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门生劾师!骂一句张居正大红大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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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门生劾师!骂一句张居正大红大紫!



    正月十五,元宵日。



    翰林院检讨厅的五名检讨忙到月上柳梢头,才纷纷回家过节。



    这几日,五人甚疲甚累,然受益也甚丰。



    沈念彻底明白了为何考成法会遭到各个阶层的反对。



    官员反对。



    是因吏治过苛,惩罚太重,毁了他们的特权,断了他们靠虚报政绩、贿赂上官的擢升之路。



    胥吏反对。



    是因税收透明后,他们无法再瞒报田亩,截留灰色收入,榨取民脂民膏。



    商人反对。



    是因官员为完成考绩,为填贪腐窟窿,变相欺压商人,使得他们生意难做,甚至倾家荡产。



    读书人反对。



    是因考成法与儒家治国、重义轻利的信条相背,轻经义,重实务,背离圣贤之道,在读书人眼里,实为以功利诱惑百官,坏天下人心。



    底层百姓反对。



    是因地方官为完成考绩,超额征赋,强行摊派,使得百姓成为流民,甚至无奈暴动。



    



    世上哪有完美的变革之道,哪有政策与结果完全一致的施行方式



    为了大局,为了远局,为了江山稳固,为了黎民安危。



    只能舍弃一部分人的利益。



    在如此巨大的反对浪潮中,考成法还能持续施行,并不断补充细节性条例。



    可见张居正的治国之能。



    他若不专政专权,早就被弹劾得提前致仕回江陵老家了。



    此外。



    张居正已决定任藩季驯为江西巡抚,大力推行丈田,行一条鞭法。



    当一条鞭法施行全国时,估计迎来的将是更高的反对浪潮。



    



    正月二十一日。



    考成法的相关补充条例,经万历审阅通过,开始发往地方各州府县卫执行。



    与此同时。



    江西推行丈田,藩季驯任江西巡抚的御旨也于当日下发。



    官员们都能看出。



    今年的张居正欲大干一场,欲将新政贯彻落实到底。



    无论是谁想要反对新政,都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各种尸位素餐的懒官、庸官、贪官都将会遭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就在张居正信心满满,准备大刀阔斧地为大明动术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正月二十三日。



    辽东巡按御史刘台一道恳乞圣明节收辅臣权势的奏疏,传到了内阁,传到了御前,传到了京师许多官员的耳中。



    去年弹劾张居正的官员不下三十人,但大多都是讥讽新政,影射张居正。



    然从刘台这封奏疏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是在指名道姓地弹劾张居正。



    更关键的是——



    刘台与沈念同年,亦是张居正的学生,还是张居正将他荐举到了御史的位置。



    在大明,荐举之恩,宛如父恩。



    莫诋毁,有一句话不尊敬,便是忘恩负义,被人非议。



    然若真实发生。



    



    可信性无疑比其他人弹劾要高上许多。刘台牟足了力气将张居正从头到尾臭骂了一顿。



    “自内阁大学士张居正专政以来,每每自道必曰:吾相天下,何事不可作止,何人不可进退大臣工,内外远近,非畏其威,则怀其德。”



    “居正自大学士高拱逐去后,擅威福者三四年矣畏居正者甚于畏陛下,感居正者甚于感陛下。”



    “居正之贪,不在文官而在武臣,不在腹里而在边鄙。不然,入阁未及,而富冠全楚,果何致之耶”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



    张居正作威作福,植党营私,动摇国是,逆祖宗之法,设奸计驱逐故辅高拱,私赠成国公朱希忠王爵,以张四维、张翰、沈念为党,驱逐言官,私生活奢靡,收受边将贿赂



    条条罪状,足以将张居正的九族都绞了。



    其中,奏疏中还有提到沈念的一句。



    “居正特擢翰林院检讨沈念为日讲官兼记起居注,实为安插亲信,监听君上。”



    门生指名道姓弹劾师长,这在大明二百余年都未曾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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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张居正而言,俨然是奇耻大辱。



    张居正在内阁看罢此奏疏后,气得长须翘起。



    他直接脱去官袍,摘去官帽,愤然回府撰写辞呈。



    一日之间,刘台便名扬京师。



    沈念看罢此奏疏后,恨不得立即揍刘台一顿。



    他最恨的不是刘台诬陷他。



    而是对方觉得自己是正义的、高尚的,是为大明不惜死、为忠君而忘身的言官楷模。



    此等腐官,最是难缠。



    这道弹劾奏疏就如同一盆冰凉冰凉的冷水,浇在了正怀着一腔热血变法改革的张居正头上。



    透心凉!



    万历看到此弹劾奏疏后,拍案而起,高声道:“馋邪人,尽是浮言,将其速速拿来!”



    当日,便有锦衣卫奔向了辽东。



    



    翌日,张居正递交辞呈,在万历的面前痛哭流涕,称要回张府禁足待罪。



    万历与冯保劝而无效,只能让张居正回了家。



    之后,阁臣张四维、吏部尚书张翰,这两位被污为张居正同党的大臣,也都递交辞呈,称回家待罪。



    眨眼间,所有票拟的重担压在了甲之年的吕调阳身上。



    万历连忙让冯保去稳住他。



    吕调阳从去年就开始请求致仕,一年请辞不下十次,今年年初仍在写致仕奏疏。



    他若再撂挑子,那内阁就没人了,朝堂将会大乱。



    



    此时,京师还无官员随着刘台攻击张居正,但有人却盯上了沈念。



    因沈念没有呈递辞呈。



    便有官员称,沈念留恋官位,不敢辞官待罪,实乃心中有虚,应立即将其抓到都察院或诏狱严审。



    一些被沈念骂过的官员、儒生,也都纷纷沈念的坏话,称其靠攀附张居正才能擢升。



    这些人,就如同惊蛰之后钻出洞穴的虫蚁,一旦张居正倒台,他们将会把沈念攀咬得尸骨无存。



    正月二十五日。



    万历派司礼监太监孙隆,带着礼物,拿着亲笔书信,探望张居正,请其重回内阁。



    “先生尽赤忠辅佐朕,不辞劳,不避怨独此畜为党丧心,狂发悖言,动摇社稷”



    万历已经将刘台骂作了畜牲。



    他与李太后最是清楚,当下的大明没有了张居正,她们将会过得多么难受。



    可以想象,待刘台被押回京,面临的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