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城头火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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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关城外。
王破虏、林北狂、许青骁各自攥缰绳,勒马而停。
东方,一道黑魆魆的屏障横亘在众人面前。
许青骁再次开口:“破大哥,咱们真的不攻城?”
王破虏摇头,“不攻,把火把点起来!”
“你名字不是有个破吗,破他娘的!”
“破你个头啊,老子叫破虏,不是破城!”
“你可以现在改啊!”
王破虏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只是转向一边的林北狂,“你觉得关内多久能打起来?”
林北狂摇头:“那哪知道,不过要打也是今晚,拖得久了,他们冷静下来就打不起来了。”
顿了顿,他不由感叹,“又不攻城,还带这么多人马来,真是浪费啊。”
王破虏笑道:“做戏做全套,这样里面的人才能真的下死。”
林北狂认真思索,“要不试试?”
王破虏果断摇头,“不,大公子既然有布置,就不要打乱他的计划。”
一旁许青骁眼见二人不搭理他,忍不住问道:“你们就对良儿那么有信心?”
王破虏反问一句,“他是你侄子,你还不了解他?”
“他?”许青骁不由皱眉。
他对这个侄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少不懂事的阶段。
记忆中,许良只会流着鼻涕,抹了眼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三叔,三叔,抓田鸡带我一个!”
“三叔,肥田鸡我也要吃!”
“”
“三叔,怡红院的那姑娘可带劲了!”
“三叔”
那个兔崽子,原来那么一个,成天惹是生非,甚至还有几次连累他也被老爷子许定山打。
怎么数年不见,他就忽然入朝为官,还成了如今朝堂上炙可热的权臣!
甚至连王破虏、林北狂这两个粗人,提及那子也是一口一个“大公子”,满脸都是赞叹。
仔细回想这次朝廷对河北边军的调动,他现在仍觉得不太真实。
驻守边境多年没能立大功的他们,前后不到一月就连夺两城!
更夸张的是大军基本没什么人员伤亡!
眼下,他们又按照许良遣人送来的计策,带着大批人马,在榆关外看着。
没错,就是看着!
仗有这么打的?
所以他才会问王破虏,到底行不行?
王破虏二人命人点亮火把后,看出许青骁的跃跃欲试,笑道:“别急,大公子既然了不需要打,就暂时不要打。
到能打的时候自然会让我们打。”
许青骁愈发疑惑,“破哥,你跟我,是不是老爷子想出的招儿,把良儿推出去?”
“啊?”王破虏诧异地看向许青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大将军想出来的?”
“不然呢?”
王破虏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许青骁,不话了。
一旁的林北狂也若有所思。
难怪,这样的脑子一直当个游击将军也正常。
许青骁感受到了浓浓的侮辱,正要开口辩解,却听到有人大声开口话,“将军,有动静了!”
“嗯?”
许青骁打起精神,朝东方看去。
原本黑魆魆不见光亮的榆关城墙上忽然亮起了火把,似亮起了明灯。
但众人因为
王破虏来了精神,喝道:“来人,上前去!”
很快有两骑举着火把纵马上前。
城头中央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一号的火把,先是自右向左交叉比划了一个叉,旁边一个火把则是自左向右画了叉。
最后两个火把合在一起,火团变得更大。
纵马而出的二骑则是一个先横后竖画十字,另一个先竖后横画十字,二两只火把交叉在一起
许青骁忍不住再次发问,“破哥,你从哪儿弄的暗号,能行吗?”
王破虏摇头,“不知道,但这是大公子送来的,是魏国河东一带边军现行的。
只要他们还没改,问题就不大。”
“魏军暗号?”许青骁愈发诧异。
军中负责旗语、暗号的都是专人。
但这些人身份隐蔽,在军中跟其他将士没什么两样。
是以大战之中很难获得敌军的旗号跟暗号什么的。
列国征战一两百年,连带此前大一统的王周在内,破解对方旗语、暗号的只可数。
而大乾对列国的作战,从未有过这类记录
许青骁忽地兴奋起来。
难怪王破虏不用打,原来他是想用旗号骗进关去!
可这么做也不可能。
蒲阳、南曲的守军加一块不到五千守军,被他们俘虏的俘虏,打杀的打杀,不可能出现汇集此处的情况。
守军不管是左起还是王景,只要不傻,定然会识破此计。
难不成老王真的心底抱以那万一的侥幸?
“破哥”
“等着!”
许青骁旋即将目光投向榆关,难道真有万一?
让他失望的是城墙上的火把亮起之后却没有多余的动静,只有火把以及稀疏站定的人影模糊可辨。
既没有开城门的声音,也没有人呼喊。
而他们这一方也没有任何人发声,人、马都在黑暗中静静站着,似在等着什么。
如此持续了两刻多功夫,城头上忽然又响起鸟鸣声。
王破虏侧脸吩咐,“去!”
很快又有两人上前,跟城头上的人“啾啾”“呱呱”的对叫了一通。
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
气氛极其诡异。
然而城头上仍没有其他动静,只有火把跟人影。
如此又过了两刻,王破虏叹了一声,“行了,撤!”
“撤!”
随着传令官的低吼,大军哗啦啦地往后退。
许青骁疑惑不已。
这就走了?
榆关城内。
被亲卫簇拥的王景握紧长刀,死死盯着对面的左起,“左起,你还有何话?”
左起满脸震惊地看着周围的将士,一个个跟防贼一样地看着他。
“这我”
就在刚刚,由他提议,派人到城头上打暗号,结果是打了王景的火把号,对方错了。
打了他的鸟鸣暗号,对了!
试验的结果是他左起通敌卖国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左起喃喃。
这提议是他提出来的,但王景为了防他,也提议上去打暗号的人各有对方的人盯着
他的本意是消除二人之间的猜忌。
没想到此举竟坐实了他通敌!
一旁袁烈满脸痛惜,“将军,你,你怎能这样!
弟兄们跟着你建功立业,舍生忘死,只为了能建功立业。
你,你唉!”
更多的将士也忍不住出声:“难怪蒲阳、南曲丢的那般容易,原来是早就跟人商量好的!”
“我等真是蠢啊,被人卖了还替人卖命!”
“我们舍生忘死地追随你,你就是这么出卖我们的?”
“左起,回答我!”
“”
没吭声的也有,却也目光闪烁,犹犹豫豫。
左起眼见人心已失,万念俱灰。
他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算计,如今再辩解已是无用。
他咬牙看向王景,“王景,是你赢了,将我押往大梁吧,是非过错,自有陛下定夺!”
此言一出,王景不由皱眉,“你还想见陛下!”
左起怒道:“我乃天子亲封的镇西将军,你无权处置我!”
王景无可奈何。
他知道,左起的是实话。
更关键的是弱惹恼了左起,他未必有把握一定能拿下!
无奈之下,他只得怒声开口:“把这个通敌卖国的叛贼给绑了,连夜送往大梁!”
“是!”
亲卫们挺刀上前。
仅剩的几个还死忠左起的人怒声开口,“将军,不可,我们相信你没有投敌!”
“将军,不可啊,若放下刀等若坐以待毙!”
“将军”
一人呼喊着挥刀,想要将围上来的王景亲卫逼退。
左起面色大变,急忙呼喊:“二毛,不要冲动”
王景冷哼,“敢反抗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亲卫们仗着人多,齐齐出,乱刀砍出,瞬间将那叫“二毛”的将士砍倒在地。
“噗呲!”
鲜血迸溅,泼在了左起的脸上。
上一刻还高声呼喊的二毛,下一刻就无声无息倒在血泊中。
昏黄的火把撑开夜色的黑,照亮了地面逐渐殷开的暗红。
“二毛!”左起目眦尽裂。
左起菜十九岁,很就跟着他,给他穿戴盔甲,抱文书,问东问西,就像他的儿子!
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一个活生生的子就这么没了!
“王景!”左起一抹脸上鲜血,握紧刀柄,“你该死,你该死啊!”
王景目光阴沉,怒喝道:“左起,若你果真问心无愧,便放下武器,去大梁当面跟陛下清楚。
你也看到了,是他想要行凶伤人!”
左起冷冷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去管,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自河西一战以来,魏国朝堂上弹劾左起的人太多太多。
便连一直支持他的英武王魏婴也写信申斥,问他为何好好的占据打成了打败。
他想证明自己,所以彩绘铤而走险,想要袭取平阳。
结果却丢了蒲阳、南曲二城。
部将的不满、抱怨,君王的猜疑,朝臣的弹劾
加上今日王景的苦苦相逼,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的信念轰然倒塌。
他再也忍受不了
“杀”字刚一出口,左起已经动了。
他双握住重砍刀,将迎面扑来的亲卫一刀砍掉了半个脑袋,又横刀一削,逼退另一个亲卫。
接着他拧身一转,将刀旋转拧起,挥使如风。
一时间,他竟以以及之力杀死三人,砍伤五人,逼得亲卫们不敢近身!
王景面色大变。
他是武将,也是能带军冲阵的猛将。
但左起跟他不同。
左起的魏武卒都是从各地搜罗来的武术高,而他本人也是武术大家。
他的功夫,在整个大魏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军中甚至传言,名将中单以个人功夫,左起只逊色于楚国的韩先云、芈仲,以及齐国的田双。
他王景,虽有大魏十八骑的威名,却决计不是左起的对。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有魏皇旨意,却不敢太过激怒左起的原因。
“袁将军,我知你素来忠勇,可助我拿下左起,避免事态扩大!”
袁烈满脸纠结。
一面是朝夕相处多年的将军,一面是通敌卖国的嫌疑。
还有一面是倒在血泊中只能抽搐的快没了动静的二毛
他想过自己的袍泽会死在两军大战,也想过袍泽可能会死在他的面前,却没想过袍泽会死在自己人里!
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没就没了!
“啊——”
袁烈怒吼,挥刀胡乱劈砍起来。
不管面前是谁,他都照砍不误。
护着左起的,被他砍伤。
王景的亲卫,被他砍死。
他的模样,像是疯了一般!
“当”的一声,左起的刀跟袁烈的刀砍在一起。
他顺势一脚踹翻袁烈,“你的刀法是我教的,我不想杀你,滚!”
着,他不再去看袁烈,横刀劈向王景。
王景勉力提刀迎了上去。
却被左起一刀砍在刀刃,连着刀背砸向他胸口。
王景踉跄后退,拧身卸力,堪堪稳住身形。
而左起已经挺刀再次砍来。
王景仓促之间提刀相迎,却被左起一刀压着他的刀刃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剧烈的疼痛瞬间刺激着王景,让他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到底,他已经老了!
眼看着左起再来一刀就能杀死王景,亲卫们却再次呼喊着冲了上来。
“保护将军!”
十几人将左起围了起来。
两个亲卫则趁将王景拉回,远离战场。
王景忍住剧痛怒喝:“叛贼左起,暗中勾结大乾,想要开门献关,人人得而诛之!”
此言一出,城头上、城墙下的将士都忍不住朝他看来。
更多的将士纷纷抽刀,呼喊着冲了上来。
有喊“保护将军”的,有喊“杀了这逆贼”的,还有的喊“左将军不可能叛国的”
城头上站着的守军也在第一时间抽出长刀,警惕地左右张望。
不知是谁喊出了“你是左起的人”、“你是王景的人”,城头上也嘡啷当啷的一通乱砍起来。
怒吼声、砍杀声、哀嚎声顿时响成一片!
榆关西。
王破虏、林北狂、许青骁已经带人行军数十里。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纵马呼喊而来,“将军,将军,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