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胡老头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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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安会馆这个名字对很多人来并不陌生,特别是苏浙赣皖的人。



    在清中后期,来自徽州的商人,在这些地方设立了不少的徽州商人会馆。开始的时候名称各不相同,但最终大部分都改成了一个统一的名字:新安会馆。



    最初的时候,离开徽州四处奔波的徽州商人,所经营的物品大多是各种土产。



    但是在收获了第一桶金之后,他们的目光盯上了两样东西:盐业和典当。



    这在当时,是两门极其暴利的生意。



    但是这两门生意,早就被扬州和大同商人把持已久。



    扬州的盐商和山西的晋商不但拥有雄厚的资金,也掌握着绝对的资源,甚至还拥有自己的武装。



    刚刚崭露头角的徽商们想要在这两个行业中分一杯羹,在当时来,无异于是在虎口夺食。



    但是刚刚开始发迹的徽商们,在此时可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决定抱团起来,一起和扬州大同的这些老牌商人进行对抗。



    于是,原先各自为政的徽州商人们,放下了各自的成见,也摘下了原来以自己家乡命名的会馆招牌,将各自的会馆统一改成了新安会馆,以表明自己来自徽州地区。



    一时之间大江南北树立起了无数新安会馆的招牌,徽商们聚集在新安会馆的招牌下,拧成一股绳和扬州大同的老牌商人们较量。



    也就是这样的团结,让徽商们从扬州盐商和山西票号的口中,硬生生撕下了一块肉。



    这些历史背景对陈宇来是再熟悉不过的,但这间新安会馆,还是让他充满了好奇。



    因为商人是逐利的,所以在大多数的时候,新安会馆都建立在通衢之地。



    而义乌这个地方,自古以来便是交通闭塞的地方。这里被群山围绕,山多地少,民生凋敝。



    就算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义乌都被贫困困扰着。



    在之前整个历史上,义乌最出名的事情,可能就是出了一支“戚家军”了。



    也因为义乌土地的贫瘠,造成了义乌人一直有种走出去的习惯。很多义乌人虽然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可因为生活不得不离乡背井。



    可相比起义乌人的走出去,徽商却偏偏走了进来,在这里不但建起了新安会馆,甚至出钱扩建了渡磐寺。



    这就让陈宇不得不好奇,这些徽商到底图什么?



    虽金华义乌离开徽州真的很近,但陈宇相信,徽商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耗费钱财。



    因为道理很简单,商人,不论大,总是精于算计的。



    面对陈宇的问题,老人沉默了片刻。



    “义乌最多的是什么?”他反问陈宇。



    义乌最多的是什么?



    这问题反倒让陈宇愣住了,这方面他倒是真的没考虑过。



    “人?”



    他试探着回答道。



    自从戚家军出名之后,全世界都知道义乌是个很好的兵源出产地,这直接导致了此后的大量青壮被征召入伍。



    最惨的时候,就是戚家军北上抗清。



    三千金华义乌子弟一去再不回返,义乌百姓几乎家家挂起白绫。



    “人?”老人摇了摇头,“人值啥钱过去那些年,只要给饭吃,人有的是”



    钱曜的专长的确是做生意。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佛堂老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少,各种店鳞次栉比,商业气氛极其浓郁。



    



    可偏偏他的目光没有在这些上停留,而是越过了这些看向了远方。



    “是山吧?”



    老人的表情变得诧异,“这位哥,你怎么猜到是山的?”



    听到老人这么,陈宇就明白,钱曜这是猜对了。



    “为什么是山?”



    他也挺好奇的,钱曜为什么会是山。



    “金陵镇那里最多的是什么?不也是山么?”



    钱曜一句话让陈宇醍醐灌顶。



    没错,山虽然不能耕种,但是山区也蕴藏着巨大的宝藏。那么,徽州商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那些山货?



    “义乌这里,虽然耕地少,可是有山有水。所以这里成了各种动物的乐园,而其中有一种很值钱的动物,那就是水獭”



    老人的话还没讲完,陈宇和钱曜都明白了。水獭的毛皮,在古代到底有多值钱就不用了。



    “徽商们精明着呢他们在这里重修扩建寺庙,不但聚集起了人气,还能求个心安。毕竟啊,这生意杀虐太多啊”



    和老人唠了一阵,双方之间无疑熟悉了许多。陈宇这才知道,老人名叫胡易直,今年5岁了。



    胡易直祖籍就是徽州人,家里自清乾隆年间来到义乌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所以他口中所的一切,都是从自家老辈嘴里听来的。



    “那您老一直住在这条街上?”



    胡易直点头,下巴朝着斜对面努了一下,“就对面,那家卖炒货的就是我家。”



    陈宇回头望去,斜对面的确是有一家卖炒货的。一个中年妇女正在过秤,而一个中年男人正用铁锹在一口大铁锅里翻炒着花生。



    “那是您家的孩子?”



    “我女儿和女婿。”



    老头似乎不太愿意谈论自己的女儿女婿,陈宇便没有继续提问。



    “对了,那您老一定对这个新安会馆里面的东西很熟悉喽?”



    听陈宇这么问,老头一脸的得瑟,“那当然,我从就在这会馆里长大,就连地上跑过一只蚂蚁,我都知道它是从哪个洞里钻出来的”



    钱曜在一边呵呵一笑,“老人家,您这就吹牛了吧?哪能啥东西都记得那么清楚?要是我们问您一些早些时候的东西,您也能得上来?”



    胡老头显然对钱曜的话很不满意,他沉下脸来,“我伙子,你还真别不信,别看我年纪大了,可我这记性还真没话!不信?你问!”



    陈宇朝着钱曜竖了个大拇指,转头问道:“胡大爷,那您知不知道,这新安会馆里面,有没有过一个石供桌?”



    “石供桌?有啊!”



    “有?在哪里?”



    一听胡易直有,陈宇差点跳了起来,他急忙追问起来。



    “那刚才我们进去走了几圈,都没看到什么石供桌?”



    “这会馆里啊,过去有好些个石供桌呢。不过啊,早就被搬走喽”



    “那您老知道搬去哪里了吗?”



    “砸了啊。当年连这会馆都差点拆除了,里面的那些东西啊,早就没了。值点钱的,被人私下里拿走了,不值钱的就处理掉了。那些石供桌啊,砸碎了用来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