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沙雕(十一)
逆子!
一声大喝,林行韬指间夹着的棋子“啪嗒”一声蹦到桌沿,打着转滚到地面。
气氛安静到安详,两个人都没有转移视线。虞教授伸出食指推了推眼镜。
有被系统震撼到的林行韬也跟着伸出食指推眼镜,直到推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戴眼镜了。他改用中指戳了一下空气,问系统:[你是公的?]
系统从慷慨激昂中回神,微怔:[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睡都睡过了,你连我的性别都不知道吗你还有没有心?]
过了一会儿,系统喃喃自语:[我要去查查,男人到底有没有心,哦,男人都是没心的,男人为什么没有心。]
林行韬哪知道系统还有性别,而连系统都是公的,可见他最近身边雄性激素超标了。
他一边盯着虞教授的眼睛,一边在心里组织语言,三心二意地开口:
[系统,你听我。你仔细想想,我除了对你叫过狗东西、狗系统,还对别的什么那样叫过吗?你难道就没有体会到,这三个字中间包含的、我的感情吗?你知道吗,狗系统三个字乃至狗东西,其实都是我对你的爱称就像很多父母称呼自己的儿子为臭子一样,你细品一下,有没有感受到其中包含的一股淡淡的宠溺?是啊,我们已经在一起有段时间了,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礼貌的疏离感,一个狗字,不应该拉远我们的关系,而应该拉近我们的心。]
他顿了一下,语调陡然一转令人心碎:[你居然为了这样明明无比亲昵的称呼而不惜编造谎言欺骗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没有谁可以拒绝这样的林行韬。
系躯一震,轻轻地问:[我在你心中是无可替代的吗,就算我不是你的爸爸?]
卧槽。林行韬忍住没话。
于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系统哭了:[对不起,韬韬,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爸爸。]
林行韬微笑:[没关系,狗东西。]
“你在想什么?”虞教授问,这段时间里,他注意着林行韬从面无表情变成面带冷笑。
“我在想老师你是不是我爸。”
虞教授惊讶:“我倒是不介意替你爸管教你,不过我也只能在这里和你聊聊天下下棋罢了,棋子掉到哪了,我们重新来一局。”
他扫了眼地面,微微俯下身去。
“老师的那句,我爸就在这个房子里,是什么意思?”
虞教授找到了那枚棋子,就在他和林行韬中间,林行韬穿着拖鞋,露出一截脚脖子。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起了别的事情。
“在政治哲学的基本逻辑里,我们必须讨论社会运行的规律,规则与潜规则,由此衍生出的阶级等问题,这是我之前研究的方向。不可否认的是,人类始终是被框住的,除了自己给予自己的枷锁,整个社会给予全人类的,还有人类生来的局限。当我想要追寻规律之外,当我偶尔将自己的思想凌驾于整个人类社会之上,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世界上存在一种人类从未见过的名为录色的颜色,它应该是什么样的。”
林行韬有点懵,他觉得虞教授研究哲学研究得入魔了:“世界上没有录色。”
虞教授轻笑:“所以我抛弃自己片面、孤立、静止的看问题的方法,我在想:没有这个录色,我能不能自己创造一个出来?”
虞教授伸出指,抚摸着棋子附近的一片裂痕。
那片裂痕看上去刚刚出现没多久,像是被人一脚踩出。
“我成功了。”他,“从此,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虚假而循规蹈矩。”
他抬起头,到“虚假”两个字时从林行韬的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动容,他眨了眨眼睛,一阵风迅速地扑到他的脸上——林行韬突然间伸出脚踩住了那枚棋子,膝盖一下子抵在了弯腰低头的他的喉咙前方。
棋子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可地面并没有出现裂纹。
虞教授:“怎么,你看起来也有同感。回去,我住在你的隔壁,实际上我被你房间里的声音吵得睡不着觉,总会有一个男人呼唤着你的名字,直到半个月前,他还在温柔地——爸爸在这里。可你是个孤儿,独自住在这里。”
[确定了,这房子果然闹鬼,这鬼还占我们韬韬便宜。]系统有理有据。
林行韬从虞教授神神叨叨的话语中回神,一个哆嗦,把整个客厅扫视一遍。
这个一室一厅一卫的公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绝对没有任何隔间可以藏人,除非是悬疑故事里那种人被砌在墙里。阴天的寒气依旧弥漫在房间里,张况己这会儿估计正踮着脚站在窗户外一个一脚宽的横截面上。
突然间,林行韬感到了哪里不对劲。
他仔细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夜色下,天空出现了两道醒目的白色划痕。
虞教授道:“我自己发现了世界的真的,却不确定你是不是生来就知晓,生来就凌驾于凡人白龙之主,我们要装到什么时候?”
系统大喊:[就是他一直对付你试探你现在露出真面目了!!!]
滋滋——林行韬的指尖蹿出跳跃的电弧。
他一把攥住了虞教授的脖子,底下的皮肤与姬舜完全不同,是普通人类的温热触感,一丝极淡的血腥味悄然弥漫,来自被张况己捅穿过的腹部。
拖曳中,虞教授的金丝眼镜跌落鼻梁,露出陡然间璀璨如星辰的眼眸。
虞教授笑道:“你现在不是凡人的眼神!”
窗外长戟破云而来,他轻巧地挣脱林行韬的控制,一拍桌面,棋局散乱,整个人与张况己交错而过。
林行韬捡起踩在脚底的棋子,棋子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的指尖。
虞教授看着那枚完好的棋子,放声大笑。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下棋!试问——”卧室门口,白龙疾如闪电射来,他一踩窗沿,倒向空中,身后风云大作,“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敢下!”
一瞬间,这个温文尔雅的副教授气质大变。
林行韬伸直臂对准窗外打出中黑色的棋子,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虞教授的身影模糊在电光之中。
[你指尖跃动的电光,是我此生不灭的信仰!]系统尖叫。
虞教授从电光中脱出,身影与云共远,与月同孤。
......
“卿卿姐,辛苦了。”
“凌老师,这次真的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您白天还有通告吧。”
凌卿卿告别了剧组的人,拒绝了经纪人开保姆车送她回家的好意,自己开着那辆玛莎拉蒂回公寓。
看了看时间。“都已经五点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里微微感叹了下熬夜拍剧的辛苦。想到那把放在家里迟迟没有交给邻居的钥匙,她更加地苦恼起来。
她的哥哥凌铭煜是25层的房东,自己懒把也不知道开什么东西的钥匙给了她似乎是2502的上一任住户留下来的东西,了要交给下一任。
她回想着白天街上遇到的年轻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车辆经过巷,她的速度减缓。
晨光渐渐展露出来,城市的高楼大厦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整座城市的棱角也在这阵薄雾中变得圆润起来,车子经过的几个铺子陆陆续续地亮起了灯光,豆奶的香气混合着蒸笼中溢出的热气飘散到车窗玻璃上。
凌卿卿围上围巾,下车和其他早起的人排在一起,准备买几个包子,想了想,又多买了一份。
旁边有人:“今天不会又下雨吧。”
有人回答:“暴雨警告又没撤掉,但看天色应该不会下吧。”
的确,人们纷纷抬头看了眼天,看样子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
忽然间,有人轻咦一声,问:“那是什么,有飞吗?”
空中缓缓多出了一条白线。
其实只是在地上的人看起来缓慢而已,它真实的速度绝对快到了极点。
“那里还有一条!”
人们睁大了眼睛。就像飞巡礼尾部拖曳的彩色烟雾一般,鲜明的白色在宽广的空中纵横交错,短短几分钟内将天空切割成大相等的几块。
淡淡的云层无法遮掩这些线条,自觉地消散在天色中,线条延伸出很远,似乎不止一个城市。
乍一看,仿佛有一张极大的牢笼将城市笼罩在其中,虽然线与线之间相距极远,但人们还是感到了直堵住喉咙的窒息感,看得久了,都忍不住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喘气。
凌卿卿算反应较好的一批人之一,她打开,发现自己的粉丝群里已经有不少人反映自己头顶出现了奇怪的白线。
“最近的天气太奇怪了吧,有专家分析一下头上是什么天气气象的吗?”
“我这里能看到不止一条线,好奇怪。”
每个发消息的人所处的地点都不一样。
如果有人能够俯视卫星图,那么就会发现,清海、沄南、福健、山栋,分别是白线的尽头交接之处,起点是山东下方的江苏。
四角四边九星位,天元雄踞在中央。
那是一张搭建在天空中的、总长超过万里的——棋盘!
当人们终于觉得这个白线带来的压迫感实在过于不对劲时,一道迅猛的雷光从天而降,打在湳京某条街道的上空,正好是白线交错处。
而这道闪电并没有消失,它就这么滋滋冒着雷光矗立在空中,电弧的光晕破开清晨的蒙昧,几乎炸进附近居民楼玻璃窗内人们惊恐的眼内。
更令人恐惧的是,这道巨大闪电落下的一瞬间,白线切割的四个方方正正的格子内,这片区域的天空骤然一黑。
像有一滴墨水晕染开来。
墨色却不晕染到四格之外。
棋执黑,第一步,右上角星位,湳京。
林行韬先行。
......
华国鲲明,空中的云层飞速地聚拢成一团,发出闪烁的光晕,像有数条闪电孕育其中。但闪电并未落下,云团骤然松开,大雨即至。
棋盘中,这一块区域明明白云笼罩,却大雨连绵。
第二步,白子,左下角星位,鲲明!
早上近六点,华国阎城。
早高峰的十字路口充满了车辆与人群。
一群刚刚从酒吧里蹦完迪回家的男女疲惫地靠着彼此,准备过了这个路口再打车。然后他们的目光不禁被走到他们身边的一个年轻男人吸引住了。
其他或是提着早餐或是拿发消息的人也不由目光一凝。
这个引人注目的年轻人穿着睡衣拖鞋,里还捧着一个装着棋子的棋罐,他晃着棋罐,黑色的棋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穿睡衣也没道理被一直盯着看更不好被曝光认为不文明,里捧棋罐也没影响到别人,大家看他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帅。
有姑娘忍不住问他:“你要到哪里下棋吗?”
年轻人偏过头,指了指前面。
“你要到前面的公园下棋?”
年轻人没有答话,往四周看了看,将一枚棋子挑在指尖,朝路中央摆出了一个姿势。
蹦完迪的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起来:“诶我知道这个,这是炮姐的姿势”
指轻弹,年轻人略微侧过头看了发出笑声的几人一眼,棋子划过一道符合牛顿定律的弧线落在了道路中央,宛若一滴黑色的雨点。
而在棋子落地的那一刻,天空骤然暗去。
一道刺目的雷霆扎入马路中央。
笑声戛然而止,连带着人们的睡意被闪电扎入地下。
红绿灯不安地交错,延长出去的斑马线将人们带入震惊的一端。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人们此刻的心情,除了震惊,就只有卧槽。
电光飞舞,年轻人的面容隐在强光中,干燥的空气中,睡起而未好好打理的发丝高高地扬起,一霎那流出细碎的火一般的金色。
他转了个身,像是背靠在了闪电上,修长的指间尚带着跳跃的电光,十字路口一片寂静,只有人们压在方向盘上的笛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目守角。
年轻人——林行韬露出一个冷笑。
[他十七枚棋子他能秒我?他能秒我我当场把系统吃掉!]
系统心提醒:[围棋不会秒人呢。]
旁人看到这个冷笑,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
林行韬皱了皱眉,喊道:“张况己!”
张况己从远处冲出,一把捎住林行韬,在所有人的惊愕目光中带着他前往下一个下棋地点。
“他到底是什么人?”林行韬问。
张况己对于这个让自己在外面站了很久的人非常不爽,嗤道:“是个崽种。”
系统:[我给你编、推理一下,他肯定是一直在找超凡力量的人,之前找白龙,因为白龙认你为主在你身边徘徊所以他找到了你的公寓旁边,又因为你的气质非凡怀疑你不一般,用各种方法试探你,现在终于确定就是你了,而之所以和你为敌,是因为白龙阻挠他,而你又是白龙的主人。]
系统完羞涩一笑:[别这样看着我,我其实更擅长下棋,我们赶紧去湖湳吧。]
林行韬却停住了。
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若有所思地:[虽然不知道虞教授到底是谁,但我好像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系统一惊,吐出一个字:[危!]
林行韬:[你是个系统,也就是智能ai是吧,你别的地方不怎么样,在下棋这块特别是围棋这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且你还不喜欢我叫你狗,对狗很敏感,难道你是]
系统警觉:[不不不,怎么会呢,我可喜欢你叫我狗了。]
林行韬:[啧,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就是——alpg!]
系统一愣。
随即缓缓道:[924年,一位物理学家提出了一条最高码元传输速率的公式,从此以后的系统根据这条公式有了最基本的与宿主沟通的能力,也就是,系统从此有了思想。公式叫奈氏准则,要名字的话,我与那位物理学家同姓——其实我姓奈。]
林行韬抱着棋罐,在空中俯视下方,呼啸的风吹拂过他的耳畔,不知为何将系统直接响在脑海的声音拉扯出微微的低沉。
一丝浅尝辄止的、仿佛终于忍不住哑然失笑的低沉。
[哈哈哈]
不等林行韬反应过来,系统严肃道:[咳,韬韬,我真的,你现在只有用初始基金兑换的电流能力,这样下去不行的,再下棋你会被榨干的,我们直接动吧。]
这回轮到林行韬愣住了:[原来可以不下棋直接动?]
系统:[当然,你奈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行韬沉思了一下,直接动?
[不,我要秀。]他义正言辞地。
作者有话要: 林行韬沉思了一下,直接动?
[搭嘎口头哇路!]
系统:[你以为我是alpg,其实我是你奈哥哥哒。]
呐,你也是老二次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