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妈妈！”

    看到蓝双，皱皱欢快地踢蹬着短腿蹭啊蹭地要从凌枫肩膀上下来。

    “皱皱！快过来，让双妈妈抱抱！”

    皱皱提留着裙子撒欢地跑过去，白－嫩的脸上，被阳光照的玉瓷一般透亮晶莹，她脸儿不似一般朋友肉嘟嘟，可能还是因为瘦，显得特别，加上承袭了顾绵一头天然卷，稀疏层次不齐还非要扎个冲天辫臭美。

    倒更显得那双剥了皮的黑葡萄大眼睛水灵灵的泛着光波，一眨，就像星星似的忽闪忽闪。

    整个一绵羊羔似的，实在招人喜欢得紧。

    一把抱起奶娃，“个头倒是高了点儿，怎么不见重某人不给你饭饭吃了”

    着，责问的目光横向顾绵。

    顾绵一脸无辜。

    皱皱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挑食，可怎么喂都胖不起来。

    别人家的朋友三岁体重三十斤以上身高九十厘米，皱皱体重才堪堪二十，身高不到八十厘米。

    大胡子医生，先天的体弱。

    卫川走过来。

    顾绵提唇：“和双的婚礼，哪天”

    这对冤家磕磕碰碰这么些年，总算修成正果了。

    这也是她有勇气带着皱皱重新踏上这片故土的原因。再习惯国外的生活，还是想把皱皱带回来，这里，才是她们的归属地。

    “婚纱照都拍好了，她丫的大着肚子走红地毯丢人，好歹哄不好，难缠！”

    顾绵噗嗤：“难缠你上赶着凑，活该招虐。”

    卫川无奈地笑。

    看着时间过去四年，样子却一点都没变，甚至可以是逆生长的女子。

    要唯一的变化，是她的眼神，到底当了母亲，不复过去的生涩稚－嫩，依旧明澈，却添了一分时过境迁的沉静，看人的时候，无波无澜。

    一个人的眼神最能反映她的心境。

    季深行三个字，到了嗓子眼，到底给生生咽下去。

    皱皱儿新奇地在蓝双挺起的肚子上摸啊摸，中文略有些生硬的囫囵着：

    “双妈妈，这里真的藏着一个弟弟r妹妹吗它在里面怎么呲饭饭没有光也看不了动画片，不会寂寞吗还有哦，嘘嘘和拉臭臭，会不会弄脏你的肚子呢”

    孩心性的话，逗得大人忍俊不禁。

    顾绵摇了摇头，大叹，这个玩意儿，在别人面前乖巧讨喜天真烂漫，唯独在她面前，一副狐狸耍横的臭样子。

    不知道，像了谁。

    

    蓝双一定预定好了餐厅接风。

    一席人往停车场走。

    顾绵让皱皱走路，皱皱发懒，撅着嘴儿，脚在水泥路上使劲磨。

    顾绵稍稍冷了脸，她这个做妈妈的，不打算太溺爱。

    刚要开腔训，凌枫笑看了她一眼：“孩子嘛。”

    身形颀长高大的男人，长得英俊不，尤其还穿着一身笔挺飒爽的警服，这会儿怀中却趴着一个软软的人儿。

    不搭调的样子，依旧吸引路过的不少女孩的侧目。

    凌枫却恍若未见般，大抵也是被人看惯了。

    走到顾绵身边，淡定自然地捞起她垂在身侧的，稳握于掌心。

    顾绵有瞬间的怔愣和不适。

    蓝双回头，看见两人动作，暧－昧地冲顾绵眨了眨右眼。

    令顾绵脸儿更加热乎。

    本想抽，身旁高俊挺拔的男人大却紧了紧，干脆利落又有点霸道，不给她踌躇的余地。

    顾绵悻悻的，任由他宽大干燥的掌心完全包住她的。

    盯着他清瘦有型的背影，肩膀宽广，劲瘦有型的骨架将警服撑得如同杂志上的男模那般好看。

    突然想起蓝双过的，凌枫此人，有点笨，不善言表。

    现在看来，可不是这样。

    

    一行人在预定的私房菜馆里用餐。

    皱皱筷子拿得不是很熟练，长长的筷子是她的三四倍有余，总是往地上掉。

    她盯着那盘蝴蝶虾，嘴儿淬着亮晶晶的口水，眼馋，站在椅子上就要拿抓。

    顾绵拍掉她爪子：“用筷子。”

    凌枫觉得她当妈的太严厉。

    皱皱那么，生的又比别的孩子瘦矮，家伙可怜巴巴的无端让人心疼。

    大夹了蝴蝶虾往皱皱的嘴儿里塞：“吃吧。”

    “还是枫枫善良。”皱皱大眼睛滴溜溜盯着妈妈：“顾绵同志，学习学习哟。”

    “”

    顾绵只好瞪凌枫。

    蓝双凑过来：“你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挺好。”

    顾绵横她。

    蓝双盯着皱皱吃得欢快的模样，话不走心：“我记得季深行也可爱吃虾”

    卫川掐蓝双。

    蓝双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顾绵攥紧中筷子，一瞬，食不知味。

    凌枫漆黑的目光扫过来，深沉不语。

    顾绵冲他笑了笑。

    那笑，她自己也知道有多僵硬。

    

    这顿饭，蓝双吃的颇为歉疚。

    关于季深行，绵绵不问，他们坚决不会提，是自己嘴太欠。

    

    吃了饭，凌枫开车带她们母女去他事先给物色好的房子。

    顾绵不想让他出钱，回国前一再叮嘱，找租金便宜的地儿。

    是个挺安静的区，半旧不新，两室一厅，，但是温暖。

    皱皱随遇而安，没一会儿就腻在上午睡了。

    顾绵坚持要把半年租金连同中介给凌枫。

    看着眼前犟得一脸固执的女人，凌枫收了钱，薄唇抿着，不高兴她如此见外。

    他以为几年来他的意思表现得够明显了，她不傻，看得明白的。

    这会儿，是在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看来，得加把劲了，尤其回了市。

    

    顾绵和凌枫打听过，原来呆的公－安－分局不缺人。

    这些年在国外，她照顾皱皱，不从事刑警职业，但工作也与之沾边。

    因为有几年前在上墙区分局的良好工作记录，顾绵在离家近的区分局谋了个职位，刑侦科，不是特别好，要走基层，查案审讯样样都要能来，初初做起，可能会累，会不顾上皱皱。

    她咬咬牙，不想放弃。

    一晃半个月过去。

    她给皱皱找好了幼稚园，老师起先觉得皱皱太，要劝退，但看到皱皱的年龄，有些惊讶。

    

    顾绵知道，皱皱瘦得有些过分，常让人误会年龄。

    好在皱皱生性开朗，加上从国外回来的洋身份，在朋友群里吃得开。

    

    这天，顾绵从局里下班，坐上地铁去接人。

    刚到幼稚园，皱皱背着天使书包，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朝她跑过来：“妈妈，妈妈”

    她只有在受欺负的时候才喊她妈妈，平时都是没正形的跟着凌枫叫绵绵。

    顾绵吓坏了：“怎么啦怎么哭了呢”

    皱皱哭红着脸儿，一头卷儿散开着，皮筋不知道哪里去了，指着不远处：“季子陵他欺负我！揪我头发！”

    顾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大门里走出来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儿，一身纯白的西装沾满泥泞，脸上也脏脏的，但却不难看出皮肤的白－嫩，那双大大鼓瞪着的眼睛，漆黑有神，琉璃般明亮。

    此刻，许是看到了皱皱以及顾绵，目光里有戒备和桀骜。

    皱皱有妈妈护着，腮帮子鼓起：“季子陵，你还我皮筋儿！”

    男孩走过来，比皱皱高出许多，不屑地撇嘴。

    皱皱眼泪串子又往下掉：“妈妈，我不懂，季子陵上午还喜欢我，刚才却又要把我抓走，要带我去、去开什么房。”

    “”

    开－房一个看起来不到四岁的男孩这种话

    顾绵风中错乱。

    安抚皱皱，走到男孩面前，他倔强不语，戒备的瞪着她看。

    大眼瞪眼。

    顾绵掏出方巾，给他擦了脸上的脏渍。

    季子陵身躯一僵，异样地看向顾绵，如果是别的朋友的妈妈，早就开骂了，这个女人，怎么不数落他

    缓了缓，顾绵才柔声问：“朋友，你真的对我家皱皱那样的话了吗”

    季子陵听着这个女人温柔得不像话的声音，像他糯米糕一样，很甜很暖。

    还有她身上的气味，好温暖，好好闻。

    乌溜溜的眼睛贼兮兮地转了转，为了泡妞，捅老子一刀不算什么吧

    “是我爸爸的，喜欢她就带她去开－房，我喜欢顾未来。”

    完，在顾绵震惊的神情里，歪着脑袋：“阿姨，开－房是什么意思啊”

    顾绵嘴角抽－搐，这是怎样的家教啊

    “呵呵呵，就是打开－房门的意思。”

    “哦”季子陵盆友，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这个女人，好单纯，笑起来的样子，比顾未来神马的，好看一百倍。

    “你爸爸什么时候来接你”

    顾绵觉得很有必要和这位父亲探讨探讨教育问题。

    季子陵纯良地笑：“阿姨，我爸爸很忙的，是司叔叔来接我。”

    “那好吧，再见。”

    顾绵牵了皱皱，皱皱不满地朝季子陵吐舌头，后者吐得比她还长。

    

    走到拐弯处。

    皱皱看到路边卖彩色冰激凌的，拽着顾绵不肯走了。

    顾绵想着她刚才受了委屈，心软，就给买了一个。

    东西舌头一圈一圈舔－着，歌儿哼着，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泪迹。

    顾绵正狐疑她心情转变如此之快，却见家伙一背在身后故作老成着看她：“绵绵，让我怎么你好呢，老大不了，居然连开－fng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唉，看来，需要教你的还很多呢。”

    “”

    忍着嘴角爆抽的冲动：“那你。”

    “有一次啊，双妈妈对枫枫，让他抓紧时间带你去爱情旅馆，开个房，当时枫枫的脸好红哦，看到我走进去，更红了耶，喝水时还呛到了。绵绵，开了房，我是不是就有地弟妹妹了”

    “”

    “从哪儿听来的！吃你的冰激凌！”

    该死的蓝双！教坏孩子！

    

    童声幼稚园。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路边。

    高档奢华的车型吸引着目光。

    车门打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下车，身形修长挺拔如孤松，斑驳的余晖落在他漆黑的短发和白－皙的脸庞上，淡淡光晕在流转在额见的抬头纹处，更显出年龄上的沉稳内敛，而最醒目的，是他那双像湖水般凉薄深邃的眼眸。

    俊脸，淡漠。

    气场，与生俱来的冷毅衿贵。

    这样的男人迎面而来，会让人恍惚。

    男人扫了一眼站在坛边白色身影，冲朝他走过来的幼稚园老师站定。

    年轻的女老师脸有些红，声音不自觉的娇柔几分：“季先生，子陵他”

    老师完，以为男人会发怒。

    岂料男人一脸波澜不惊，清冷的眉眼一如之前，淡淡冲老师点了点头，转身，又扫了一眼坛边的身影。

    不急不缓，走回车边。

    季子陵背着大号的书包，屁颠儿屁颠儿跟上。

    

    车里。

    静谧非常，偶尔听得几声文件翻页的声音。

    季子陵心翼翼观察身旁那位的脸色，见没有冲他发怒的兆头，胆儿肥了，把书包扔到一边，短短的双臂往脑袋后枕。

    唉声叹气。

    “爱情真让人烦恼。”

    “爸爸，你知道同一天里喜欢上两个女人是什么感觉吗”

    “命运真是弄人，为什么她们要是母女呢”

    噗嗤一声，前面司顶不住了，车猛地拐了拐。

    目光放在文件上的男人，抬眸，往前看了看。

    司打了个寒噤。

    这厢，季子陵还沉浸在在移情别恋的痛苦里：“我以为我中意的是顾未来那种娇蛮类型，直到她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眼里，一片金光”

    身旁依旧是翻文件的声音。

    季子陵觉得自己一腔深情受到蔑视：“爸爸，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话”

    “算了，你这种老男人大概也不懂什么叫爱情”

    文件翻页的声音戛然而止，季子陵抬头，对上一双修长蜇人的黑眸。

    “今晚毛笔字，两百个。”

    “”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

    “三百个。”低头，文件翻页的声音响起。

    “爸爸，我爱你。”

    “四百个，开－fng两个字，重复写。”

    “”

    ————————————————————————————————————

    五千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