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还算热，因此吃火锅的人并不多，考虑到繁音很怕待在公共场合，我们坐得也是包厢，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得只能爬进一只猫的排气扇。

    我食欲旺盛，繁音坐在对面拿着筷子挑挑拣拣，那表情看了就让人倒胃口。所以我忍不住问：“你就这么讨厌么？”

    “味道一般般吧。”

    “你知道来这里吃一次要预约多久吗？”

    “提前两时吧。”他。

    我忍不住瞪他：“那是因为我是s的董事长。”

    他嗤之以鼻道：“你马上就不是了。”

    “所以你将来想吃也吃不到了。”我。

    他立刻就笑了。

    我问：“你干嘛？”

    “怎么？”

    “笑得这么突然。”

    “你心情不错嘛。”显然他的心情才是真的好，简直眉飞色舞：“之前你给我打电话，那语气吓到我冷汗直流。”

    我：“不是已经被你劝过了么？”

    “就凭我那两句话？”

    “怎么是两句话？你明明掉了我五分之一的电量。”

    他点头，：“我还以为你会固执。”

    “我”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一张口，头脑中竟然空空的，无从起。以前我对我爸爸总有许多情绪，虽然责怪他，却隐隐地希望他能够疼我一些。但其实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似乎就已经做好了现在这一刻到来的准备。

    所以，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这个话题，：“今天我七姐跟我聊起了你。”

    繁音微微皱眉，露出一脸警觉：“什么意思？”

    “你这是什么表情？”

    “觉得你有猫腻的表情。”他：“我可好久没见过她了。”

    我皮笑肉不笑道：“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他面颊抽动，表情活像一只警惕的猫。

    对峙半晌，我忍不住笑了，一边把碟子里的蔬菜放进锅里，一边：“只是随便聊了聊，我七姐好像还是很喜欢你。”

    他放松下来，拿起筷子道：“喜欢我的女人太多了。”

    “自恋。”我：“我就想一个问题，你不回答也行。”

    “问吧。”他一边，一边把筷子伸过来，夹了几片菜叶子塞进嘴里。

    我夹了一块鱼放进锅子里，问：“我七姐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对你念念不忘啊？”

    “因为信教吧。”他轻描淡写地：“嫁不掉了。”

    “没有别的原因了？”

    他白了我一眼，问：“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

    “我七姐长得很漂亮。”

    “你更漂亮。”他一边，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鱼。

    “她学历也很高。”

    “我又不跟学历证上床。”

    我一边放蘑菇一边撇嘴：“撒谎。”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好，改口道：“我是长期。”

    我：“我觉得她比我好很多，真的。”

    “嗯，但她肯定不会跟我过一辈子。”他一边，一边夹了一块蘑菇，嚼了嚼，皱起眉头：“生的。”

    “你多煮一”我到这突然觉得不对劲，用漏勺一捞我的锅子，发现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

    我不禁黑了脸：“你干嘛一直偷我的？”

    “你煮好了也不吃。”

    我护好自己的锅子，继续放其他配料，：“你回答问题。”

    “回答什么？”他：“你也了，是她为什么对我念念不忘，这你得问她，我怎么会知道？”

    我没话。

    他警觉起来：“你到底想什么？我怎么感觉这么危险？”

    “想，其实我真的觉得你没那么好。”我：“而且她知道你的病。”

    我还以为他会生气，但他却笑了：“我确实没那么好，但很多女人都对我念念不忘的。”

    “脸皮真厚。”

    “实话实呀。”他自信而欠扁地微笑着。

    我真是感觉没法跟他聊下去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神态亦认真起来：“她们都没有见过我真正的样子。”

    我有点喜欢这个动不动就发出人生感叹的繁音。

    “在她们眼里我是个还不错的男人，虽然你七姐知道我的病，也是个医生，但我担保，一旦她见到我发疯的样子，不被吓住也会我的感情大打折扣。”他。

    我：“这是正常的吧？”

    “是正常的。”他笑着：“所以，我只适合不正常的你。”

    “我对你的感情早就大打折扣了。”我看到他那副得意的表情就有点想嘲讽他。

    “我倒是还没有。”他完这句，又伸筷子到我的锅子里，落空之后问：“东西呢？”

    

    我拨了半盘子虾进去，：“你自己的锅子那么近，干嘛还来偷我的？”

    “一起吃多好，甜蜜，”他：“顺便分享彼此的唾液。”

    “别下去了，我有点恶心。”

    他又撇嘴：“假正经。”

    这顿饭我吃得很愉快，但繁音并没有吃几口，显然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所以，为了感谢他冒着“变臭”的风险陪我吃火锅，接下来我到他住处去陪他吃了几块点心。

    期间随便聊了些有的没的，繁音也没对我动动脚，我也没主动做点什么。可能这是因为复合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我跟他反而都不再像之前那么急迫。

    吃得差不多了，他问：“你晚上想留在这儿，还是回家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就回去了。”他：“明天一早还有事。”

    我诧异道：“所以你来只跟我吃顿饭？”

    “你都不准吃你了。”他。

    我：“你飞了十几个时，就为了来跟我吃顿饭？”

    他露出满脸不理解：“有问题？”

    “当然有。”我有些足无措：“你我是这也太夸张了，来一趟这么累。”

    “当然不全是跟你吃饭，还想跟你做爱来着，但你吃得太慢了，时间来不及了。”他：“何况你也不同意。”

    我：“我明天五点钟起床就k。”

    “我来不及呀。”他奸笑。

    我不禁瞪他：“你这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灵灵总是这么实在，”他笑着：“我千里迢迢来了，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为了这种事？”

    “不是还有吃饭？”

    “那当然也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其实之前告诉你了，”他的目光近乎严肃：“我怕你扛不过去。”

    我摇头:“你真是不了解我，我不是会轻易自杀的人。”

    他:“正是因为了解才觉得害怕。”

    我没话，他又躲开了我的眼神，:“何况我很明白突然失势的滋味。”

    我:“你那时想死么？”

    “有那么几天考虑过这个。”他。

    “那怎么又改变念头了？”

    “你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带你走。”他笑着。

    真的，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柔情跟喜悦。

    这让我有点害羞，没有话。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自杀了。”他。

    “你明明很讨厌认识我。”

    “认识你之前，我这个人格的生活很空虚，除了赚钱就是赚钱与任何人都没有链结。”他:“常常不知道为人一世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还有女人。”

    他轻轻舔了舔嘴唇，尴尬道:“那也是空虚的一部分。”

    我:“我觉得你在哄我开心，你当时不喜欢我。”

    “对，可我也不喜欢别人。”他:“虽然当时不喜欢你，但你把我带入了与从前不同的生活，给了我念念和茵茵，让我开始感受到爱着别人的滋味。”

    原来如此，我:“这种事别人也可以做。”

    “不能，”他:“她们没有那份勇气。想和我在一起的女人很多，但她们不知道真实的我。她们很聪明，会吓跑。”

    我:“让你这么一，我发觉我除了笨就没有魅力了。”

    “这就是你的魅力，”他笑了，这表情还真是深情:“无论是漂亮、聪明还是贤惠、泼辣、性感等等，我都有过了。但其他的我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的执着。”

    我:“你居然把自己以前鬼混的事得就像是我占了便宜。”

    他微微挑眉:“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这样一来我太亏了，都没有挑一挑。”

    他微微地黑了脸，不满道:“你前不久不是还挑了？”

    “我才没！”我刚到这里，见他眼睛一亮，心里顿觉不公平，忙改口:“才没挑到合适的。”

    幸好他没理我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只笑着:“总之算扯平了吧？”

    “明明还是我比较亏。”我。

    他也不生气，只看着我笑。

    我略微尴尬，只好转移话题：“你下次什么时候还来？”

    “暂时还不知道，”他：“最近事情多，时间不太充裕。不过，如果也得看你找我是什么事？”

    “还是吃饭聊天呢？”

    “那没兴趣。”他皱了皱鼻子：“这衣服没法要了。”

    “矫情。”我问：“那滚床单呢？”

    他充满鄙视地看我：“你愿意？”

    “我刚都我也可以五点再起床。”

    “你是明知我今天没空。”他黑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