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尹阿鼠的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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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尹阿鼠的马鞭
“尹德妃、张婕妤车驾离洛阳还有十里。”
一名骑士沿谷水河岸驰道奔来禀报,李逸紫袍玉带,外罩貂皮大氅,领一众洛阳文武出城来迎接。
此时已是正月下旬,这两位年前就要来,结果硬是正月都快过完了才来。
李逸巴不得她们不来才好,皇帝的宠妃,不好应付。
这两个女人肯定要是来寻好处的,李逸也有心理准备,若是差不多还好,就怕胃口太大欲壑难填。
残阳斜照。
车队在寒风中出现,马车上的鎏金铜铃在朔风中发出细碎的脆响。
张婕妤掀开马车厚重的帷幔,望着前方高大的洛阳城,
城头上是鲜艳的唐旗。
披着紫貂裘的张婕妤怀里抱着只雪白的拂菻猧子狗,“这洛阳城看着比长安城还高大!”
当年她被隋朝选为皇帝宫人,原以为能够来到繁华洛阳,结果最后却没被送到并州晋阳宫,时隔数年,她还是来到了洛阳城。
只是这次是以大唐天子宠爱的张婕妤身份回来的。
李逸看着二妃的车队浩荡,
上前迎接。
“李逸恭迎德妃、婕妤。”
马车在李逸身前停下,尹德妃身边的宫人掀开帷幔,留着一道纱帘,尹德妃在车里出声,
“天寒地冻,还劳烦司空出城来迎,先入城吧。”
李逸隔着纱帘也看不清里面,只看到个模糊的身影。
二妃车驾继续前行,李逸也转身上马,率官员们回城。
入城后,二妃直接就进入紫微宫城。
含章殿中,
尹德妃抱着一只狸奴,张婕妤抱一只猧子,对洛阳宫殿的富丽堂华惊叹不已。
宫人被召集前来,
李逸将宫人名册递给尹德妃,这宫里既有宫女,也有隋、郑留下的妃嫔,还有杨、王两家宗室女,
又有不少此前因罪没入掖庭者。
全都统统登记造册,尹德妃随意翻看,李逸站在一侧,发现这位八皇子酆王李元亨之母,还是十分年轻的,二十多岁,正是年轻美貌之时,
今日头上还戴了假髻,上面九树钗,嵌着西域进贡的瑟瑟石,这种产自波斯的瑟瑟,隋乱以来,丝路断绝,中原越发稀有珍贵了。
一旁抱着狗的张婕妤也是年轻漂亮还很有气质,她腕上有一支很水润的玉镯,一看就非凡品,
“这十二扇紫檀屏风,莫不就是西域职贡图”她问李逸。
“婕妤好眼力,这正是当年隋炀帝命阎毗用和田玉雕琢的西域职贡图。”
“这十二面屏风很好看,我喜欢,司空,帮我打包好,我准备送给我母亲做寿礼。”
李逸站在那,“洛阳宫中器物,皆已登记造册,婕妤有孝心,到时回长安,跟圣人讨要便可。”
张婕妤冷了脸,“些许事,何必都要麻烦圣人,你直接把这屏风从登记中抹去便是。”
“婕妤,名册已抄录一份送到了长安了。”
“哼!”张婕妤不满。
李逸陪她们宫中四处巡视一圈,尹德妃请李逸喝茶。
“来前,圣人谕旨,给司空在河南再赐地五十顷,也给本宫和张婕妤家各赐地五十顷,择河洛良田划拨,这事还要劳烦司空。”
李逸惊叹于两人的胃口大,也感叹李渊是真大方。
两宠妃开口要五千亩地,皇帝也是直接应下,甚至还又给他五千亩地。
李渊是真一点不在乎权贵兼并田地这事吗
“某明日便安排。”李逸应下。
尹德妃招来尚宫女史,要来宫人名册,一边翻看一边道:“来时圣人还交待,要给司空赏赐十名宫人,”
李逸就站在旁边,看着尹德妃跟张婕妤当着他面,在那商量选人。
“得选名门出身的方能配的上司空。”
“元文都孙女可以,洛阳元氏也是北魏皇族。”
“这个长孙安世之女也可以,”
“我记得长孙安世是秦王妃叔父之子”张婕妤问。
李逸在旁边回答道:“长孙安世父亲是前朝民部尚书长孙炽,长孙炽和秦王妃父亲长孙晟是亲兄弟。”
尹德妃道:“那秦王也真够狠心的,妻子的堂兄,他也不保一下,就这么看着被处死了。”
长孙安世是王世充的内史令,城破后押到长安被处死了,才五十一。
李世民也不是没帮忙,只是安世是皇帝点名要杀的,但安世的儿子长孙家庆和长孙祥都得到了李世民的庇护。
李逸没想到长孙安世还有女儿在洛阳宫中。
两人旁若无人的在那里挑着,元氏、长孙氏、卢氏、段氏、云氏,又挑了杨氏、王氏、韦氏、郑氏、裴氏。
十名宫人,出身都是名门。
这十人,要么原是隋宗室、王世充宗室,要是如元氏、卢氏、裴氏等是因家里谋诛王世充失败,获罪牵连。
也有是出身名门,被王世充选入宫中。
洛阳宫中,名门出身的女子,有罪的没罪的,其实很多。
尹张二妃给李逸这么特意挑十个名门出身的,明显是有意示好。
“去把这十人带来给司空过目,若是司空有不满意者,还可以立马再换。”
当十名年轻的名门出身宫人被带上来,看着鹅黄襦裙的这一排女子,李逸突然有种恍忽感,好像回到另个时空,某次和朋友们出去娱乐时的场面。
燕瘦环肥,各尽其美。
曾经都是名门千金,如今却也沦落任人挑选。
“司空可满意。”
李逸没挑,皇帝赏赐,不合适挑挑选选,况且尹张还特意给他挑了一遍。
“既然司空满意,那就直接把人带回去吧。”
李逸在文书上签署名字,把这十人带回总管府衙。
看着这些不安紧张的女子,李逸将她们暂时安置在后衙,“你们可以先给家人写封信。”
有几人闻声落泪,已无家人,一询问,这几人有元文都、卢楚的孙女,还有裴仁基的女儿,都是祖、父、兄弟都死在王世充之的。
“你们也可以给亲戚写信。”
暂时安顿好,李逸便离开了。
次日一早,
卢承庆来报,“司空,二妃派人强闯封存的府库,随意挑拿珍物。”
李逸正在吃早餐,水煮鸡蛋配羊肉汤、蒸卷,再来酸辣萝卜丝,挺开胃。
“不用急,反正所有东西都登记造册,还抄送一份送到长安去了。她们拿了什么,回头清点记录下来就是。”
“不制止吗”
李逸笑笑,她们非要拿,怎么制止,毕竟对方是皇帝宠爱的女人。
“不要直接跟她们起冲突,宫里的东西随她们,但紫微宫以外的,就绝不能让他们拿,尤其是不能让跟随她们来的父兄们拿。”
宫里的东西,那是皇帝的,
但洛阳府库的东西,是地方的。
给卢承庆要了碗羊肉汤,“先别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了,你一会去找戴胄,把二妃家的这各五千亩地,先落实了,早点把事办好,让她们早点回去。”
卢承庆喝完羊汤,抹了嘴又去办事了。
午后,卢承庆又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个绿袍官员。
“司空,出事了。”
李逸抬头,“刘参军这怎么还脸上有伤,骑马摔着了”
洛州总管府仓曹参军刘仁轨愤然道:“这伤是尹德妃之父尹阿鼠拿马鞭抽的。”
“为何”
卢承庆在一旁解释来龙去脉,他找戴胄给二妃家划地,刘仁轨也去帮忙,结果二妃的父亲对划给他们的地非常不满,尤其是尹阿鼠。
刘仁轨据里力争了几句,尹阿鼠就拿鞭子抽人。
看着刘仁轨那委屈愤怒的样子,李逸也不由皱眉。
刘仁轨出身尉氏刘氏,自家境贫寒,可爱好学习,就算遭适隋末大乱,劳动之余也经常在地上写写划划努力学习。
此时虽然才二十岁,但其实早有名气,之前就被谷州刺史任瓌征用为吏,后来他看到任瓌一份议论国事的奏疏草稿,帮忙修改,任瓌大为惊讶,于是任命他为参军。
此后经常替任瓌拟奏疏公文,任瓌调任安州总管,李逸特留下了刘仁轨,调他为洛州总管府仓曹。
好歹也是七品职官,居然被鞭打。
“要不是我和戴公拼命拦着,赶紧把他拖回来,刘仓曹都拔出刀要砍尹阿鼠。”卢承庆现在想想都是一阵后怕,这个刘仁轨是真胆大啊,虽然他拉住没砍到尹阿鼠,却砍伤了他的马。
德妃之父,那是能乱砍的吗。
刘仁轨却道:“尹阿鼠仗着女儿为德妃,如此飞扬跋扈,我砍了他也没错。”
“做事得讲究方式方法,不能蛮来。”
李逸看他那样子,便让他去趟徐州办差,免的再跟尹阿鼠冲突。他的能力李逸还是挺欣赏的,不想他出事。
安抚好二人,
李逸前去拜见二妃。
一见面,尹德妃的父亲就在旁边倒打一耙,“李司空,你下人好不懂事,你让他们量田划地,结果五十顷地,分散在河南各州,大的地也仅五百亩,的更只有百亩,这么零零散散,又都不在洛阳附近,
这是故意欺负还是这些该死的家伙,想趁敲诈勒索”
尹德妃抱着猫,淡淡的问,“司空可是待我有什么不满”
“德妃和尹公误会了,都是秉公办事,朝廷拿下洛阳后,赏赐功臣将士,分赏了不少田地,接着又推行均田。
洛阳周边的田地,大都有主了,只剩下一些较零碎的土地,以及一些较贫瘠之田,
戴参军他们在划田时,才选在了周边各州,也是尽量选较肥沃和较大片的地,尹公也了,最的都有百亩地块,大的有五百亩了。”
这个解释尹阿鼠并不满意,尹德妃也不高兴。
尹阿鼠直接拿出一张地图,指着洛阳西面谷水两岸,“我就看中这里的田地,李司空给我划五十顷地出来便是。”
李逸看着眼地图,摇头。
尹阿鼠冷笑:“司空这是不给我面子”
“非也,这块地,我若是没记错,应当是在淮安王名下了。”
尹阿鼠怒,“凭什么这地李寿能拥有,我就不行”
“这地是秦王赐给淮安王的。”李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