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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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完一支烟,平均需要四分钟。
一瓶威士忌,最多能撑两时。
可是如果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又能在痛苦中撑过多久呢?
漆黑的房间里,有个人影静静地坐在地上,既不动弹,也不言语,看起来仿佛死了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偶尔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抽动两下,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他真的死了。
黑暗中亮起一点火光,随着一缕烟气飘出,黑暗中的第二个人影晃了晃身子:“要威士忌吗?”
“不用!”
马昭迪的声音艰涩而沙哑,此时,他的大部分理智基本都用来对抗血肉被啃咬的痛苦和虚弱感,话自然不太利索。
“别硬撑着。”康斯坦丁灌了口酒,接着将威士忌的酒瓶放在角落里:“你的身体比莱斯特强太多了,那玩意想啃死你,起码要花费一天——这是场持久战。”
“喝酒,容易,失控。”马昭迪拼命克制着自己因为疼痛而想要发狂和挣扎的冲动,他在心里默默庆幸,如果没有系统,他决计忍受不了这样锥心蚀骨的痛感,恐怕此时就快要疯掉了。
检测到你的心跳与血压缓慢增加中,目前痛感已抑制至正常痛感的0%,是否加强抑制至50%
“不,谢谢。”
提示,调节疼痛抑制程度不会影响本次费用收取,仍为一万资产点。
“我不是咳咳,心疼钱。”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心疼钱,但马昭迪否决统子的贴心提议,确实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之前本来已经在系统战斗模拟里死习惯了,伤也伤习惯了,当时,他本来以为,提前适应这种程度的痛苦,已经足够让自己在实战中无视掉疼痛的干扰。
“我错了,咳咳。”马昭迪攥紧拳头,死死地咬着牙:“那点,痛,才哪到哪啊!”
在这种宇宙里混,疼痛恐怕和战斗一样,都是无法避免的东西,既然如此,不如趁早适应,免得下次生死攸关的时候被打得措不及。
话虽如此——
“真,痛,啊”
马昭迪坐在黑暗中,尽力克制着自己哀嚎出来的冲动,免得被其他人听见。
他们三个人当然没有真的去往苏丹——此时,他正身处康斯坦丁的一处秘密安全屋内,当然,这里现在暂时被当成囚笼使用,马昭迪进入了地下室的监狱,免得因为疼痛而发狂,导致拆掉整间屋子。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决策的意义不太大。在系统的帮助下,马昭迪的理智能够堪堪抗衡住痛苦的感觉。
嘎吱——
一道光线突然在地下室亮起,一个男人畏畏缩缩地走了下来。
“约,约翰,威士忌,吗啡和烟买回来了,还有食物”
莱斯特借着光线偷偷看了一眼痛苦中的马昭迪,便有些羞愧地不敢再看。此时,他已经知道马昭迪是代替自己作为容器封印了那摩斯,那句“欠我一条命”的话听起来轻描淡写,实际上重若千钧。
“知道了。”康斯坦丁吸了口烟,拍拍老友的肩膀:“吗啡留给我,你上去吧记得,别给自己偷偷打那玩意。”
莱斯特沉默着点了点头,重新走上楼去,他此时已经没有生理性的瘾头了,如果能克服自己想要复吸的念头,那么就能做回正常人——不过马昭迪和康斯坦丁对此都并不抱什么希望。这很正常,他们对莱斯特的意志力一清二楚。
“一厢情愿的自我牺牲毫无价值,老马。”火星明灭间,康斯坦丁幽幽吐出一口烟气:“想让人变好,不光得让他有变好的意愿,还得有规训他的段和力量。”
“得好,你肯定很少被坏女人骗。”此时此刻,马昭迪已经逐渐能够适应这种程度的痛感,口中吐出的句子变得较为流畅:“但是你的烟真的很呛,能不能不抽?”
“码的”康斯坦丁烦躁地骂了一声,将烟头扔在脚底踩灭:“我上去抽去。”
“少抽点,吸烟有害健康。”
“你跟那群政客的口吻真像啊,想要考公进白厅里吗?”康斯坦丁嘲笑道:“靠着满身的术式纹身,bbc一定很乐意报道,‘自由的亚裔纹身艺术家入驻英国政坛’‘我们应该用平等的目光看待每个人’”
“禁烟令这种政策是群体的事,康子——或许你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合群了。”马昭迪道:“我要的是,按你这个抽法,可能活不到政策落地的那天。”
“fxxky(顶你个肺),我长命百岁。”
康斯坦丁对他竖起了一根中指,真的将烟盒收回了怀里,重新拿起了威士忌。
“酒也少喝。”
“吗的。”康斯坦丁把酒瓶也放下,拿起了吗啡:“老子给你一针,然后直接上去。”
“我现在用不着吗啡,你看,我还算清醒。”
“”
能让康斯坦丁无语的人一向不太多,马昭迪忍不住嘿嘿笑了笑,自己大概解锁了一个稀有成就。
第二天。
马昭迪的呼吸趋于平稳,看起来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
目前痛感已抑制至正常痛感的0%
“还能提。”他默念:“加百分之一吧。”
话音刚落,群虫蚀体的痛苦感再次加强一分。
“哼——”
马昭迪勉强扶住地面,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顶不住,就扎一针。”
康斯坦丁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今天依然在地下室。
“用不着。”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他下意识想嘬口烟,但发现烟盒里装的都是pky。
“吗的这就是你的‘好烟’?”
“烟味pky,你在别的地方买不到的好东西。”
康斯坦丁抽出一根叼进嘴里,果然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在舌尖和鼻腔弥漫。
“按理来,那摩斯进食的时间都差不多。”他:“正常人在今天中午就应该被吃干净了,我没想到你能撑到现在。”
“可能是因为我的肉比较硬。”马昭迪回答道:“它啃不动。”
“没什么区别,或早或晚,只是时间问题。”
康斯坦丁完这一句,便不再言语。
他看到四只鬼魂默默地站在马昭迪的身旁,为他做着祈祷,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
屁用没有,康斯坦丁想着——但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