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避水珠,福无十全

A+A-

    第章避水珠,福无十全



    眼前这道人多多少少有点装相,白沙口距离这里不过一二里地,这道人倒好,愣是迈着方步走了这老半天。



    水工道人看到徐青时,嘴角依旧挂着吟吟浅笑。



    他驯养的水猴偶尔也会捕捉活人耍乐,这并不稀奇。



    唯一让他不满的,却是水猴没有按照他的指示,把船上那些碍眼的官差尽数猎杀,甚至还留下了这么一个活口丢在河滩上。



    “道长果真不同凡俗,深更半夜还有雅兴在河边漫步”徐青笑的比水工道人还要灿烂,那是垂钓之人见到大鱼上钩时,才会有的笑容。



    “来也巧,该是道长与我有缘,若是道长走的再慢一点,晚来一步,兴许我就走了,那多可惜。”



    水工道人听到徐青感慨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对方这语气怎么还有种不虚此行,目的达成的松弛感



    到底谁才是猎,你一个衙差又是从哪借来的底气



    水工道人笑容收起,目光不善道:“祸到临头,还不自知。”



    “水童!”道人身旁,原先入水的水猴重返上岸,听到指令,水猴踌躇不前,不时抬头眼巴巴的看向那道人。



    水工道人顿时察觉不对。



    能让水猴迟疑的,必然不会是普通衙差。



    “你不是官差莫非是缉妖司的走狗”



    能让水猴心生畏惧的,必然是修行中人,而能和官差同乘一船的,也就只有缉妖司的那些行走了。



    徐青不予回应,他持从白罗身上收缴来的宝剑,掐司南剑诀,目光已然锁定天吴观的妖道。



    “朝廷能给道友多少俸禄,怎值得道友如此卖力!”



    “我辈修行中人,早已超脱凡俗,道友何必为一些凡夫俗子屈尊办事,倒不如就此罢了,贫道也愿意和道友交个朋友”



    嘴里着交朋友,水工道人里却取出一个漆黑海碗,放在水猴头上。



    水猴头顶海碗霎时涌出缕缕黑气,有浓浓水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海碗上有青苔似的斑块蔓延,徐青见状恍然道:“能收集十里水汽的水漉碗,原来这水猴是你用来控水的载体”



    水工道人眼睛微眯:“你知道的还不少。”



    徐青心那可不,他超度盐帮曹老太时,从对方走马灯里不仅看到过水工道人借水漉碗作法的场景,还知道水工道人是受了津门帮的委托,而那水漉碗就是津门帮背后的人所赠予。



    结合过往超度形形色色人等的记忆,徐青甚至比水工道人还要清楚这里面的龌龊。



    津门帮背后是天心教,杀曹老太满门是为了插盐务,水工道人收钱办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水漉碗在旁人里至多只能发挥三分效用,但在我中却能发挥出十二分,道友难道就不怕”水工道人出言试探。



    “不怕就是不怕。”徐青笑着道:“你有你驯养的水猴子助你对敌,我也有我训养的鬼,为我护法。”



    “这年头谁还没有个兽宠了”



    水工道人闻言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



    “后生子,不知所谓!养只鬼就以为得了真法,焉知我水童厉害。”



    “那你可要瞧好了。”



    徐青取出一面猖旗,掐念猖兵咒,下一瞬河沙翻涌,一对暗红牛角从河滩上破土而出,浓厚阴煞之气缭绕,等黑雾散去,一尊皮肤深赤,体形大如亭盖的妖魔现出身形。



    牛蹄妖首,白骨掌,徐青口中丈许来高的‘鬼’此时正瞪着铜铃大眼,喘着浓烈煞气,俯视着不远处仅有三尺高的水猴。



    “”



    你告诉我这是鬼



    水工道人暗骂一声。



    他自知难免一战,便先下为强。



    河水倒灌,浅滩顷刻被十里之水淹没,水猴催使控水能力,短短刹那无数水草河沙向猖将冲刷而去。



    河水浸肺,免除。



    河沙倒灌,免除。



    水漉碗隔空收摄身体水分,免除。



    水工道人看着毫发无损的猖将,心里一突。



    “好段,难怪你不怕我,原来是有这么个不惧水法的鬼物护身。”



    水工道士冷冷一笑,决定擒贼先擒王。



    鬼物不怕水法,可操控鬼物的徐青在他眼里却是肉体凡胎,他杀不得鬼物,难道还杀不得操控鬼物的人



    水工道人催动水法,拼着水猴被猖将击伤,也势要把召唤猖将的徐青先一步击杀。



    敕水咒、驭水法、覆水决、归水咒。



    一套比水猴子样还要多的水法使出,徐青除了被浇了一身水,头顶多了几条乱蹦哒的鱼虾外,并无其他不良反应。



    有的只是形象上的狼狈。



    徐青算是看明白了,这水法厉害就厉害在波及范围极广,很难做到滴水不沾身。



    “慢着,道友且慢动!”



    见徐青如自个先前一样,从容漫步而来,水工道人彻底慌了。



    他一边后退,一边飞速掐诀念咒,指缝里都快掐出火来。



    以前无往不利的咒法今日竟全然不起效果。



    此时水工道人幡然醒悟,他这是碰到天克他的冤家了!



    身上冷汗不要命的浸出,道人求生欲望异常强烈。



    “我知你是缉妖司行走,我本事不济,甘拜下风,只求道友宽一回!”



    徐青不为所动,他持长剑,掐起司南剑诀,起剑落。



    “噹——”



    金铁交击声响起,水工道人奋力掣出金钱法剑,挡下了这一击。



    恐怖的力道袭来,金钱法剑如串珠散落,水工道人狼狈躲避。



    “你若杀我,我纵使身死,也要化作阴魔恶鬼,阻你道途!”



    面对道人立咒,徐青浑不在意。



    他最不怕的就是死人,若是因为区区诅咒放了对方,导致他失去这一具尸体,那才是真的阻了他的道途。



    起剑落,司南剑诀瞬间贯入妖道胸膛。



    趁着妖道还有一口热气,徐青探出掌,抓握在对方的天灵盖上。



    在夺气归元诀加持下,汩汩真气转化为精纯能量,涌入徐青体内。



    在他面前,水工道人脸皮一阵扭曲跳动,他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你你才是妖人”



    水工道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了一句话,接着便好似散架的骷髅,瘫倒在地,气绝身亡。



    将水工道人尸体暂且收入箱庭,徐青转而又看向水猴和猖将的对决。



    水猴子身形灵敏迅捷,虽然不能以水法克制猖将,但却可以近身撕咬缠斗。



    它灵活的爬上猖将肩头,撕咬抓挠,等到猖将抬起森然骨爪拍来时,它则立时后跳继续游走。



    猖将可以失误无数次,但水猴只能失误一次。



    某一刻,正酣战的水猴瞥见了刚结束战斗的徐青。



    它心生慌乱,目光四下搜寻,却没有找到水工道人的身影。



    也就是这么个走神的空当,猖将持镰状丧魂刀,将不远处的水猴勾到了身前。



    猖将伸出坛瓮大的掌紧紧箍住水猴身体,岸边徐青见状果断施展水行术,来到猖将身前,以防水猴子挣脱逃离。



    片刻后,遭受混合双打的水猴同样被徐青收进箱庭。



    水工道人为他增长七八年道行,水猴约莫五年,加上白日里水虎和卢平等人做出的贡献,仅一日一夜功夫,他一身的道行就浑厚了二成有余!



    道行越高,与人斗法时续航时间便越长,如果境界是长度,那么道行就是他的直径。



    猖将经过这么一会儿折腾,身上煞气消减了不少,好在猖旗有吸收阴煞补充己身的能力,若是嫌恢复速度慢,还可将猖旗放置在阴煞之气浓郁的地方快速补充,如乱葬岗,古墓陵寝,都是上好的聚煞养阴地。



    想起曾应承胡宝松前往阴河古道寻找胡杨古墓的事,徐青忽然灵光一现。



    阴河古道处处都是阴煞气,若多炼制些猖将带进去,想必能如鱼得水,纵使猖将受到损伤,也可以快速弥补自身。



    将猖旗收入山河图,徐青复又看向中的黑色海碗。



    碗的质地非石非玉非瓷,徐青伸拂去上面催生出的青苔,碗中水灵之气异常丰富,像是真盛满了十里之地的河水。



    徐青想起了水工道人对水漉碗的评价,对方这碗只有他自己才能发挥全部效用,其他人得了也是白得。



    徐青不信这个邪,等他得空把水工道人的尸体超度,看一遍走马灯,这碗的来历和用法自会浮出水面。



    在徐青眼里,水工道人既然对水漉碗如此珍视,那么他相关的记忆也会更为深刻。



    吾尸,吾师。



    徐青向来把尸体当做自己的老师,柳有道如此,其他尸体亦是。



    白沙河岸。



    徐青沿路回返,去寻找被他藏匿在沙坑里的赵中河叔侄。



    这俩叔侄被他用阴气冲脑晕迷,若是无人干预,至少也要等到天亮,受到天地阳气刺激后,才能苏醒。



    徐青沿河岸行进,在快要来到沙坑时,他却忽地停止脚步。



    只见他视野之内,二里开外的河岸旁,有一个仅有黑点大的人影正趴浮在河滩上。



    徐青眼力非同寻常,对尸体模样的物体也格外敏感。



    “我今个儿这是尸来运转了”



    徐青略过沙坑,径直往那黑点赶去。赵中河叔侄对他的吸引力,显然没远处那具尸体来的大。



    来到疑似搁浅的尸体跟前,徐青打眼一瞧,对方穿着皂衣皂靴,正脸朝下,在湿漉漉的沙地上趴着。



    



    徐青翻转尸体,当看清尸体面貌时,他略一愣怔。



    跟前的尸体他有些印象,正是今夜随船出行的其中一位衙差。



    徐青寻思水猴也没功夫祸害这衙差,对方怎么就死了呢



    僵尸对活人气息异常敏感,徐青不用伸试探鼻息,就已经知道这人没救了。



    摸了摸身体,早已被河水泡的冰凉。



    捕快原也是高危职业



    徐青微微摇头,顺开始超度。



    如果水工道人的尸体是细粮,需要回到铺子里仔细品味外,那他眼前这具衙差就是粗粮,不需他细细品味,只需草草了事便好。



    毕竟一个普通捕快,想来也没什么出奇的人生经历。



    徐青抱着走马观的心态,开始阅览对方生平。



    尸体原叫石泉,因算卦的批八字,他命里缺水,他父母便给他取了个石泉的名。



    时候的石泉多灾多难,三岁丧父,七岁丧母,十二岁时跟随阿爷贩浆卖水,阿爷石泉命里缺水,所以他才要贩卖浆水,这样就能为石泉补足命里缺的东西,往后日子才会好起来。



    石泉打时候起就被灌输了‘有水命运就会变好’的观念。



    以至于他哪怕不会水,怕水,也要站在河边去看同龄人在水里戏水玩耍。



    可每当有人引诱他下去时,他都会扭头跑开。



    十六岁那年,为石泉贩浆的阿爷无疾而终,他为阿爷收拢遗物时,发现了阿爷贩卖浆水后,存放银钱的腰带。



    那腰带用布条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可见主人生前如何珍视这条腰带。



    石泉将布条解开,看到了算命先生为他批写的八字红纸,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和数不清的铜板。



    石泉想起了时候阿爷对他过的话,阿爷,他要努力贩浆,为石泉攒下讨媳妇的钱。



    后来石泉继承阿爷衣钵——贩浆卖水。



    某一日,出门贩浆的石泉偶然遇到了提携他的恩人,临河捕头赵中河。



    赵中河看他脚力稳健,做事利索,人也外向,就多次照顾他,为他谋了个衙役的活计。



    石泉做事一丝不苟,很快就成了赵中河身边的衙差,对比其他混日子,刁滑成性的衙差来,石泉明显是一股清流。



    时间匆匆,这一日石泉照例外出巡街,在路过菜市口时,他碰见了一位算卦先生。



    那先生自称算天算地了无遗漏,知今知古了无不知。



    石泉想起阿爷给他保管的八字红纸,就想着让那先生照着八字给他算一算命。



    先生一看,他命里缺水,反遭水克,既不能名字里有水,也应少去水泽湖泊之地。



    石泉一听,心里纳闷,我现在的名字里就有水,是父母在世时取的,难道我还要改名不成



    算卦先生随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儿



    石泉就把自个的名字道出,是白水泉,石头的石,石头里出泉水,还是十全的名,邻里街坊听了都好。



    可那算卦先生听了,却是直摇头。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福无十全,事无十美,你这名字啊,它太响亮,你命里又反遭水克,怕是压不住它,不如另改别名”



    石泉一听,心中着恼。



    早知这算卦先生这般词,他就不来算了,如今倒好,了钱不,心里也跟着犯刺挠。



    “名儿是爹娘取的,我为何要改再,十里八乡听了我名字哪个不一声好,到你这儿反成了臭名,我看你这先生也是招摇撞骗来的,浑没个准字!”



    因为这事,石泉憋闷了好几天,直到赵中河召集衙差去埠口查案时,他才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赵中河看到石泉时,曾对他讲过一句话:“你不会水,就别去埠口了,这案子我和其他兄弟们去办”



    石泉不听,自个就是喜欢水,命里缺水,越是有水的地方他就越是如鱼得水。



    就这么,石泉跟着众人登上埠口的渡船,往白沙口一路赶去。



    徐青看到这,还没想太多,可等他看到石泉跳水时,他立时便沉默了下来。



    若按那算命先生掐算的结果来,假如今天没有他跟着去白沙口,这一整船的人多半会尽数死于水猴之。



    石泉自然也就无法存活。



    但如今有他在船上,石泉却依旧没能幸免。



    问题出在谁身上



    徐青愣是被眼前这具不起眼的尸体,勾起了对因果命运的困惑。



    最后他得出结论,石泉之死纯属自作,绝非偶然。



    想他当初在船上替赵元挡下水猴子之时,赵元选择下水营救,他可以理解。



    赵元是赵捕头亲侄子,看到侄儿落水,赵中河紧随其后跳入水中,他也可以理解。



    但你个衙差,还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你你闲着没事跳下来干什么



    徐青眉头皱成川字,这还是他头一回超度尸体,超得心里发毛。



    他陷入一个怪圈,那就是心里不断反复倒推复盘,寻思自个如何应对水猴和水工道人,才能救下这个重情义的衙差。



    直到某一刻,徐青才恍然醒悟,覆水难收,金无足赤,世上哪有尽善尽美,十全十美的事



    想通里面关节,徐青心情顿时舒缓不少。



    收拢心神,他看向尸体评价,人字上品。



    奖励是一颗避水珠。



    传中,有道行的水妖内丹、龙鱼之目即为避水珠。



    至于避水珠有什么作用



    典籍中曾有记载,上古大禹王为降服滍水,曾寻龙脉,定龙嘴,巧藏避水珠,故滍水不敢泛滥,九曲而奔东南。



    也有,避水珠有高低之分,弱的避水珠能使人不溺于水,强的避水珠则有辟海之能,得到此珠的人可以在滔天大浪中辟开一条旱路,在水中行走如履平地。



    此外,有些避水珠还能使人下潜到深海,进入龙宫之中



    不管什么法,总得来这避水珠其实就是个避水、镇水的玩意儿。



    徐青好奇心起,于是便拿着那颗珠子来到河边,白蒙蒙的光晕流转,河中水流像是碰到了屹立不动的磐石,分流而过。



    跳入水中,徐青似是成了一颗鸡子,身周三尺之距被无形之力隔开水流,纵使潜入水底也行走自如。



    徐青把玩着避水珠,这玩意对他似乎有用,又似乎没有作用。



    他不惧水,又通水行术,这东西唯一有用的点,便是能隔绝水汽,不至于下水后湿了身上衣物。



    看着中圆润光滑的避水珠,徐青忽然有了想法。



    猫儿怕水,最忌讳浸湿绒毛,这东西又生的圆润,要知道猫对圆圆的东西向来没有抵抗力。



    倒是正好可以拿回去给玄玉当玩具耍。



    收好避水珠,徐青回到岸边,他思索片刻,并未将石泉尸体收走,而是将其扛到了赵中河所在的沙坑旁,暂用沙土掩盖。



    眼下赵中河还未苏醒,徐青环顾四周,荒滩上莫船只,就连半个人影也无。



    他从石泉记忆得知,衙门过来的船只早已返回埠口。



    起来那姓薛的衙差着实是跑路的一把好,他们四个人落入水中,对方愣是没有丝毫犹豫,那果断的样子,就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徐青看向坑里的两人,赵中河皮糙肉厚倒是无所谓,赵元他却是不好不管。



    单是对方无视生死,肯直面水猴,下水去营救他,就赢得了他的尊重。



    不过现在他却面临一个问题,那便是唤醒两人后,他们怎么离开



    这荒滩之上,了无人烟,也没有船只,总不能让他陪着这俩叔侄徒步走回临河吧



    “该死的薛衙差”



    徐青暗骂一句。



    看着直打呼的赵中河,徐青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两人曾经的过节。



    “要不是看你平时挺为老百姓做事,爷们真想给你超度了。”



    呲了呲牙子,徐青打褂包里取出一柱迷魂香,插在赵中河头前的沙地上,催使阴火点燃了香头,施展起了造梦术。



    今日他要代替衙差亡魂,为这捕头托梦辨明忠奸善恶。



    这一日,赵捕头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到自个独坐班房,在灯下观阅案宗。



    约莫三更时分,门外忽然刮了一阵莫名狂风。



    赵中河听到班房外有人隐隐约约地叫了一声捕头。



    “捕头,赵捕头”那声音异常耳熟。



    他抬头观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人,浑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泪,口中不住地呼唤。



    “石泉!”



    天光拂晓,赵捕头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他茫然四顾,就看到身侧有个白面青年笑呵呵道:“你醒了”



    赵中河醒后不久,赵元也相继醒来。



    几人面面相觑,徐青只自个落入水中不久,水猴便弃他于不顾,许是也觉得他晦气。



    总之随波逐流了半晌,醒来就到了岸边。



    他沿着岸边寻觅路径,这才遇见昏迷的二人。



    赵中河不疑有他,只是他和赵元都讲不清自个是怎么昏迷在这的。



    苦思冥想片刻,赵中河忽然对赵元道:“阿元,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石泉为了救我跳入水中溺亡,他向我托梦诉衷肠,言你我都是忠义之人,老薛则是个背信弃义,临阵脱逃的人。”



    “他还徐掌柜为人诚实忠厚,是个难得的好人”



    到此处,赵中河摇头失笑:“这梦必然不是真的,那石子生性怕水,本是个旱鸭子,他就算再犯蠢,也不至于跳入水中”



    赵中河到此处却忽然顿住。



    只因徐青缓缓起身,从旁边的软沙里捞出了一具尸体,那被薄薄白沙掩盖的尸体,正是衙差石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