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这招我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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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尘就知道和这家伙不通了。



    兴许云奕泽性格中某一点,是愧疚也好,是责任心也好,让李赤想起了自己的故人。看在记忆的面子上,李赤还愿意承担这一份错误。



    即便如此,覆尘仍然忍不住想问:“你不眷恋自己作为李赤的这五年吗?”



    有工作、有好友、有后辈,生活在一个仍有磨难的鲜活世界,情况好到让覆尘一度觉得画家会放下执念。



    时间再长一点,五年不够那就十年。覆尘相信每一个伤口都会愈合,画家会找到自己的新名字,在这里拥有新的人生。到那时再见黎至,未必不能重新成为朋友。



    “这句话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李赤看了看天空,此刻出奇地有耐心,“常覆尘,你没资格问我,最起码你要先经历过和我一样的事,再用你高高在上满不在乎的语气问我。



    带着她的记忆,顶着相似的名字,我是否眷恋这种感觉。”



    “你觉得我会眷恋吗?”李赤缓缓降下目光,常覆尘的脸倒映在她的眼眸里,她的语气很平静。“我不眷恋,我还有点讨厌这种感觉。”



    她下一句话的时候,挪了挪视线,俞识出现在倒影当中。



    “吃到一块很甜的糖、一顿合口味的饭,一杯喝完刚好能打起精神的咖啡,过了五年,这样让人轻松愉悦的时刻有那么多,但是死去的人什么也没有,我的心里就只剩下对感到喜悦的愧疚了。”



    想从悔恨中走出来的方法只有一个,让她这五年里不是那个苟且偷安的人。



    只要她能成功,等到故友回来,画家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这五年里所有的愉快,她都可以讲给朋友听,最后再抱怨一句,这一切都怪她。



    其实也不怪她。



    她回来以后第一句话是什么,她知道这些事后的反应是什么,她们团聚之后第一顿饭是什么,画家心翼翼地想着这些,生出一些近乡情怯的期待来。



    李赤看着俞识道:“所以,你也得经历这份愧疚。



    我会当着你的面杀了黎至,让你在剩下的,苟延残喘的日子里,反复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救她。”



    “我的死期就这么判下来了吗?”黎至指着自己,“不至于吧,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我不会。”一直沉默着的俞识了第一句话,她侧身挡住黎至,看向李赤,“毕竟我不会像你一样,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去,自己却什么也没做。”



    “嗯。”李赤没有生气,她居然还笑了一声,“运气真好,我真恨你,有人冒着生命危险也愿意帮你。”



    “别把自己的不作为成运气差。”俞识轻飘飘地道:“你想杀了她,那先杀了我,如果你当年能做到,就不至于在这里控诉命运卖惨了。”



    这话听得覆尘脖子和心脏凉凉的那家伙两句就破防,下又狠,被她捅的那几刀现在还不舒服。



    李赤还是那个李赤,俞识话音刚落,一把刀朝她的面门飞了过来。



    “这招我见过!”覆尘断然道,抬想拦下。



    她终究算错了轨道,掌拦了个空气。



    俞识只是歪了一下头就躲了过去,头发削掉了一撮。她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用这招对付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刀尖钉入身后的土地里,刀柄颤动了几下。



    李赤目光沉沉,“你觉得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哎,你要这么的话”黎至忽然道:“我能写上万字的论俞识的第一百个优点,你呢,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朋友死了。”



    “”



    李赤快气死了。



    



    “”



    覆尘快吓死了。



    这话让其她人,哪怕是俞识亲自,都只能起到一个戳肺管子的作用。这话是黎至的,那就不一样,这是肺管子拽出来泡盐水里腌上了。



    李赤铁青着一张脸,怒极反笑,“行、行。”



    看这样子,估摸着盐渍肺气管还被细细地剁成臊子,摔在地上踹了两脚,才有这么气急败坏的反应。



    黎至挑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么生气?”



    她们对峙期间,湛蓝的天空,忽然裂了一下。



    咔。



    清晰无比的崩裂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边。



    燃烧殆尽的火盆依次熄灭,黑红色的浊水沸腾起来。



    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花木都被呼啸着带起,从天而降,灌进沸腾的湖水当中。



    这一片黑红色的湖,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火盆,凡是落进去的顷刻灰飞烟灭,唯独那几棵树,不变地屹立着,倾倒着。



    裂开的天空,正处于湖中三角的上方。



    那是一道竖着的裂隙,橙红色的狭长光晕流转,中间是一轮燃烧着的太阳。裂隙如同呼吸一般,狭长光晕藏进日冕,复而拉扯着分离了出来。



    隙日之下,一场灰黑色的余烬暴雨。



    李赤丝毫不受风暴影响,她不再抬头,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黎至她们躲在树后,勉强躲避了这场狂风。



    覆盖龙庄已久的繁花一扫而空,露出森然的,大不一的坟。这里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黎至又看到那样的白影,不过这次,它们站在龙庄的那条白色石板路上,离得很远。



    “常大师,你看得见那些白色影子吗?”黎至怕她听不见,大声问在隔壁树后的覆尘。



    “不用担心,那些只是痕迹而已。”覆尘同样大声回复她。



    “李赤的能力有限,画家本人不在长安,李赤做不到完全转化记忆,就留下了那堆痕迹,你可以当成执念来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自己消失。”



    “本人?”黎至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字。



    合着这个怎么砍都砍不死的,现在只是画家的记忆,或者意识?



    “等一下我再解释!”风越来越大了,饶是覆尘,也得抱着点树。



    “阿至,你有没有觉得天上那东西,像行星撞击地球不是,像一个全视之眼?”



    池境明就在黎至身边,还拉着黎至的臂,她探出头看了一眼,马上被刮了回来。



    “像”



    俞识接道:“还是一个竖眼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