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的出声，让布鲁斯和灰蝙蝠停下了交谈, 并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布鲁斯看了一眼超人, 又看了一眼灰蝙蝠, 灰蝙蝠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

    他的蝙蝠车明明带有铅层，超人是怎么听到的？是对方的能力进化了, 还是自己的蝙蝠车出了问题？

    不论是哪个，对他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好消息，而且——

    他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布鲁斯, 这个超人可不再是那个温柔善良的镇男孩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超人眼中满是冷酷, 看不到一丝过去的克拉克的影子。

    布鲁斯回视着对方, 丝毫不胆怯，就像他曾经过的, 蝙蝠侠从不恐惧。

    “更不是所谓的正义领主。”

    话语一出, 整个场面都僵硬了起来, 充满着风雨欲来的感觉。

    灰蝙蝠帮布鲁斯挡了一下超人的目光, “卡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超人将目光转向了灰蝙蝠, “我如果不在这里, 又怎么能听到如此精彩的发言呢？！”

    他看向灰蝙蝠的眼神相当复杂, 信任和怀疑交织在一起, 让他的天蓝色眼睛变得有些深沉。

    “布鲁斯, 你认为他得对吗？”超人看着灰蝙蝠问道。

    “当然不。”灰蝙蝠毫不犹豫的道，“他就像是过去的我们，天真而愚蠢, 但是——”灰蝙蝠看了布鲁斯一眼，“值得原谅。”

    “原谅？”超人有些玩味的咀嚼着灰蝙蝠话语中的这个词汇。

    “抱歉，我不需要原谅，只有做错了事情的人才需要被原谅，很显然，做错了事情的绝对不是我。”

    布鲁斯知道灰蝙蝠的话是对自己有利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的心中突然燃起了一把火，他受够了为了生存而妥协。

    他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再的妥协换来的是什么？

    正义从来不需要也不应该这样妥协，正义向黑暗低头，这才是最大的错误！

    这个世界的人们已经开始变得麻木，如果继续妥协，等待人类的只有毁灭。

    他可以为了最终的胜利而向别人妥协低头，但他不会为了保住生命就失去尊严。

    因为一个没有尊严的人，是拯救不了世界的，哪怕拯救了，拯救的也是一个失去了尊严的世界。

    所有人都知道超人的强大，可他从不认为自己或是人类就因此低人一等，也不认为自己要对那个氪星人卑躬屈膝。

    超人看向了出声的布鲁斯，笑道：“来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继续下去。”

    “卡尔·艾尔，别人都这样叫你，你能告诉我克拉克·肯特去哪里了吗？”布鲁斯开了蝙蝠车的车顶，看着飞在空中的超人问道。

    超人的脸色丝毫未变，“克拉克·肯特？事实上，这个世界需要的从来不是克拉克·肯特。”

    这个世界不需要外星救难犬，它需要一位合格的统治者。

    “你知道这个世界需要什么？”布鲁斯挑了挑眉。“你——”

    灰蝙蝠看向了布鲁斯，在超人看不见的角度，向对方做了一个停下的口型。

    布鲁斯看到了，但他并没有停下。

    “你认为这个世界的人们是幸福的吗？”

    “在我看来他们已经足够幸福了，不论如何，至少他们是安全的，如果失去了生命，那么幸福也就无从谈起了。”

    超人已经做了几年的领主了，哪怕是露易丝的话他都已经不想听了，但这一刻，他对于和布鲁斯的谈话却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

    “在这个世界，你们遇到过布莱尼亚克吗？”布鲁斯突然问了一个和之前的话题无关的问题。

    超人点了点头，“遇到过，并且我们成功的击退了他。”

    “真是了不起啊，你们击退了他，然后你们又成为了他。”布鲁斯嘲讽般的鼓起了掌。

    超人眯起了眼睛，“你最好谨慎言辞。”

    “我看是你需要好好反省才对！”布鲁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现在的举动和布莱尼亚克有什么区别，你何不干脆将地球装进你的玻璃瓶中呢？！人类在你眼中是什么？！你又认为自己是什么呢？！”

    这些话，他不仅想要问眼前这位超人，也很想问一问自己世界中的超人。

    灰蝙蝠断了他们的谈话，“够了！”

    他看着超人道：“卡尔，他受伤后情绪有些不稳定，我会处理好的。”

    “也许我能够更好的处理。”超人冷冷地道。

    布鲁斯身上并没有太多对付超人的东西，但他敢这些话自然是有能够脱身的东西的。

    “卡尔——”灰蝙蝠还想要什么，超人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灰蝙蝠现在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好，所以他暂时还不能和超人翻脸，他必须是正义领主的一员，才能获得更多自己需要的东西，所以他没有再什么。

    布鲁斯从蝙蝠车中走了出来，问道：“不知道你们商量好要怎么处理我了吗？”

    “在你的世界中，你们还是正义联盟，对吗？”超人问道。

    “是又如何。”其实已经不是了。

    他不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如何的，但想到那份超人药剂，他们也并不是毫无胜算的。

    起来还该感谢莱克斯呢，要不是他研制出了超人药剂，他们也得不到和超人对抗的东西。氪石——超人的克星，对抗超人的最佳武器，却被愚蠢而又轻信于人的自己交到了超人手中。

    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克拉克·肯特太过真实，也太过可信，以至于连自己也放松了警惕。

    他本以为他们的友谊可以地久天长，却没想到自己也被世界最佳搭档的称谓欺骗了。

    “多么可悲，也许不止是你需要帮助，你的世界也一样。”超人漫不经心的道。

    “有人称闪电侠是正联良心，你们失去了闪电侠，所以也失去了良心吗？”

    闪电侠绝对是这个世界所有英雄心中的痛，哪怕是现在看上去冷漠无情的超人也不例外。

    “你想什么？”

    “失去了闪电侠，让你们如此冷酷，那么——”

    布鲁斯狠狠地咬了咬唇，他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对。

    刚刚他差一点就要出：“那么如果你失去的是露易丝，你的命中注定，你会怎样呢？如果你失去露易丝时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又会怎样呢？如果就是你亲手杀了怀着你的孩子的露易丝，你又会如何？如果在失去露易丝和你的孩子后，你还失去了你的城市，你是不是会因此疯狂？”

    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他的情绪不该如此外露。好像就是从超人出现起，自己就开始不对劲了，这种能影响心灵的力量……

    他量了一下四周，“荣恩？”

    在布鲁斯出声叫他后，虚化的荣恩就从超人身后不远处出来了。

    他了解蝙蝠侠，既然对方已经察觉到了，那么自己的能力就再也影响不到对方了。

    真不愧是蝙蝠侠，他能感觉到对方情绪的波动，只差一点，他们就能知道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灰蝙蝠这个时候也瞬间明白了一切，他的眼神忍不住冷了下来。

    超人他们试探的真的只有布鲁斯吗？恐怕还有自己吧！

    哪怕明白了，灰蝙蝠也不能做什么，不过，一些适当的反应还是需要的，“卡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着，他也从蝙蝠车中走了出来。

    超人落到了灰蝙蝠身边，“布鲁斯，我们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位来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而已。”

    “最好如此。”完，灰蝙蝠转身就走向了布鲁斯。

    他们用蝙蝠侠才懂的眼神交流了一下。

    他们怀疑你。布鲁斯看着灰蝙蝠示意道。

    他们也怀疑你。灰蝙蝠回视道。

    灰蝙蝠看了一眼布鲁斯的万能腰带，然后给了他一个眼神——注意保护好你的东西。

    对于蝙蝠侠们之间的眼神交流，超人和荣恩都是难以理解的。

    “瞭望塔中的治疗舱也许对你后续的恢复有所帮助。”超人提议道。

    他面上一片自然，似乎刚刚的争论不存在一样。

    虽然超人是以提议的口吻出来的，但布鲁斯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

    所以他点了点头，“好。”

    看着布鲁斯藏在面具下的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超人道：“你也许对我们存在某些误解，但没有关系，你总会明白的，我们才是正确的。”

    完后，他看着灰蝙蝠道：“你们看上去相处的似乎很融洽，你有空也许可以来瞭望塔陪陪你的同位体，你已经许久没有来过瞭望塔了。”

    灰蝙蝠看了布鲁斯一眼，然后坐到了蝙蝠车的驾驶室上。

    “我知道了。”

    完，他就开车离开了。

    布鲁斯注视着蝙蝠车离去的方向，直到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超人，黑白色制服的超人，布鲁斯感觉自己看着对方，心情不爽极了。

    黑白色，蠢爆了，比红黄蓝还蠢！

    显然此时的布鲁斯忘了，之前自己还认为这位超人的制服看上去还挺时尚的。

    他看了一眼超人，又看了一眼荣恩，“我们怎么去？”

    蝙蝠车可是已经被灰蝙蝠开走了，对方不会想让自己这位伤残人士走着去吧。

    “我可以抱着你去。”超人提议道。

    布鲁斯上下量了超人一番，然后嘴角下撇了一些，“不，我拒绝！”

    超人看着眼前这位哪怕已经年近40，做起布鲁西宝贝的架势来却还是相当自然，甚至更上一层楼的蝙蝠侠，忍不住心中有些感叹。

    时间在超人自己身上其实过得很慢，只要有黄太阳，他可以永生。

    而其他正联成员，不论是神奇女侠、火星猎人、绿灯侠还是鹰女，时间在他们身上也并没有带走太多东西。

    唯有蝙蝠侠，正义联盟中唯一的人类，纯人类，时间对对方太过苛刻，也太过不留情面。

    哪怕对方依旧英俊，甚至是俊美，但两鬓还是冒出了白发，脸上还是有了些许微不可见的细纹。

    超人忍不住回忆起了正义联盟的岁月，那时的他们还很年轻，还犯过许多错误，他们一群拥有超能力的人还经常需要蝙蝠侠救场。

    那时的他们还拥有闪电侠，那时的他们彼此信任、彼此交付。

    可回忆也只是一瞬，那并没有对超人产生什么影响。

    他清楚的知道，他们现在走的才是正确的道路。而过去，不过是一段年少轻狂的岁月罢了。

    那时的他们还太过天真，也太过理想主义，哪怕年少轻狂的岁月偶尔也会回想，可事实就是，现在的他们才是最好的。

    停止回忆的超人看着布鲁斯道：“很遗憾，拒绝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