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见奏效，便：“不是不准你接近她，是她现在身体脆弱，你又什么都不懂。你马上又要做爸爸了，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学习怎么照顾宝宝。”

    “噢。”

    “别来了。”韩夫人。

    他没理韩夫人，看向我问：“老婆，你怎么想？”

    “别来了。”我：“听妈妈的话。”

    “过分！”他气得跑了出去。

    韩夫人眼看着他跑了出去，竟然笑了，见我诧异，又道：“可能是我老了，现在竟然也不讨厌这个人格了。”

    我：“是他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她问：“哪不一样？”

    “不上来。”我总觉得这不是我记忆里的甜甜，可甜甜其实要比第一人格更难懂，我并不懂他。

    她便没有在意，：“自负一点地，我这一生，从很多角度来，是成功的。但作为他的母亲，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诚然，人无法事事都面面俱到，想要将一件事做好，就要将大部分精力分拨给它，剩下的事就要遭到怠慢。

    我：“您当初不是也拿不到抚养权么？”

    她：“当初我也可以不离婚的。”

    我讶异道：“您后悔这个？”

    她：“觉得对不起音音，毕竟如果我在，大概还能对繁盛稍加约束，至少不会让他挨继母欺负，我想离婚，等他成年也不迟。”

    “我可能要反驳您了。”我：“我认为您离婚的选择再明智不过了。繁老先生之所以尊重您的态度，恰好是因为您不是那种愿意抛弃自我靠着他的宠爱过日子的女人，如果您当初那样选择，他很快就会厌倦您，您更加无法做一个好母亲。您唯一的错，就是高估了人性，没有把孩子牢牢地护在身边。”

    她露出诧异，但没话。

    “抱歉。”我：“我是您的晚辈，对您下这样的评价很失礼。但这是我的真心话，人做什么选择都有得失，您的这些事，繁音自己都看开了，您还何必挂在心上，反正像我一样不去离婚，最终也没有导致天下大同。人这一生，最不该亏待的就是自己。”

    她失神了一会儿，：“既然都想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还想复婚呢？”

    

    在新加坡的日子过得终究还是很舒服，主要原因是这里的气候实在是好，城市也非常美丽。我爸爸那边松动之后，我也经常出去走走，多数时间是繁音的妹妹陪我一起去。她时常对我流露出很体恤甚至有些怜悯的态度，而且怕我多心，还对我解释，这是因为她也是自己怀孕，身边无人照料，她理解我的辛苦。

    我倒是已经无所谓辛苦与否了，毕竟每天活着就已足够。甜甜闹得厉害，韩夫人便与我商量，想要他偶尔来看看我，自然是在监控之下。我同意后，他便每周跟我见见面，表现得很规矩，还画了一本可爱的插画，记录每次见到我时我肚子的样子，是要送给将来的宝宝。

    他没问我这孩子的归属，我也没有主动去。

    从新加坡离开之前我有联络七姐，她抱怨了我一通，最后我爸爸的状况稳定了很多，珊珊又走了，他也不喜欢其他人去医院探望他，近来非常孤独。

    走的这天，周助理给我打了电话，但也只是问候了几句，我听出他的话中有未尽之意，但没有问。

    回程的路上，甜甜终于和我挨在一起，他趁我睡着时摸我的肚子，我会发现，是因为突然听到妞妞的声音，问：“好玩吧？”

    我还未睁开眼，已经感觉到了肚皮上传来的温度。那里的皮正在发紧，因为里面有个家伙正往外顶。

    甜甜的声音很兴奋：“好玩！这是宝宝？”

    “对啊，”妞妞：“你跟他玩嘛，轻轻推一推他，看他会不会也用力推你。”

    甜甜紧张起来：“不会把他伤到吗？”

    “轻一点不会的。就像这样”她的声音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肚皮外面往里推的力稍稍变大了一些，而里面往外推的也在变大。

    一向聒噪的甜甜没有出声，反而是妞妞笑着：“看来宝宝很喜欢你，跟你玩得很高兴呢。”

    甜甜还是没有开口。

    我紧张起来，睁开了眼睛。

    目光正对上面前的眼睛。

    

    对视几秒后，我醒悟过来：“拿开，他已经缩回去了。”

    他瞥了我一眼，收了起来，起身到别处去了。

    妞妞也看出来了，安慰我：“别理他，身子要紧。”

    “谢谢。”

    繁老头和韩先生一起来接，虽然韩先生离得比较远，但妞妞和韩夫人还是先后去了那边。显然繁老头原本是打算至少跟韩夫人打个招呼的，此刻露出失望，看向繁音，：“你不会也要跑那边去吧？”

    “我不去，但我有事要先走。”繁音侧身，把一直隐藏在他身后毫无存在感的我让出来，：“喏，孙子。”

    繁老头登时变了脸色，眼睛几乎要放光了，“灵灵！”他疾步走过来，看看我的脸，又看看我的肚子，一脸地难以置信：“孙子？”

    我没话，繁音站在一旁笑。

    繁老头热度不减，又问：“几个月啦？”

    “七个。”繁音。

    “哎呦！”繁老头又确认了一遍：“孙子？”

    繁音看了看我，似笑非笑地：“我妈你不管她就领走。”

    “我当然管了！”繁老头一扫之前对我的冷淡态度，：“来，跟爸爸回去，他们家人太多了，乱哄哄的。”

    繁音笑得更开心：“怀的是孙女。”

    “去去去，”繁老头像哄苍蝇似的道：“整天没生意做了吗？”

    繁音也没生气，笑着看了我一眼，：“那我可相亲去了。”

    繁老头瞪了他一眼，又对我：“他相亲只是应付应付我跟他妈妈，你别理他。”

    我：“”

    接下来我先上车，繁老头还要跟费叔叔他们打个招呼聊几句，因此耽误了一会儿才上来。

    这老家伙显然已经从我的态度上感觉出我怀的可能是男孩子，态度好得吓人。一路上先是慈爱地找我聊了几句，见我兴趣缺缺便没有话。

    到家时念念和星星都还在上课时间，我称自己困了便先去休息。晚上回来时只有念念在，显然繁老头已经告诉过她了，她没表现出惊讶，但很不高兴。

    但繁老头丝毫不影响自己的激动，在饭桌上便开始自己的计划，这一下午，他已经请各类与怀孕生产有关的指导，还：“灵灵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生，剩下的都是爸爸来负责。”

    念念在一旁插嘴：“喂奶也要爷爷来吗？”

    “这”繁老头：“母乳指导了，亲喂对宝宝的健康是有好处的，不过如果灵灵觉得辛苦，那就不要喂了，请乳母就是了。”

    念念便高兴了些，对我：“我也觉得请乳母好。”

    “到时候再吧。”他得我头疼，天知道我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繁老先生，那些都是其次，我只希望您安排好医院，随时准备应对早产。”

    “放心吧，医院随时等着。”

    饭毕，念念拉我，要我跟她去她的房间。

    我便跟她去了，一关上门，她立刻就露出一脸不悦：“你为什么又要生孩啊！”

    我早已想过念念肯定不高兴，解释：“你别担心，之前毕竟在别人家里，我不方便跟你爸爸谈财产的事，我最近就会跟他谈，会要他答应，好将来要给你的，就不会给你弟弟。”

    她一愣，继而皱起眉头：“我不是要这个。”

    我：“我知道你要什么，不过你得先听我完。”

    她便不情不愿地：“吧。”

    我坐下来，拉着她也坐下来，先把怀孕的事解释给她，证明我真的不是专程想再要这个孩子，实属无奈，接下来的话也是我这三个月以来所能想出的最好方案：“我刚了，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子，这对你跟妹妹，尤其是你来都是好事。你妹妹在外公身边，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你就在爸爸身边，毕竟他疼你。你知道我的情况，本来就是不准哪一天的事，现在你弟弟七个月了，即便突然有状况，他也多半能活下来。我死以后，如果你爸爸不再婚，依旧疼你，那你就要多帮帮妹妹，也要善待弟弟，三个人互相帮助，才能一起过得好。如果你爸爸再婚，你年纪最大，也要承担得多些，弟弟毕竟跟你是同父同母的亲人，也是长子，你想过得好，要跟他互相照料，这样你爷爷就会站到你们这边。”

    念念咬着嘴唇，：“我没我不喜欢弟弟，你不要编这些话来哄我。”

    我：“我没哄你，这是实话。不过我想你爸爸心里最疼的还是你，即便他再婚，也不会再像疼你那样疼别的孩子，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不过别再跟他吵架了，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跟你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