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深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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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深秋的秘密



    古时有武圣,受烈毒,需以大夫刮骨以生气冲刷毒气,其痛苦与此一般无二,医生建议其咬住木棍,绑缚身体,以免失态。



    而他不从,伸任由施为,谈笑饮酒,弈子读书,若无其事。



    众人皆惊,掩面失色,以为天神。



    实话,白大夫当了这么久的军医,见过的大场面着实不少。



    比如,以前他见过被砍断了脚的士兵,他当时上去就两针,先阻断周围的血脉,然后伸将缩进体内的血管硬生生扣了出来,打了个结,又塞了回去。



    又比如肠子流了出来,他都是直接塞回去,然后拿线缝上的。



    再比如肺部被捅穿了,漏气,呼吸不了,他也是直接拿根管子捅进去硬生生给对方的肺吹鼓起来,接着把伤口堵死的。



    战场之上,活着是第一位,治是第二位的。



    但这些事情,他是医生,不会痛在他身上,而做的人,不管是什么硬汉猛男,全都会痛的打滚,不少人哭的和姑娘一样。



    更多情况下,大部分患者都会干脆的晕过去,这样方便他继续干。



    怎么呢,患者通常都具有较强的自我麻醉意识。



    他也曾经听过不少真正的猛士,硬是咬牙撑住了这样的痛苦,但镇定自若的,还从来没见过。



    不过,听活得久就能看见稀奇的东西。



    眼前这就有一个。



    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参悟神韵!



    “嚯你都给我露这一了,我也不能示弱啊”白大夫在惊讶之后,双眼也燃起了斗志。



    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种猛士!那自己可不能丢份儿啊!



    他立刻将修为全部展开,全力回应高见!



    而在旁边的司马,则嘴巴根本合不拢。



    生气冲刷,他也经历过。



    当时的他,哭的像个娘们。



    他妈的,这个高见——!



    真合胃口!



    他喜欢!



    ——————————



    但,对于高见自己来,此时的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握住锈刀之际,他的心湖便平静了下来,平静的像是冰面一样,一点波澜都不会升起。



    这点他早就有准备了,他本来就是准备用锈刀压制疼痛,然后再顺便参悟一下玄化通门大道歌的第四层神韵。



    毕竟他现在刀锋足有一尺四,不用白不用,正好可以让他好受一点,那是真痛啊怪不得有人被疼死过去。



    可是当高见真的这么做的时候,他发现锈刀没有阻断感官。



    他还是可以感受到清晰的疼痛。



    只不过,这种疼痛对他来根本没有‘真切感’。



    他好像在冷静旁观自己的感受,就像是在旁观另一个人一样。



    心湖平静的面对袭来的痛苦。



    就像是在游戏里,你操控的角色受到了疼痛效果,属性减少了,动作变慢了,甚至可能因此而失去操控,但玩家本人却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高见此刻的意识,就像是这个玩家,身体,就像是游戏角色。



    痛吗痛,能清晰感觉到痛。



    但并不真切,仿佛是隔着一层玻璃在感受这种痛苦一样。



    真奇妙。



    不过没时间可以浪费了,刀锋正在锈蚀,虽然是在刀鞘之中锈蚀,外面看不见就是了。



    于是,高见立马沉心,开始参悟神韵。



    他的参悟速度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疼痛尽管还在不断袭来,可对他来就好像是看着游戏里的表现一样。



    而他参悟神韵也是如此,海量的信息涌来,冲击心湖,但他的心湖毫无波澜,轻而易举的将所有的信息融入其中。



    外面,白大夫的治疗正在进行。



    内里,高见的领悟也没有耽误。



    两者并行之下,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旁边的镇魔司司马本来是准备离开的,但想了想还是留下来看着两边。



    白大夫忙的额头冒细汗,这种用生气冲刷鬼气是很精密的操作,哪怕对他来难度也不低,尤其是用了龙血。



    龙血可没有那么好控制,尤其是这龙血看起来境界还不低,看这活性八境往上走。



    高见的生活很丰富啊,很难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沐浴八境龙血的,难不成他去东海屠龙了还是他家长辈专门去给他找来的



    不太明白,只是也没时间细想,这场治疗的难度不低。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



    浑身湿透的白大夫往后一坐:“将军,搞定了”



    或许是巧合,这一瞬,高见阅读的神韵,也刚好结束。



    而这一次,刀锋消耗了一尺三,恰好给高见留了一寸的刀锋,没有完全用完。



    高见睁开了眼睛。



    他也浑身都是汗。



    疼出来的。



    身体依然是在疼痛,所以当然会出汗,会抽搐,只是他的主观意识里没有那么剧烈而已。



    可此刻恢复之后,他还是感觉自己浑身几乎已经虚脱了。



    “你子,又给我开眼了啊。”司马站在高见的面前,眼神已经明显变了:“你才来多久我都不知道了几次‘又’了。”



    又,又,又。



    他才来沧州不到半年时间,从秋天到冬天而已。



    整肃外城,二境斩三境,带着人重新把外城的条理厘清了一遍,而且这个人选还是水家的公子,水苍苍,刚好让左家甚至都没办法报复。



    然后去了白山江龙宫一趟,回来就带着一条真龙把白山江龙宫给平掉了。



    这次又



    等等,再之后,就被自己带来了这个地方。



    刚来第一天,就死了两个四境,并且还砍了六境的左岸一刀,要知道左岸曾经是左家的掌权人



    虽然左家掌权并不要求实力,他们更注重方略,智谋,大局观,常常出现低境的智者,指挥高境的战力进行作战,但如果自身修为没有到某条基准线,是没办法准确判断局势的。



    所以,左岸的实力也不容觑,在内城之中也算是拿得出的,一身法宝更是多的要命,都是作为掌权者的时候给自己挂在身上的。



    但这样,还是被高见砍了一刀腰子。



    高见才三境



    镇魔司司马突然感觉自己背后一凉。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他现在都躺床上,接近瘫痪了,如果是道士巫觋这些,躺半年都不奇怪,就算是他是武者,也再怎么都得修养个十几天才能复原吧



    嗯



    应该不会出问题。



    应该。



    他想着这些,还是出去了。



    毕竟是一州镇魔司司马,他其实工作还挺多的,抽出这么多时间陪高见已经让他堆积了不少事情了。



    尤其是他还需要帮高见报名太学选拔的事情,唉,这也是个麻烦事。



    真是一刻不得清闲哟。



    司马摇头晃脑的离开了这里。



    白大夫则看着高见道:“鬼气清理了,不过剩下的伤势还得养一养,全身骨折,虽然对你们这些武者来可以正常走动,但最好还是不要发力,不要动,老实点。”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躺着休息,会有人来给你送饭。”



    完,他起身也准备离开。



    “大夫,你们在这边忙什么”高见这时候才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这么多人驻扎在古战场,忙什么呢



    “很多事的,维护各种阵法,抵抗一下里面涌出来的一些怪物,还有防备一些人想要引爆这个地方之类的。”白大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怪物”高见好奇。



    妖,怪是有区别的,怪物和妖物是有明确的区别,这点高见也知道,但天地死寂之后,居然还能有怪物存在吗



    “天地之气本身凝聚的怪物,像是‘夕兽’那种,能理解吧”白大夫一边收拾自己身的衣服,一边道。



    话间,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看着对方已经要走了,高见点了点头,躺下来准备休息。



    不过,白大夫走之前,冷不丁的问了高见一句:“对了,你为什么非得和左家过不去”



    “我差点被血祭过,也看过血祭是什么样子,还看见过没有血祭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想把血祭给结束掉,很奇怪吗”高见道。



    “不奇怪,就是有点困难,要知道,血祭可不只是几件事,这是一个自持运行的系统,很麻烦的。”白大夫摇了摇头。



    高见笑笑:“不麻烦的,解决这种事情的最简单办法就是,连人带问题,一起埋了。”



    “好志气,冲你这句话,你之前要和白平什么来着我帮你带话。”



    “没什么,你就告诉他,我一切安好,让他不要对自己太吝啬。”高见答道。



    “行,我有会就发一封飞剑回山门。”白大夫转身离去,显得很是洒脱。



    实话,高见在镇魔司,遇到的人好像都挺好的。



    估计是因为司马的原因吧。



    司马本身也是个不错的人啊,虽然看起来有点糙就是了。



    过了几分钟,白大夫刚走,却又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邹束。(详情见第一百三十四章)



    邹束也是镇魔司校尉,乍一看似乎是三十出头,比高见看起来成熟一些。



    他似乎是刚刚忙完,身上还有一些露水。



    “哟,老弟。”邹束进来就对高见打了一声招呼。



    “邹老哥。”高见回应了一句,撑着坐了起来,对他摆了摆。



    两人笑脸相对。



    邹束开口道:“昨晚我可都看见了,司马带着你去了左家的那个山头,你和左家有仇”



    高见摇头:“没仇,喔现在应该有了。”



    “没仇没仇你招惹他们干嘛”邹束有些不明所以。



    “左家不是在搞血祭吗我有点看不下去,就给他们找点事。”高见随口答道。



    这话一,却见邹束原本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嗯邹老哥,怎么了”高见发现了对方的异状,于是伸挥了挥。



    邹束揉了揉脸,走了进来,拉了一根凳子坐着,对高见道:“按你这么,你救了不少血祭的人吧”



    “还挺多的吧,没数。”高见回答。



    不过话之间,高见还挺得意的。



    他确实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有人问起来这些事情的,还是有点爽。



    “你还干了什么”邹束又问。



    “不足为道,不足为道。”高见摆了摆。



    爽归爽,真要高见自己吹嘘自己做了什么,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或许有点别扭,不过高见就这样。



    他确实觉得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情,并以这些事情为傲,而且他还有点喜欢听别人吹嘘这些事情,像是听见沧州的力工们对外面这些事情,又比如沧州的戏馆流传的恶校尉,每每如此,高见都会觉得像是夏天喝了一杯冰可乐一样舒爽。



    可你真让他自己开口去吹嘘自己做过的事,他便又腼腆起来了。



    只能听别人吹,自己是开不得口的。



    但邹束的反应却超乎了高见的想象。



    他立刻朝着高见前倾,表情严肃而且有点急迫的道:“高老弟,你当我是兄弟的话,就告诉我。”



    



    高见当他是兄弟吗



    不一定。



    但对方昨天晚上出帮了高见一把,帮高见拦住了那两个四境的刺客,高见还是很感谢的。



    所以高见马上道:“邹老哥的什么话,你要听,我便是了。”



    于是,高见便一五一十的将他做的事情了出来。



    他隐去了自己的来历,只是自己在沧州沦为血祭的祭品,又看见了当地的村民主动献身所谓的‘山神’成为‘死肉’。又看见河伯血祭,杀了河伯,惹到了白山江水族。



    再去了沧州,看见了沧州外城那吃血食吃的肥头大耳的诸多‘土地’。



    于是,高见重整了沧州百神,又平了白山江水族,剿灭了所有蛟龙。



    然后,就是现在。



    高见完了自己的故事,一摊:“所以,现在我的矛头对准了左家,这不就依仗一下司马,看看能不能给左家找点麻烦。”



    听见了高见的故事,邹束沉默了一会。



    实话,他料想过很多。



    但没想过高见的故事会这么离奇。



    而且,他不觉得高见在谎。



    三境就被司马收为牙将,肯定是有本事的人。



    所以,邹束突然单膝半跪了下来。



    高见惊了一跳。



    他连忙翻身起来,虽然关节疼痛无比,他还是撑着把邹给拉住了。



    但显然,他现在的力气完全拉不住对方,眼见对方还要继续往下,高见只能喊道:“喂喂喂,别折腾我啊!我脚都断了的!你再往下跪,给我拉出事你负责!”



    这话一,邹束才停止了动作,选择站了起来。



    然后,他后退了一步,躬身一拜:“高将军大义,这一拜,你受之无愧。”



    “好了好了,老哥别这样,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和你相处”高见尴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浑身难受。



    他的确很享受被人吹捧,但这个态度还是有点不太自在。



    但邹束却抹了一把脸:“不不管怎么,这一拜总是要的,高将军有所不知,我的家人,死于血祭。”



    这话出口,高见也不话了。



    还能怎么呢



    于是,高见只能叹息:“那我就受了你这一拜,不过别叫我高将军了,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叫我老弟便是。”



    “嗯,高老弟,你知道吗,我以前和你做过一样的事情。”邹束道。



    “只是,我比你差远了,当时我全家被血祭,我自己一个人杀了几个乡亲,逃出了家乡”邹束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开始述他以前的事情。



    显然,他有话要对高见,只是需要用这些故事做铺垫。



    高见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在旁边静静倾听。



    原来,邹束曾经也是个乡下子,只是从身强体壮,练了几庄稼把式,在乡里千百号人里也算得上勇武,混了个一个乡勇的名头,当了县城里的一个吏,在县城租了个房子,生活也算是滋润舒坦。



    村子里和县城隔了一百里路,回去还挺麻烦的,所以他差不多一个月回去一次。



    他单身汉一个,不用养老婆,自己挣自己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乡的老父母,每个月就会买点酒肉提着,回到村子里。



    老父母已经半个身子入土了,不愿去城里享福,只想守着家里最后一点清闲,等着入土。



    唯一的盼望,就是想让儿子早点娶个媳妇儿。



    但邹束懒散惯了,再加上他天赋不错,在县衙里差点就要突破一境,深受捕头器重,是要提拔他当捕快,他也就不急着成亲。



    血祭的事情,他也一直知道,并且觉得没什么,反正选的都是一些无亲无故,自己看着也不是很愿意活的老朽,既然血祭能够带来风调雨顺,那自然是无所谓,是好事。



    他每月回村子里,酒足饭饱,喝的气热脑昏,仗着自己年轻,有实力,有靠山,而且马上就要被提拔当捕快,总是冲撞乡老,横行霸道。



    乡老和乡民们当时没什么,但后来血祭的抓阄,抓中了他的老母亲。



    他立刻按照‘传统’,给乡老备了一份厚礼,是他半年的积蓄,希望能偷偷将抓阄的结果改一改,改成旁边那个死了儿子的老寡妇。



    结果乡老拒绝了。



    邹束懵了,他抓着乡老的脖子,把他按在桌子上,威胁他,要么收了钱改名字,要么死在这里,他杀出去。



    乡老答应改名字。



    他信了。



    血祭如期举行,而那天他不在县城里。



    老父母死了,消息传到县衙的时候,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是蠢的难以置信。”邹束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轻信别人,轻信自己,总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



    那之后,捕头劝他不要把事情闹大,他和捕头吵起来了,被对方一拳打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捕头对他:“为了你的前途着想,还有你知道这些乡老的关系都是通到县太爷那里的吗不然他们坐得稳这个乡老你知不知道县太爷是都城里出来的大人物人家有家世的。”



    邹束没话。



    那之后,他偷偷的返回乡里,想要杀了乡老,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其他捕快。



    原来大家都不笨。



    大家都想得清楚情况。



    只有他一个人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有实力,有靠山。



    其实别人才是有实力,有靠山,只有他一个乡下穷汉,半瓶水响叮当,整天晃来晃去,殊不知别人都当他是傻瓜。



    可惜,大家都错估了一点。



    那就是邹束真的很有天赋。



    他绝望之下的豁命一搏,开了气海,临阵突破了一境,杀光了在场所有人。



    那之后,他背井离乡,成为了一个亡命之徒。



    这个亡命之徒经历了不少事情,最后被镇魔司司马收入麾下,得到了系统的传承和培育,最后突破四境,变成了现在的镇魔司校尉。



    邹束感慨道:“实话,当了校尉之后,我杀了几个水神,解决过几个血祭,可越是做这些事,我就越是感觉到无力。”



    “每场血祭背后都有人,每一场血祭都是世家在主导,我也意识到了左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发现,如果我再继续阻止下去,左家会出,到时候我又会变成那个‘乡下穷汉’的下场。”



    “所以我记下了左家,但之后就再也没管过血祭,我怂了。”



    “这次听高老弟你和左家过不去,所以我来看看你,觉得你我意气相合,不定以后可以一起给左家找点麻烦。”



    到这里,他仰天叹息:“可是没想到啊高老弟,你比我强太多了。”



    “要是我父母当时唉算了,不谈这些,如果你不嫌弃,我就认了你这个兄弟,以后有事,只管找我,如果涉及左家,那就更不要有顾虑,我和他们也有仇。”邹束拍了拍胸脯,如此道。



    “好。”高见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左家如此行事,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看不惯。”



    “好了,不谈这些,对了,你现在应该能走了吧要不要出去走走”



    “也行,反正不影响行动,我也想看看这片天地凝滞的地方到底长什么样子。”高见马上点头。



    他早就想出去了。



    秋分阴气锁定了季节的天地,高见还真挺好奇的。



    邹束点头,甩了甩自己腰间的羊脂玉佩,就带着高见出去了。



    出门就看见有一些士兵不远处的操练场训练,练习阵法之间的配合,练习单兵之间的厮杀。



    不过大部分士兵并没有训练,有的在休息,有的在干杂活,比如有的在洗衣,有的炊事班在做饭之类的。



    看起来,在这里的备战压力并不大。



    作为军官,邹束当然要清闲一些,他带着高见在周围走动,不一会就出了军营,来到了外面的一条河流旁边。



    秋分阴气之下,周围的气温很低,河流都冻住了。



    不过并非完全的封冻,而是表面飘着一层细微的薄冰,



    这就是秋冬交接之际,冷,但又不是那么冷,可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死气,是‘由生转死’,万事万物都在凋零的季节。



    树木落叶,虫儿蛰伏,各种庄稼都会结出种子,然后丢出去,随后死亡,等候种子未来的发芽。



    秋雾笼罩四周,空气的潮湿阴凉比真正的寒冷还要凛冽,那种阴冷侵人肌肤,让人骨头都感觉到了某种酸痛。



    如果是单纯的寒冷,那么多穿衣服,防风保暖,就能抵御。



    可这种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阴冷,却怎么都挥之不去,穿的再厚,都只能靠人身自己的生气才能抵抗。



    万籁俱寂,无形无色的浮雾笼罩,似乎蕴藏着影影绰绰的幻象。



    实话,就算是真正的冬天,也不会有这么残酷的气候。



    因为‘冬藏’,本质上,冬天是孕育,蛰伏的季节,冬天的死寂之中,孕育着生,随时都有可能阴阳逆转,生死交替,进而诞生出‘春’来。



    而此刻的秋却不一样,秋是杀死春夏之气的金气,因此,也就格外的杀人。



    “嗯河里面居然还有活物”高见看见冰面之下,还有一些鼻孔。



    “是冬眠的鳄。”邹束这时候对高见道。



    “噢还真是。”高见仔细观察,看出了一些端倪,那确实是一些鳄鱼,被冻在了冰水里,只留鼻尖上的两个鼻孔露在冰面上,看起来就像一只“鳄鱼冰棍”



    “死了吗”高见想走上去摸一摸。



    但被邹束拉住了,他道:“别去,以前有不长眼的人去摸过。”



    “结果呢”高见问道。



    “结果发现了三件事。”他竖起三根指



    “第一,虽然是冬眠,但它们还是醒着的。”



    “第二,冰层比想象中的薄。”



    “第三,它的牙齿比你整个人还长。”



    “哈哈。”高见大笑,但识趣的往后缩了缩,没有去摸露出来的鳄鱼鼻子。



    但他还是环顾周围,看着四周一片深秋霜冻的模样,道:“不过,有点吃惊啊,我还以为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结果这不是还有东西活着的吗这些鳄鱼冰封多久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从天地之气凝固的时候就一直活到现在吧,不过都是在冬眠状态,现在这里面几乎所有东西,都处于冬眠。”邹束解释道。



    高见没有问“不会冬眠的去哪儿了”。



    不需要问,不会冬眠的,当然都死了,被抽取了生,被这片深秋给杀死了。



    高见因想明白了这点而朝着远处望去。



    远处,在阴冷潮湿的雾气笼罩下,随处可见死气沉沉的景象。



    这是一个死去世界的景象。



    天上有太阳,太阳也散发着光,可没有丝毫热力,一切事物都在这光中凝然不动。



    与其这是太阳,倒不如这里是天空睁开了一只幽灵般的眼睛,因为这太阳的光芒不仅不温暖,甚至都不刺眼。



    在这里,人可以用眼睛盯着它,就像盯着月亮一样,而不会感觉到灼伤。



    在这巨眼一般的太阳注视下,万事万物永远僵冷了。



    而周围所有的镇魔司兵马,就在这般奇境中生活。



    “实话,这地方还挺奇妙的。”高见抚摸着周围的树木,这些树木也都枯死了,可他们还保持着死前的模样没有倒下,所以这里依然是一片森林。



    “看一次两次还觉得奇妙,在这里待十年,你就会觉得窒息了,所以这里是经常轮换的,很少有人会常年驻扎在这里,没人受得了。”邹束道。



    然后,邹束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我听了,昨晚你砍了左岸一刀。”



    高见笑了,很自豪的摆出大拇指:“这一刀,是他欠沧州无数人的,我先砍一刀,算是利息。”



    邹束听见这话,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接着道:“真羡慕你。”



    高见捡起一片枯叶:“羡慕我什么”



    邹束道:“羡慕你能砍出这一刀,我比你强,可我站在左岸面前,恐怕永远都不会升起出砍他的念头吧,明明我很多时候都在想要不要砍死几个左家人,可真到了面前,杀意就全都没了。”



    “那你镇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高见有些不太理解。



    邹束则无所谓的道:“你这话的你不如去问问那些士兵,问问他们,努力工作是在追求什么呢”



    “努力工作所为的东西梦想未来还是别的什么其实,不一定有那么复杂的啊。”



    “不是每个人都有要追求的东西,但每个人都真的有家要养,有饭要吃。”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而已。”



    高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们,点了点头:“确实。”



    “对了,带你出来可不是为了闲聊的。”邹束突然结束了闲聊的话题,道:“咱们两个虽然才第三次见面,不过我觉得已经算是交过命了吧”



    高见没有话,只是盯着对方,等着对方的下文。



    似乎是察觉到了高见的态度,邹束道:“镇魔司的力量是朝廷的,我们动用不得,不过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不定能让左岸吃个大亏”



    “有这种东西,你之前不用”高见愣了一下。



    他释然一笑,道:“之前,可没人敢砍左岸。”



    “你这一刀,好像也砍到了我,不带你去看看,我难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