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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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瞅着王如宝渐远的背影,潘桃不禁皱起眉头,想着王如梦同她的那件事,便是心头一阵恶心。这般德行败坏的烂人,她一定不要嫁给他,不然还不如去死。

    于是寻了个机会,潘桃把云花拉到了无人的背地里,嘱咐她,要是见得了王如宝,定要逃得远远儿的,一定不许和他话。

    云花想起那一日那王家的二哥哥凶狠的模样,不由得将头点得好似鸡啄米一般,又看着潘桃,可怜兮兮地道:“桃姐姐,你好可怜啊,王家二哥哥那般凶,以后要是欺负你该怎么办?”

    潘桃便笑了,这么个不点,还要来担心她,便抚了抚云花的头,笑道:“不怕,他若是敢欺负姐姐啊,姐姐就放那特别毒的蝎子去咬他。”

    云花立时便信了,圆溜溜好似红苹果的脸蛋很是郑重其事,点点头,坚定道:“嗯,他要是欺负了姐姐,姐姐就抓来一只毒蝎子,咬死他。”

    潘桃便笑了,除了云花,谁也不知道,她可是个抓毒蝎的好手。捏了捏云花的脸蛋儿,笑道:“得了,你快些回去吧,我也得回去干活了,不然我婆婆又该我了。”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虽是周氏日日恶毒咒骂潘桃,可这对于潘桃而言,当真是不痛不痒。又过了几日,潘桃收拾了家里头的脏衣服,很是欢喜地往净水潭走去。算算日子,今个儿便可见到长生哥哥了。

    因着王如梦回了娘家,清洗衣物的活计便又成了樊氏的事儿。于是上次崔长生休息的时候,便不曾见到潘桃去净水潭清洗衣物,倒是见到了骂骂咧咧的樊氏。

    起那樊氏,因着她不时的要被丈夫捶,去了村口处的溪边儿浣洗衣物,免不了要被有些妇人调笑,烦不胜烦,又觉得丢脸,最后竟也去了净水潭。

    崔长生一去谭水边,见着是樊氏来了,起先先是一惊,想起上次桃妹妹不曾来,便是生了病,便心翼翼躲在大石块后头,听那樊氏嘟嘟囔囔咒骂不停,才晓得是王家的女儿回娘家了。

    将近一月不曾见面,崔长生见得潘桃很是激动,竟是几步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潘桃冰凉的左手。于是被狠狠冰了一下,不由得呆了呆,又瞅了瞅潘桃背上竹篓里的衣物,垂眼去看潘桃,忧心道:“桃妹妹的手好冰凉,不如我替你把衣服洗了。”着拍着胸膛保证道:“我这次一定不会把衣服捶烂了。”

    潘桃一月不曾见到崔长生,亦是思念非常,见他很是关心自己,心里又十分甜蜜,抿抿唇笑道:“不必劳烦你了,你又慢,洗着衣服还要心翼翼,咱们还如何话。我来洗,咱们好话儿。”

    崔长生虽是心疼潘桃,只是他向来对潘桃很是顺从,潘桃既是发话,再没有不同意的。于是在潘桃身边儿蹲下,一面看潘桃洗衣,一面同她话。

    了会儿在赵木匠家学做木工活儿的事儿,崔长生忽的想起了潘家的事儿,扭头去看潘桃:“我爹,你爹爹那个儿子,被你后娘卖去风柳街的楚馆了。”

    便是潘桃是个村子里不曾见过世面的村姑,听得这个名字,便立时就意识到,这必定不是个正经的去处。不由得呆了呆,随即询问:“那个女人呢?”

    崔长生晓得问得是那后娘,道:“原本被王六养在东三街的宅子里,被王六老婆发现,闹了一场,听被挠花了脸,后头就不晓得哪里去了。”

    潘桃转过头,视线落在潭面上,有盈盈绿波轻轻荡漾。呆了会儿,潘桃忽的短促地笑了几声,随后摇摇头,几滴眼泪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竟是这种女人,竟是这种女人。”潘桃悲戚地哭诉道:“可为着这种女人,我娘却是赔上了一条性命,而我,被人奴役鞭,过着凄苦的日子。长生哥哥,你,那个男人,他怎的就眼瞎至此呢!”

    崔长生被潘桃突然发出的悲戚哭声吓坏了,手忙脚乱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拉出一条棉帕子,就要给潘桃擦泪。

    潘桃却偏过脸,将眼泪蹭在了袖尾上,抬起头抽抽鼻子,转头见着崔长生瞪圆了眼睛,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软,破涕而笑:“好了,我就是一时心里难受,已经好了,你莫要担心。”

    崔长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刚才那哭声当真凄惨,可把他吓坏了。

    潘桃那里却真是不曾想到,都道是虎毒不食子,那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再者她手里还有卖房子的一笔钱,怎就舍得把自己的儿子给卖到了那种地界儿呢?只是这却不关她的事儿,洗了衣服,同崔长生依依惜别,潘桃背着竹篓子,慢慢往王家走去。

    刚进得院子里,便听见隔壁院子里一阵悲戚嚎哭,潘桃被吓了一跳,竖耳一听,却是林婶子的声音。不由得疑心,却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怎哭得那般悲戚骇人。

    搁下柴火,潘桃本算偷溜了出去看看,不料刚出得屋门,便看见樊氏掐着腰,柳眉倒竖凤眼怒睁地立在屋门前。潘桃立时拧起了眉,这女人又要出幺蛾子了,真真儿烦人。不想理会她,潘桃绕过樊氏便要去灶间。有樊氏盯着,她还是待会儿再寻了机会去问问隔壁出了何事。

    樊氏本就是无事生非,没事寻事,哪里轻易肯放了潘桃。几步追了上去,截住潘桃的脚步,哼道:“姑子是不是给了你好多衣服,拿出来我看,你得了那么多,也该分几件给我才是。”

    潘桃翻了她一眼:“不给。”罢便要走。

    樊氏怒了:“你这死丫头,你就一个身子,能穿了那么多衣物,快拿来给我先挑,不然我便全部抢了去,半件也不给你留。”

    潘桃顿觉这话得十分好笑,勾勾唇冷笑道:“那是如梦姐姐给我的,如梦姐姐可是了,若是你背地里寻了我要衣服,就让我去寻了婆婆。她可是和婆婆交代过的,你若是不怕婆婆教训你,你且只管去抢便是。”

    樊氏登时泄了气,于是气急败坏地推了潘桃一下:“我便是你送给我的,我就不信,这次姑子不在家,还有谁能拉了我去婆婆面前对质。”

    简直是泼皮无赖,潘桃厌恶地瞪了樊氏一眼:“那你便去抢呗,我又没拉着你不让你抢,你杵在这里同我嚼舌根子做甚?”

    樊氏怒极,伸出手便要去潘桃,被潘桃手疾眼快地推了一把,登时跌坐在了地上。樊氏只觉热血涌上头颅,气得要发疯,正要起来同潘桃拼命,听得周氏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在做甚?闲得发慌了?活都干完了?”

    樊氏肚子里的火儿瞬时泄了一半儿,立时抱着脸嚎哭道:“婆婆,桃欺负我。”

    潘桃见周氏看向自己,便淡定道:“是她要抢如梦姐姐给我的衣服,如梦姐姐一番好意,我舍不得给她。她便恼了,要我。我一时心急,便推了她。”

    樊氏立时嚷嚷起来:“她胡,姑子分明过的,叫她把衣服分了一半儿给我的,她却都要据为己有,真真是可恶。”

    周氏这才记起闺女临行前特意交代的那件事,她自来是出了事儿各一百大板,哪个都不会偏袒,都是罪加一等。可见得樊氏无中生有,还借得是自己闺女的名头,心里冷笑,以为如梦人不在这儿,就可以胡言乱语了吗?

    冷冷瞪着樊氏,周氏道:“且闭上你那张胡八道的嘴,再乱嚷嚷,便剪了你的舌头。以为如梦不在,你便可以编了瞎话糊弄我不成?今晚上的饭食不许你吃,还有明天后天的也不许你吃。你且清清肠胃,也好以后管好你那张胡言乱语的嘴。”

    又瞪了潘桃一眼:“如梦好心给你衣服穿,你却拿了衣服乱显摆,惹是生非的贱东西,今晚上的饭食你同样不许吃。”到底看着如梦的面子,少了两日的惩罚。

    樊氏气得要死,又不敢再多言,害怕惹了周氏不快,惩罚得更重。潘桃倒是不以为然,不过是一晚上的饭罢了,不吃便不吃。

    等着樊氏气鼓鼓回了自己的屋子,潘桃收拾了灶间的锅台,然后觑得一个空闲,便溜了出去,往云花家去了。

    院子内外立着好几个妇人,叽叽喳喳正在窃窃私语。潘桃立时皱起眉,心道这么许多人,倒不如再寻了机会再去问问。刚要转头,却听得一个妇人忽的拔高了的声音:“你甚?都死了?一个也不曾活下来?”

    另一个妇人故意压着嗓子,却不曾掩盖了她话里面流露出的幸灾乐祸。

    潘桃脚步一歇,耳朵竖起仔细一听,却原来,云花的爹爹和两个兄长,都在出去押货的时候,被前来抢劫的山贼给杀了。

    作者有话要:  蹭玄学,所以提前发了,只要不蹭,就是八点。蹭了,就是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