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谷被一层薄雾笼罩，纪云冲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晨露打湿了他的衣襟，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远处传来犬吠声，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阮先生的人带着猎犬在搜寻他的踪迹，这让他想起了那些在非洲丛林中被猎人追捕的野兽。

    \"不能再往前了。\"他喃喃自语，转身钻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荆棘划破了他的臂，但比起被抓住，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正午时分，他在一处废弃的吊脚楼里遇到了一个放羊的老人。

    老人操着生涩的普通话，递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山羊汤。

    \"伙子，看你面相不像坏人。\"老人慈祥地，\"但这山里最近不太平，你最好快些离开。\"

    纪云冲端着碗的顿了顿：\"老人家知道些什么吗？\"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昨晚有直升在山里转悠，好像在找什么人。\"

    纪云冲放下碗，郑重地：\"谢谢您的汤，我马上就走。\"

    \"等等。\"老人从墙角的竹篓里翻出一件破旧的蓑衣，\"带上这个，山里变天就变天。\"

    离开吊脚楼后，纪云冲按照老和尚的地图，沿着一条隐蔽的山路前行。

    路边的杜鹃花开得正艳，粉红的花瓣随风飘落，让他想起许清歌最爱的那条碎花裙。

    \"为什么？\"他望着远处的云海，心中充满疑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傍晚时分，他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藤蔓遮掩，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里。

    刚准备进去休息，突然听到洞内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警觉地握紧匕首，缓缓靠近。

    \"谁？\"一个女声响起，随即一个黑影闪出，里举着一根木棍。

    借着最后的天光，纪云冲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个年轻的苗族姑娘，大约二十出头，脸上带着几分惊恐。

    \"别怕，我不是坏人。\"纪云冲放下匕首，用当地方言道。

    女孩警惕地打量着他：\"你也是在躲人？\"

    纪云冲点点头：\"可以这么。\"

    \"我叫芳。\"女孩放下木棍，\"他们抓走了我妹妹，我在跟踪他们。\"

    \"人口贩子？\"

    \"嗯，但不是普通的人贩子。\"芳咬着嘴唇，\"他们背后有很大的势力，村里没人敢管。\"

    纪云冲心中一动：\"是不是和一个叫阮先生的人有关？\"

    芳惊讶地看着他：\"你也知道阮先生？\"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仇恨和决心。

    夜深了，山洞里点着一堆火，火光在洞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芳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

    \"这是我妹妹，她才十六岁。\"芳的声音哽咽，\"他们带她去城里上学，结果\"

    纪云冲握紧拳头：\"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芳疑惑地问。

    \"因为我也在找一个人，\"纪云冲望着跳动的火焰，\"一个背叛了我的人。\"

    夜色渐深，山风呜咽着掠过山谷，带来远处狗吠声和汽车引擎的轰鸣。

    搜索的人越来越近了。

    \"我们得分头走。\"纪云冲站起身，\"你往东走，那边有个寺庙，找到一个老和尚，他会帮你。\"

    芳犹豫了一下：\"那你呢？\"

    \"我要去河内，那里可能有我要的答案。\"纪云冲递给她一个号码，\"如果有消息，用这个联系我。\"

    月光下，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踏上了不同的路。

    纪云冲知道，他们很可能再也不会相见，但此刻，他们都在为同一个目标而战。

    山间的雾气渐渐浓郁起来，仿佛要把一切都吞没。纪云冲裹紧老人给的蓑衣，向着河内的方向走去。

    三天后的约定，或许会给他一个真相。

    雨水顺着蓑衣滑落，纪云冲的脚步在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他立刻警觉地躲进路边的灌木丛中。

    几个打着电的人影从不远处经过，着他听不懂的方言。

    等脚步声远去，纪云冲才心翼翼地站起身，继续向前走。

    山路蜿蜒曲折，每一步都要格外谨慎。

    

    一个不心，他的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湿滑的泥坡滚了下去。

    好在

    纪云冲咬着牙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

    除了几处擦伤，倒是没什么大碍。

    但他的背包里的干粮全都泡湿了。

    这下麻烦了，他想。

    夜色中，远处隐约有灯光闪烁。

    那是一个村庄，炊烟袅袅升起。

    纪云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绕过去。

    现在的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哭声传来。

    纪云冲循声望去，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

    那是个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浑身湿透了。

    纪云冲的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

    但那孩子的哭声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犹豫再三，他还是走了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压低声音问道。

    男孩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别怕，我不是坏人。\"纪云冲着，自嘲地笑了笑。

    这句话他了多少遍了？可现在的他，真的不是坏人吗？

    \"我我迷路了。\"男孩抽泣着。

    纪云冲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远处的村庄。

    \"你家在那个村子里？\"

    男孩点点头。

    纪云冲深吸一口气，：\"我送你回去。\"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太冒险了。

    但看着男孩怯生生的样子，他又不忍心丢下他不管。

    \"走吧，但要记住，如果有人问起，你就是自己找到路回来的。\"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沿着路向村庄走去。

    纪云冲始终保持着警惕，随时准备逃走。

    村口有几个正在闲聊的老人。

    看到男孩，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阿福！可把我们急死了！\"

    \"你跑哪去了？\"

    纪云冲趁着混乱，悄悄退到了阴影中。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男孩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有感激，也有不舍。

    纪云冲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晚，他在山洞里辗转反侧。

    帮助那个男孩是个错误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心软了。

    因为在这条复仇的路上，仁慈往往意味着死亡。

    天快亮时，他听到远处传来直升的轰鸣声。

    看来他们已经发现自己的行踪了。

    纪云冲迅速收拾好东西，在天完全亮起来之前离开了山洞。

    他必须加快脚步了。

    河内，那个藏着真相的地方，还在等着他。

    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了一轮血红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