!”



    “你想害死统领啊!”



    崔泽原本坐在竹椅吃炊饼。



    听得何山吼人了,他咬着饼起身按住何山。



    崔泽拿下嘴里的饼,将何山挡在一旁。



    “切莫胡。”



    “你弟弟是在帮我,怎能怨他害我?”



    何山看着天色急得不行。



    “可统领”



    崔泽按住他的肩。



    “我等他。”



    “本来我也应该等他。”



    他咬了一口饼,生咽下去。



    “时间我来拖就是。”



    



    景耀门内,被传来的六部九司官员已站好。



    寒风中,人人都望着路尽头,等今日的主角崔泽出现。



    城楼下,拐角处。



    傅玉同在走入六部九司的队列前最后一次叮嘱林念瑶。



    “待会为林泽送行,你定要趁向他身上的铠甲发难。”



    他点了点头上的纱冠。



    在傅玉同点的地方对过去,林念瑶的髻上簪着一支与她不相符的簪子。



    傅玉同:“你头上的是铜簪,必要时可以拔下来,划向林泽的铠甲。”



    “只要铠甲一破,陛下就能发落林泽。”



    林念瑶抬触了触头上的沉甸甸的铜簪。



    她垂着眸,“知道了。”



    傅玉同交代完,便要走。



    林念瑶却将抬起的落下,拦住他。



    “玉同,你答应我的,会兑现的吧?”



    “林泽他会被夺去封号,贬作奴仆,任劳任怨地听我使唤,是吧?”



    林念瑶缓缓望向长街尽头,眼中满是怨怒。



    “他羞辱我,他敢今日的果是我昔日种下的因。”



    “我就让他好好看看。”



    “我舍了他后,他到底得的是什么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