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单刀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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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单刀赴会
李逸军至武关,
遇连日暴雨,只能暂驻于武关。
“这雨没完没了了。”李文相看着那大雨不由的抱怨,武关前的武关河水暴涨,
浑浊的山洪奔腾而下,夹着无数的树木等。
“幸好这武关没建在丹江边上,否则估计都给淹了。”李逸站在只有三里周长的武关城楼上。
李世绩道:“此关历史悠久,春秋时便已经建置,最早叫少习关,战国时方改名武关。
选址肯定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风雨交加,兵不能进。
李逸他们也只能被困在此处,幸好这毕竟是一座关城,否则两万余人被困半道荒野峡谷,就更惨。
整个关城,建立在丹江北面的支流武关河北岸峡谷,
关城位置倒是在较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少习山,南濒武关河绝涧。
只有东西各开一门,关西地势较平坦,唯出关东行,沿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李大亮望着关前暴涨的河水,感叹着道,“扼秦楚之交,据山川之险。道南阳而东方动,入蓝田而关右危。武关巨防,一举而轻重分焉。”
这座长安东南门户,一直也有驻兵。
不过李渊入关后,立即就兵出武关,经营山南。就算朱粲在山南肆虐最凶的那段时间,也仅仅是打到了南阳盆地西边的淅州,离武关还几百里。
河水环绕着东西南三面,
这座关城确实险要。
秦关百二,据此险能够以二敌百。
“这雨不会一直这样下吧”李文相问。
“不会的。”李大亮望着天,“估计一两天就能放晴了。”
“我一点看不出来,就感觉天河漏了。”牛进达很烦这种天气。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遇到这种极端恶劣天气,能在关城中驻扎都算运气好了,想当年隋文帝派兵三十万远征高句丽,
结果在辽泽就遇到连绵不断的大雨天,
后勤粮草补给跟不上,
士兵们又水土不服染病,
最后连边境都没走到,高句丽人影子都没看到,陆路大军就几乎全覆没了,而海路的舰队更是遭遇风暴,大多沉没,这给了杨坚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的隋军能在草原上,跟突厥人展开十几万人规模的骑战,还能用骑战把突厥可汗打的吐血逃亡,
却在辽东连个敌人影子都没看到,就折损了三十万大军。
“这雨下的,感觉哪里都湿哒哒的,衣服都要霉掉了。”河北魏郡人李文相,很不习惯这种雨天。
李逸一点不慌,打仗嘛什么事都可能遇到,
天气这个敌人,只是最好对付的一个。
他们现在毕竟还在武关,里粮食也足够,又没有危险的敌人在旁边,已经很不错了。
霍氏也挺乐观的,她居然还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到
居然也还能捕到鱼。
“今天捕到好几尾大鲤鱼,我给你们做鱼鲙。”
李逸以为霍氏在河北被称为霍总管,义军中很有威名,擅长骑射砍杀,没想到也有细腻的一面。
她的厨艺挺不错,
处理鲤鱼,切鱼片薄如蝉翼,连抽鲤鱼筋刮鱼鳞扯鱼皮都那么娴熟。
这抽筋扒皮的熟练,让李逸不由感叹,这真是彪悍的女总管,既能上战场骑射砍杀,也照样能做鱼生。
李世绩和李文相都喜欢鱼生,尤其是配李逸拿出来的柿子酒。
李大亮以前也在瓦岗呆过一段时间,不过他在瓦岗地位较低,喝酒时还感慨当年张弼救他一命,后来他却不辞而别归唐,也不知道他有没受连累。
李世绩和郭孝恪他们以前虽在瓦岗是高层,可张弼级别太低,他们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张弼下落。
“晋国公不吃吗,可是瞧不上我这艺”霍玉问。
“不,我不吃鱼生。”
“为何”霍氏先是好奇,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其实我也认识不少人不吃鱼生甚至是不吃鱼,
前些年河南河北义军蜂起,隋军四处围剿,义军多是些活不下去的饥民,人虽众却缺少武器铠甲,也没经验,经常几千几万人,被官军几百几千人轻易击败。
我就有好几次惨败,战死的义军伏尸遍地,更有染红河水,尸体把河堵断流的。
后来啊,那河里的鱼都没有人敢再吃,因为渔民捕上来鱼,剖开肚子,里面”
霍氏没再下去,可大家都知道她的是什么。
大家以为李逸不吃鱼生,可能是他当年跟随师傅李真人云游天下时,见过这种事情。
李逸也没解释,他其实是怕鱼生有寄生虫,以前也提醒过别人少吃,但没几个在意的,所以他现在一般也不,自己不吃便是。
“鱼我其实还是吃的。”
李逸烧开一锅清水,
把霍氏切的很薄的鱼片夹起一片,放沸水里轻轻涮上几下,便全熟了。
夹起来,蘸上蘸料,吃起来也不错。
“鱼生哪有你这样吃的,暴殄天物啊,一点都不鲜甜了。”李世绩摇头。
他们吃着鱼生喝着柿子烧,
霍玉也夹鱼生涮着吃,两人边吃边聊天。
“霍总管为何还要选择留在关中你完全可以留在长安,过贵妇人的生活,安稳、富足,也轻松。”
霍氏笑笑,“贵妇人的生活每天把时间都在描眉涂唇化妆上,整天研究各种眉毛、发髻样式,甚至是只眷顾衣裙、首饰、插、焚香,还是贵妇人间互相拜访喝茶、打马球”
她摇头,“这样的生活,对我来可能是种折磨,我可受不了。”
“霍总管是放心不下文相兄弟吧”
“他耶死的时候,他还,我一拉扯大的。”
望着外面的风雨,还有那暴涨的武关河水,霍玉问他:“晋国公,东边到现在可还没半点动静啊。
你的那计划是不是失败了”
“不急,再等等,让箭再飞一会。”
“晋国公似乎非常有自信”
“我有预感,很快会有好消息,而且不止一个。”李逸微笑。
汉东。
随州随县城中,显州道行台长史、随州总管、刺史田瓒看着中的信,
这信他反反覆覆的已经看了许多遍了。
这信是唐山南安抚使、汉水道行军总管李逸写的,却不是写给他,而是写给杨士林的,信里让杨士林出兵讨伐自己,还只要砍了自己脑袋献上,朝廷不仅既往不咎,还要赐他国姓李,封楚王。
“你们怎么看”
田瓒问面前的族中兄弟和心腹部将们。
“这信是我们的人在大洪山山口拦截下来的,李逸使者伪装成商人,要往北面显州去,所以我觉得这信是真的。”一名将军道。
“对,如果李逸派人直接把这信送给我们的,那肯定是故意挑拨离间,可现在他悄悄的派人往北边送信,被我们拦截下来的,那就一定是真的。”田瓒次子也道。
另一名参军则道:“经审问,那人承认,他接到的任务是假装成商贩,坐船顺汉水而下,然后再往北,他并不知道信件内容。”
田瓒指叩击着桌案,
“我现在怀疑,杨士林可能也收到了这样的一封信,但内容却是让我去讨伐他,给我加官晋爵的。”
“不可能吧”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兵不厌诈。”田瓒拿到这信后,脑中也是转过各种念头。
最终他觉得这就是李逸故意挑拨离间。
“那我们是不是跟杨公明此事,也好消除误会”
“那万一杨士林没收到信呢”
田瓒叹息一声。
他如果烧掉此信,装作不知,那杨士林如果收到信,不管是和这封一样内容的信,还是本该给他的信,那都会有麻烦。
而如果他通知杨士林,告知信内容,杨士林或许早已知道,或者并没收到信,不管哪种,也并不是最佳选择。
他和杨士林原来各占汉东一郡,都是地方豪强,起兵后割据一方,因实力都不强,夹缝中生存,于是结盟为兄弟,共同进退,尤其是当年面对朱粲的劫掠,更是只能抱团取暖。
但是现在,
谁能保证杨士林不会背后捅他一刀,拿他的人头去换赐国姓、楚王之封,甚至是借吞并他的地盘
当初面对王世充入侵邓襄,其实他就是反对的,毕竟襄阳那是他随州总管府下之地。
但最后杨士林并没有理会他的反对,不仅没出兵救援邓襄,还背后卖军粮给郑军。
最后他损失了襄阳,杨士林却卖粮大赚了一笔。
思绪万千。
“报,
杨尚书令派人前来,邀请总管前往显州商议大事。”
田瓒眉头一下子就皱紧了。
挥让亲卫退下,
他冷哼了两声,“看来杨士林也收到了李逸的信,就是不知道是让他杀我的信,还是让我杀他的信。”
可不管是哪种,杨士林不是让人带来一封信解释明情况,反而是要召他去显州,只是商议大事。
就让田瓒觉得杨士林这是想先下为强了。
都是乱世里杀出来的,一个比一个的警惕。
“总管,这么不能去显州,当心杨士林害你。”
田瓒却是把那封信烧了,
“既然杨士林要邀我去,那我岂能不去”
“总管!”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他眯起眼睛,目光中满是杀意。
当天,田瓒就只带了一百骑前往显州,走的是随枣走廊。
随州南有大洪山,北有桐柏山,两山并列,隔开了南阳盆地、江汉平原。
沿着随枣走廊去显州,虽然要多绕些路,但胜在道路平坦,不用翻越桐柏山。
随州地形,就像是个死胡同,虽易守,但也被四方势力所左右,其东面义阳三关,也都可以绕过随枣走廊。
这几年,田瓒成也是这随州地形,困也是因这随州地形。
一路上,田瓒都在反复思考着,直到他看到显州比阳河北岸的比阳城时,终于是下定决心。
今日,他和杨士林只能活一个。
比阳城南门缓缓开启,
残阳如血。
田瓒勒住疆绳,身后百骑一起停下。
“长史请!”
城门处,杨士林的牙兵抱拳,身上甲叶碰撞锵锵作响,十分刺耳。
田瓒轻踢马腹,催马前行。
他身后的骑士却被拦住。
“尚书令有令,陈田长史外,其余随从在城外驿馆安置休息。”
田瓒扭头看着那牙兵校尉,目光瞥见城堞暗处有寒光隐现。
“留下十人,其余人去驿站休息等候。”他目光直视校尉,“我身边留十人随从伺候,我义兄总不会不肯吧,或者你去请示,我在这等回复。”
气氛一时凝滞。
那校尉只好入城去请示。
一盏茶功夫,校尉骑马赶回,脸上还有个巴掌印。
“田长史请。”
“我可以带十个随从了”
“尚书令可以。”
田瓒喝了一声,仅带着十骑穿过瓮城,越过内城门,前往行台尚书令府。
行台尚书令府衙前,
十六名持戟甲士突然交叉长戟拦路。
“放肆!”田瓒亲卫队头按住刀柄怒喝。
“尚书令有令,入府请卸甲、解除武器。”牙兵总管从门内走出,对着田瓒亲卫队头道。
田瓒轻笑两声,“我大哥这里什么时候规矩这么多了”
“卸甲!”田瓒一声令下,亲兵们互相卸甲,然后给他也把甲卸了。
“长史请,尚书令已在后衙备下酒宴,为长史接风洗尘。”
杨士林准备了丰盛的酒席。
“贤弟来迟,当罚三杯!”杨士林看着田瓒卸了甲进来,笑着起身相迎。
田瓒笑着上前,
“大哥今日这是摆下鸿门宴啊。”
杨士林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贤弟这话何意”
田瓒接过酒杯,却没有饮,而是把玩着那只鎏金银杯,“这酒里有毒吧”
“贤弟笑了。”
田瓒轻笑几声,“大哥啊,你真就这么想要我死,唐人究竟许你什么好处,赐国姓李,封楚王”
杨士林脸色微变,“贤弟酒还没喝,怎么就起醉话来了”
田瓒却是将中鎏金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
酒杯落地,
变故陡生。
外面弩声不断响起,此起彼伏,呼痛惨叫声不断响起。
牙兵校尉董翼持滴血横刀进来,
“尚书令,有牙兵叛乱,已被诛杀。”
杨士林听闻,脸上由阴转晴,对着田瓒笑道:“你不该来的,”
“噗呲!”
话未落,董翼横刀已经砍出。
一刀狠狠的挥砍,
杨士林头飞起,
鲜血喷溅。
田瓒看着在地上滚动的杨士林首级,冷笑着道:“你酒后奸淫董翼妻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的。
你连牙兵的军饷都敢克扣,就当知道你离死不远了。
你以为我为何敢孤身前来因为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保不住人头了。”
“田公,杨贼的首级。”董翼捡起杨士林首级,递给了田瓒,“接下来怎么办”
“派人给襄阳上表,我愿率显州道六总管府三十五州,归附大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