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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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主的记忆中,唯有在年节之时,家中方能吃上一顿肉。



    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干活时难见几个人影,吃饭时却无一遗漏,尽数围坐一团。



    家中饭桌,向来没有她们姊妹的一席之地,莫吃肉,就连肉星子也未曾见过。



    每日能有一两顿野菜窝窝头,或是粟米参菽煮出的清水粥供她们四姐妹果腹,便已是极好。



    也难怪弟邓元熹听闻有肉可吃,会高兴得舞足蹈。



    “走,咱们先去买些粮食,再称些肉回去。”



    “好啊!好啊!”



    萝卜头邓元熹双提着菜干和青菜,如跟屁虫般紧紧相随。



    姐弟三人路过此前那家米店时,邓玥瑶将中的邓元泰交予邓元熹,并嘱咐他切莫走开,而后自行朝店内走去。



    柜台内,一个年近五旬、留着山羊胡的长袍老者,一边翻阅账册,一边拨弄算盘。



    见走进一个浑身灰扑扑的丫头,门口还站着个脏兮兮的抱着襁褓的子。



    老者掀起眼皮,睨了一眼,很快又将目光落回账本,继续拨弄着算盘。



    上辈子同为生意人的邓玥瑶,可谓阅人无数。



    陡然间,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低首瞧了一眼身上的衣着。



    一身灰不溜秋的衣裳,渐染着斑斑血渍,袖口前胸处皆是脏污。



    嗯,也着实怨不得人家会看人下菜碟。



    见柜台内的人对自己置之不理,便自行在装有各类米粮的布袋前,看似若有其事地转悠起来。



    “掌柜,你家白米怎么卖的?”



    山羊胡老者稍作停顿,再次抬起眼皮,放下中的算盘与账本:“姑娘,这白米价可不便宜,一斤得需十六文。”



    “那这糙米又是什么价?”



    邓玥瑶掂量着兜里的第一桶金,不紧不慢地询问着米粮价格。



    “五文一斤。”



    山羊胡自柜台内走出:“不然,你买点菽与粟掺在一起也是能吃的,附近庄户人家都是如此,这菽仅需一文钱一斤,粟亦不过两”



    “那些我都吃不惯,劳烦为我称一斤白米,三斤糙米。”



    粟米和菽是米和黄豆,邓玥瑶本就不喜欢用它们当主粮来吃,也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山羊胡即刻取出秤和袋子,用葫芦瓢舀了半瓢大米过秤,装好后又接连舀了两大瓢糙米秤好装袋。



    “承慧,三十一文。”



    “掌柜,能否为我抹去零头,以后我家少不了要吃白米,这是我弟的口粮,用不了几日便会再次前来光顾的。”



    “这”



    老者轻抚山羊胡,目光扫过站在门口的邓元熹和他中的襁褓。



    念及家中孙子也是刚出生不久,奶水不足,只能以米汤充饥,不禁生了恻隐之心。



    “抹去零头,三十文即可,日后常来。”



    “多谢掌柜,日后定会常来,愿您日进斗金,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你这姑娘,年纪尚,没想到口齿如此伶俐。”抚着山羊胡的老者,笑的一挤满脸褶皱。



    “好人一生平安,定能长命百岁。”



    一番不花钱的好话,让老者脸上的皱纹堆起老高。



    邓玥瑶笑语晏晏地付了钱,从邓元熹中接过襁褓:“提着米跟紧我,莫要走丢了。”



    言罢,她再次向店家道谢,然后走出了米店。



    



    旁边过去两间铺面便是杂货店,邓玥瑶花两文钱买了个背篓,让邓元熹将中的米和菜干以及青菜放入其中,又向掌柜打听了肉铺所处的位置



    邓元熹见二姐蹲下来让他把背篓背上去,赶忙上前将背篓夺过。



    “二姐抱着弟,背篓我来背吧。”



    罢,他不由分地将背篓放在台阶上,蹲下身,伸将两边的绳圈套在身上。



    背着背篓的萝卜头抬头冲邓玥瑶微微一笑:“嘿嘿,二姐,这样果然轻松不少。”



    “那你跟紧我,咱们去前面买肉。”



    “好的,二姐。”



    不多时,便到了前边的拐角处。



    邓玥瑶抬头望去,屋檐处一幅悬挂的‘猪肉王’黄底红字旌布招牌,赫然映入眼帘。



    姐弟三人趋步上前,只见肉案后边站着一个腰系黑色长围裙、满面络腮胡的酒糟鼻大胖汉。



    邓玥瑶扫了一眼大胖汉脸上的络腮胡,嘿!这模样去扮张飞都不用化妆了。



    旁边案板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猪骨头。只是这些骨头不像后世那般带有肉,都被剔得光溜溜的。



    “店家,这肉多少钱一斤?”邓玥瑶腾出一只,指向一大块五花肉问道。



    “十八文一斤,你要割哪块?”



    络腮胡话音刚落,作势便要从肉案架子上取刀割肉。



    抱着豆丁的邓玥瑶并未即刻回话,只是悄然向旁侧移了两步,对着铁钩上的梅花肉努了努嘴。



    “那这块肉又是怎么卖的?”言罢眼睛又瞥向案板上的骨头。



    “十二文一斤,可要?若是想要,我这就给你下刀。”



    络腮胡见眼前这丫头心意不定,颇有些心不在焉。



    “一斤五花肉,半斤梅花肉。”



    “好嘞!”



    络腮胡闻言,笑得酒糟鼻都撑开了,即刻提刀割肉过秤。



    “一斤五花,半斤梅花肉,共计二十四文钱。”



    邓玥瑶睨了一眼,只见秤尾高高翘起,遂点头接过用草绳穿好的两挂肉,付了钱,遂将肉放入邓元熹背篓中。



    “这骨头怎么个卖法?”



    络腮胡笑眯眯看着眼前这个刚一上来便买走了斤半肉的丫头,边在腰围裙上擦拭着边笑道:“这年头买骨头的人少,平日卖五文一斤,你若要,三文卖给你。”



    邓玥瑶行至案板前,指向一根筒子骨:“就要这根。”



    络腮胡拿起那根骨头,放入秤盘之中:“嘚,刚好两斤,算作五文。”



    “那就多谢店家了。”



    结完账,又与络腮胡道谢,再将筒骨放入邓元熹背上的背篓内,便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了肉铺。



    路过包子铺时,萝卜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邓玥见此,心疼不已。便花五文钱买了两荤一素三个包子,塞了两个在他中,自己则吃了一个素包子。



    见邓元熹吃的狼吞虎咽般的模样,邓玥瑶担心他会噎着,于是,她在边上茶水摊,花了一文钱,买了一碗水递给他,并嘱咐他慢点喝。



    随后,三人去了附近一家医馆,买了几张便宜些的跌打损伤药膏。



    邓玥瑶一边盘算着兜里为数不多的铜板,一边思索着回去后该如何应对邓老婆子一家。



    此时,元泰发出几声哼唧,眼看着离村口没多远,她左思右想后,拍了拍怀中的人儿。



    不想,家伙却越发哭的厉害起来。



    见无论怎样安抚都无济于事,想来他大概是饿了,于是准备换个姿势再哄哄他。



    无意中抬头,看到前方村后那连绵起伏的山脉时,邓玥瑶的眼睛突然一亮!随即朝后面的萝卜头招了招,示意他附耳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