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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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投名状



    河东的气候,冬天寒冷,夏天闷热。



    窗外传来蝉鸣阵阵,知了知了,也不知道它们到底知了什么。



    李逸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刘六儿率七千稽胡投降,贾胡堡萨保虞闰派人暗中联络,愿为内应。



    诱人的会出现在面前,



    但李逸又担心这里面是个陷阱。



    当一个美人脱光了在你面前,也许是你艳福不浅,也许是仙人跳。李逸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分析,他把众多纷杂的情报拢整理,想从中得到数据的支撑。



    刘六儿是刘龙儿之子,刘季真之弟,他爹他哥先后造反,一个称天子一个称可汗,刘六儿也都两次封王。



    刘季真这次举兵挺顺利,获得突厥和刘武周支持,上来就夺取石州,干死了刺史。离石楼烦的稽胡也是纷纷响应,还能迅速出兵浩州。



    但刘六儿在浩州城下拦截李仲文失败,被斩首数百。刘季真大怒,让他攻城,可连攻七日不下,折损三千人。



    又让他夺回被抢粮草,去攻永安堡。



    刘六儿一来断粮,二来攻不下永安堡,而且他跟兄弟生了间隙,这才投唐。



    细细分析刘六儿的处境,倒似乎能支持他的行为。



    至于贾胡堡的虞闰,他是粟特萨堡,贾胡堡是粟特胡人的定居点,这种粟特胡定居点一般都是自治的,他们信自己的拜火教,甚至行自己的律法规矩,



    朝廷在中央和地方州县,也都会任命这些贾特豪强为萨保。虞闰当初迎过李渊父子,先前又开堡门迎黄子英,这人就是商人,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丘神俨侦察到的情报显示,贾胡堡被围快三个月,黄子英几千人马,还有几千唐军俘虏,增加上万人马。



    的贾胡堡哪供应的了,这些日子黄子英的人也是四处打草谷抢掠百姓,又进山打猎下河捕鱼,靠着夏收粮,勉强支撑到现在。



    先前虞闰六十岁寿诞,家人特酿了些高粱酒,又进山猎了些野猪山鸡等。虞闰设宴邀请亲朋好友,还特请了黄子英以及他下军官,可这大喜日子,黄子英来了后却砸场子。



    怒斥虞闰,军中乏粮,找他借粮他没有,现在却拿粮食酿酒,大鱼大肉的摆宴享受。



    着还要砍了虞闰,众人苦劝,虞闰也是求饶,最后把酒肉都拿来劳军,又把家中存粮大都交出,还掏了大笔钱绢,这才免于一死,却还被杖了二十。



    虞闰也不料自己落的这下场。



    心中愤恨,于是就决定暗中引唐军攻黄子英,愿为内应破城。



    本来他一商人,管谁来,他也不想得罪。



    但现在,他只想弄死黄子英,否则这样下去,他估计黄子英没死,他们要先没了。



    李逸又认真整理了一遍中情报,得出结论,刘六儿是真降,虞闰也是真降。



    突然多了七千胡兵,李逸头前所未有的阔绰。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调集人马,让刘六儿打头阵,杀回浩州,解浩州之围。



    其次是带刘六儿部,前往贾胡堡,先灭了被围许久的黄子英。



    “传刘六儿!”



    刘六儿再次被带进来,仍是有些忐忑不安,进厅便跪。



    “刘将军,我现在面临一个难题,还想请刘将军帮我参谋参谋,看如何选择。”李逸当着他的面,把是先解浩州之围还是先打贾胡堡的问题抛出。



    刘六儿晃了晃大脑袋,大金环在耳朵上摇动。



    “总管,会难得,稍纵即逝。末将觉得,可以双管齐下,末将有七千人马,总管可分为两部。一部派回浩州,在城外立营,与浩州守军呼应,便可牵制围城敌军兵力,可大大缓解浩州局势。”



    “而且据末将所知,刘季真粮草不继,刘武周大将寻相所部,亦是供应不足,那一千突厥骑兵,则完全是由刘季真和寻相供给,他们现在都面临供给不足,以及缺少攻城器械的问题,



    若是末将反正,再杀回浩州城下,只怕敌军便只能解围退去。”



    李逸打量着这个稽胡,



    看着就完全的胡相,但那汉话的是没半点胡味。



    甚至还挺会用词,看的出来,刘家世代豪酋,汉化教育的不错。



    “还有呢接着。”



    刘六儿舔了舔嘴唇,“贾胡堡虽险固,可黄子英被困两个多月,也早粮草不继,其部下肯定也军心不稳。这时虞闰愿为内应,那么只要有几千人马,夜间突袭,破堡后,黄子英部必溃败。”



    “但必须得快,防止夜长梦多,万一事情泄露,可就错过好会了。”



    李逸十指交叉坐在那,微笑着道:“我的建议是两边一起动了”



    “不可失,时不再来。”



    “那你觉得这七千人,要怎么分”



    “可以各三千五百人,也可以浩州城五千,调两千来贾胡堡。”临了,他又特别加了一句,“末将愿一直追随总管身边,鞍前马后效力,请总管派将校分别统领两营。”



    李逸得承认,刘六儿的眼光还不错,考虑的挺全面,挺能把握时。



    或许这就是他果断投降的原因吧。



    “你率三千人部下前往贾胡堡,我在阴地关为你押阵,若是事情不变,你便退回阴地关来。”



    李逸缓缓开口做出决定,让他带三千人去贾胡堡,剩下四千人则暂驻永安堡外。



    “末将愿立军令状,定拿下贾胡堡!”



    让刘六儿带三千旧部去拿下贾胡堡,就是对他最后的一个考验。



    贾胡堡北三十里,阴地关中。



    李逸将看完的密信收入怀中,叫来刘六儿。



    “刘将军,马上天黑,你现在就率部出发,到了贾胡堡下,萨保虞闰会接应你的,你到了以灯火为号”



    “我在这里预祝将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等你捷报!”



    刘六儿已经披甲,“末将绝不负总管厚望。”



    李逸解下自己身上的紫色襕袍,披在他的身上:“夜里风寒露重,铠甲外加个袍子。”



    



    “谢总管赐袍!”



    夜里,



    雀鼠谷中起了雾,雾漫过蛤晡岭上贾胡堡的夯土堡墙。



    萨堡府中,刚过了一个很不痛快六十寿诞的虞闰,柘羯武士正在帮他披甲。



    先套上波斯锁子甲,外面再穿骆驼皮札甲,



    随后,二十名拓羯武士也都披上了鱼鳞甲,萨保府中的丁奴,也都拿起盾牌长刀,佩带弓箭。



    等装备完毕,



    虞闰拿起家传的鎏金银执壶,给众人倒酒。



    他们面对圣火祈祷,然后一饮而尽。



    “我待黄子英如贵客,可他却要喧宾夺主。住在我的堡中,吃着我的粮食酒肉,却还要杖打主人,



    圣火也不能容许,今夜,打开堡门,引唐军入堡,杀黄子英!”



    三更梆子响过两遍时,



    贾胡堡北边,



    刘六儿引三千人马已悄然摸到了这里,



    他一直盯着北堡门楼上,



    按约定,



    半夜三更,虞闰会在北门楼上升起三盏灯笼。



    只要灯笼亮起,他这边便也点燃三盏灯回应,双方确认信号后,虞闰就会打开北堡门。



    时间悄悄流逝,



    刘六儿等的有些不耐烦,



    他迫切需要拿下贾胡堡以证明自己投降的诚意,他知道李逸并不完全信任他,否则今晚这么重要的行动,李逸会亲来。



    但李逸只是留在阴地关,他真要有什么诡计,今晚总归要显露。



    虞闰双层甲的外面,罩了件翻领窄袖绣长袍,带着几十名下悄然登上城头,



    墙头当值的粟特守兵,挺直了身子,向这位首领萨保点头。



    “发信号。”



    三盏红色灯笼升起。



    “萨保,有回应了,三盏灯。”



    “开闸。”虞闰也看到了信号,当即下令。



    粟特守兵绞动铁索,吊桥被放下。



    紧接着,堡门千斤闸也被拉起,



    包的厚重堡门的门栓被取下,大门在夜色下缓缓打开,犹如巨兽张开了大嘴。



    三千稽胡马裹蹄,幽灵般通过吊桥,涌入了城堡。



    “收起吊桥!”



    虞闰站在城头,看着最后一骑入了城,冷笑一声,下令收起吊桥。



    千斤闸也重新放下,大关再次关闭。



    虞闰下楼见到了刘六儿。



    “黄子英居住在城东,那里原是我的园,我带你们前往。城门已经关上,他插翅难飞。”



    城东虞氏园,早被黄子英所占据。



    半夜,黄子英正搂着虞闰的孙女在酣睡,几声虫鸣。



    黄子英身边的胡姬拿开他的臂,悄然起身。



    房门被打开,几名粟特健妇走进来,借着月色,几人眼神交流。



    几名健妇轻轻脚来到榻旁,拿出牛筋索轻轻套住他的脚



    “萨保反了,”



    “敌袭!”



    园的黄子英亲兵发出大喊,驻守在庄园里的二百亲兵不少还在睡梦中,



    在亲兵们混乱中,



    刘六儿已经在虞闰引导下,率部冲进了园,园里的粟特奴仆,也早得了虞闰命令,打开了大门。



    当刘六儿跟着虞闰一路杀到了他所住的内院,一脚踹开门,发现曾在雀鼠谷诱歼唐军九千精锐的悍将黄子英,



    居然被几名粟特妇人五大绑的挟持着。



    “你就是黄子英”



    “你又是何人”黄子英脸涨的通红,又羞又怒。



    “我我是离石刘六儿。”



    “离石刘六儿刘龙儿之子刘季真之弟,拓定王刘六儿”黄子英看着耳边上垂个大金环的野蛮山胡,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我是刘六儿不错,但早不是什么拓定王了,我现在是吕州总管安定郡公麾下将军刘六儿也。”



    “他怎么成了唐人走狗”



    “黄子英,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只要你马上派人让你的堡外军营的下投降,还能给你留条活路!”



    黄子英瞧瞧刘六儿,又瞧瞧那个在旁怒瞪着他的虞闰,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