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拥抱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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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一群穿着雪山族衣服的演员从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走了出来,在镜头下各司其职,摄像机也开始运作。

    男三天一翼是雪山族人,也是表演学校的学生,身高体壮,面相老成,片酬只有五千,跟组拍外景可以拿补贴,雪山寒冷,拍的很认真。

    周尧见梅导在忙,便在剧组内外游荡,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退让,无数闲人过来与他攀谈。但只有夏睿仗着同车情谊一直站在他身后,叽叽咕咕地个不停,一会儿山好,一会儿水美,一会好冷,一会又想去看猴子,简直就是典型的招猫逗狗二逼青年。

    最后周尧撩开演员化妆的帐子,步行而入,顿时暖风扑来,眼前一亮。

    这里开了几个充电的应急灯,别帐子里的火炉熊熊,光是这几个应急灯就能提高二三温度,白敛正坐在灯光聚焦处补妆,那张脸白的简直过分,似雪一般,却又莹润出淡淡的粉。

    “白哥皮肤真好。”夏睿夸着。

    “你的肤色比较健康。”周尧回答的很中肯,白敛似雪,夏睿却似秋收的麦,如果两人能够综合一下就好了……只是那该是什么颜色?

    “我这不健康,我还能更黑,这不……您不是不让嘛。”夏睿对自己当前不够“爷们儿”的肤色一直颇有微词,但到底还记得眼前站着的人是谁,不太习惯地捧了一句,“您的肤色在我看来就比较好,蜜色的,不够白,但也绝不黑,正正好的健康。”

    对,蜜色。

    周尧转头对着夏睿笑了一下。

    “形容词不少。”

    “我是跟您学的,我可是您书粉,蜜色这个词我见过。”

    “别动。”那边正在补眉的化妆师眉梢突然一蹙,转身拿起了一根棉签。

    正要话的周尧转头看过去,就看见白敛仰头迎着化妆师闭上了眼,睫毛浓长,瑟瑟颤着,似翩飞的蝶。

    周尧盯着那睫毛多看了两眼,等回头看见夏睿时,竟一时间忘记自己该些什么。

    周尧去的时候是中午,还吃了剧组的盒饭,条件是真的艰苦,其实周尧待两个时就有点受不了想走,最后却一直陪到三点过收工。

    大型的机器架设起来很麻烦,但这荒山野岭的总不能留着人看守,所以光是拆卸装备就折腾了一个多时,等大部队走出保护区,已经临近五点。

    所有人往车上一坐,疲惫的好像要死去。

    梅广轩和周尧坐在一起:“你也看见了,条件就这样,我也没办法拍快,不过白敛的戏份今天是结束了,明后天再拍拍夏睿那边的,我们就可以收工回家。”

    周尧其实不太擅长安慰人,但此时此刻也知道必须要点儿什么好话,所以他抓住梅广轩的手:“真的谢谢你,我来一天就受不了,这些天辛苦你了。”

    梅广轩靠在椅背上笑:“我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如果吃苦能够做出点成绩来,我是愿意的,没什么辛苦不辛苦,这就是我的工作。”

    周尧很感动,低头看了一眼梅广轩冻出了冻疮的手指,感激地再次拍了拍他手臂。

    雪山这边的外景条件有点艰苦,离开了宾馆就没有信号,周尧一路赶过去,急着和剧组的人碰头也没空关注金漪在做什么,等冻的手脚哆嗦地回到宾馆,一看,《神》上热搜了!

    这个时候其实整个剧组都在讨论这件事,大家在餐厅里围着桌子坐下,顾不上吃饭都在看手机,你一言我一语地。

    “我们的剧组上热搜第三名了,这才晚上七点啊!那天《看爱》用了不知道多少营销号,晚上十一点才把宣传片送上去。周总,咱们这是买了多少营销号啊?”

    周尧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没等话,就有人接道。

    “咱们要买什么营销,周总就是大营销,就咱们谁没看过周总的,我当年没饭吃的时候看过《神》就差点冲到雪山找机缘了。”

    “哈哈哈哈哈!”

    “起这事我就想起来,里萧子期唱的歌不是写了歌词的吗?我自己还编了曲子,在宿舍里弹着吉他可把自己牛逼坏了,萧子期附身啊!”

    “哈哈哈哈哈!”

    周尧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笑,反倒不好意思什么了。

    别人夸你的时候就安静地听着,可千万别附和,那就是膨胀。

    最后一个菜都上了桌,大家还笑笑地不停,话题的中心不知不觉地转移到了剧组的氛围上,很多人都在表示这个剧组没有大牌,最大的大牌是周总还不经常来,真是他们待的最舒心的一个剧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周尧即便刚刚就觉得有点儿不太舒服,还是忍不住地笑。

    不过到了最后,终于有人拍到了“马屁”上。

    关注点正确的是隔壁桌负责演员化妆的化妆师们,在这样条件艰苦的外景地,女性来的并不多,所以女孩们更是抱团在一起,坐了一张桌子。

    之前一直没有话的女孩们三两个地低头凑在一起看手机,看着看着就“哇”的一声,还有两个女孩突然抬头看着白敛,捧着的脸眼见着就红成了“红苹果”。

    化妆组的组长是个三十五的事业型女性,视线从手机移开之后定定地看着白敛,最后叹息一声:“原来我们白这么帅这么上镜的啊!”

    马上其他女孩接道:“对啊对啊!帅死了!”

    “我有错啊白,我这几天没给你画好妆,我有罪,我要磕头赔罪。”

    “哎呀!我今天还吼了白一句,胆地瑟瑟颤抖。”

    组长马上道:“不行,一会我们再开个会,微调一下白的妆,等会儿都来我屋里啊。”

    “嗷,好的!”

    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些娘们儿在啥呢?

    忙着溜须拍马的汉子们面面相觑,找不到话题点。

    但也有从刚刚起就没话,低头认真看宣传片的汉子,这个时候才慢了一点地抬起头来,然后就一脸崇拜地看向周尧,还有和他坐在一起的梅导。

    “周总啊,咱们确定拍的是网剧吗?不是电影吗?这宣传片绝了,完全是大片的既视感啊!”

    “对!镜头的剪接,节奏的把握,紧张感的营造,我中途差点儿没喘过气来。”

    “这次我相信周总没有营销了,就这个宣传片我看过了绝对会二刷三刷,超高质量啊!”

    这么一来,谁还顾着吃饭啊,全部跑去看宣传片去了。

    “哎呦!”“帅!”“大片啊!”“这是我们拍的片子?我不信!”一叠声的惊叹声纷纷响起。

    继而有些人端起茶杯跑来敬茶,真心诚意地:“周总,就这宣传片的质量,就我们演员的实力,这部剧火定了!”

    还有人跑到白敛身边:“白,快给我签十个百个签名,我有预感,我要发财了!”

    周尧被人捧着,从容淡定地微笑。

    白敛被人捧着,脸红着,笑容怯怯。

    好不容易吃饭了,热度未退,所有人都一边聊一边吃,白敛双手托着茶杯递到周尧面前:“周总,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周尧拿起茶杯撞了一下,淡淡地笑着,随后道:“晚点来我房间,帮我对台词。”

    这一瞬间。

    餐厅里的声音好像瞬间了一半。

    不知道有多少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但周尧却浑然未觉地看着迟疑的白敛,扬眉。

    白敛敛眸看着手中茶杯里碧波绿叶,也从倒影里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认识周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论周总对他究竟什么看法,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过度揣测周总话里的深意,尤其是周总对台词的时候,他就是对台词。

    在那些对台词的日日夜夜里,他比起他人应该更了解周总的人品,也知道他怎么一颗心地扑在事业上。

    所以他喝尽杯中的茶水,对着周尧粲然一笑,“好的,吃完饭我就过去。”

    今天的晚饭吃的很慢,主要《神》宣传片成功上热搜的消息很让人振奋,有平日里喜好喝上两口酒的再忍不住,吃着盘子里剩下的冷菜,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很久。

    白敛不喝酒,晚上又有事,吃完便走了,他和夏睿坐一趟电梯上楼,都是主演的待遇能够住个单间,所以住在一层。下了电梯离开人群,白敛被夏睿拉住了。

    夏睿:“白哥,我一直觉得你早晚会火。”

    正在找房卡的白敛停下动作,对他笑。

    但夏睿接着又道:“所以您找个时间提醒周总一下,低调一点儿,组里的成员总换,消息传出去对你以后发展不好。”

    白敛听懂了夏睿话里的意思,解释道:“真的只是对台词,周总是个工作狂。”

    这简直就是掩耳盗铃啊,夏睿叹了一口气,转口问道:“咱们宾馆有健身房吗?在几楼?”

    白敛回了房间,先去房间洗了一把脸,把刘海按照周尧喜欢的模样又撩高了一点,又想去拿剃须水的时候愣了一下,看着镜子里忐忑又期待的那个人,将手缓缓地收了回来。

    最后擦干了脸,又把刘海柔软遮住了额头,这才出了门。

    周尧住的更高。

    外景拍摄的条件艰苦,距离外景地最近的宾馆被他们包下,这宾馆里最好的房间也一开始就留给了周总。

    哪怕他没过什么时候过来。

    电梯往上行驶的时候,白敛就低头站在门边上,明明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当电梯门开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下。

    起来,他出来拍外景,有半个月没见过周尧了。或者,自从他们从海市回来后,周尧就忙的看不见身影,连载写存稿,还要忙着编剧,偶尔还有些应酬需要他亲自出面,剧组里的人都在抱怨外景的环境不好特别艰苦,但每天的工作时间差不多也就七八个时,回到房间里就可以放松下来。但周尧一天24个时,基本要工作十五个时,白敛这辈子没写过多少东西,毕业的论文差点让他秃顶,所以最佩服能够静下来写东西的人,反正让他一天十五个时都在和文字交道,他一定得疯。

    这样想着,白敛敲开周尧的房门,换上一套宽松居家衣服的男人开了门,随着他的出现,还有扑面而来的暖风,简直有点烫人。

    白敛视线先是被周尧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吸引,然后留意到了他穿在身上的铅灰色上衣,明明是比较宽松的款式,却还是绷不住男人宽厚的肩膀和胸口,桃心的领口开的有点微微的深,被左右拉开之后,可以清楚看见男人锁骨的形状。

    白敛不是弯的,虽然他目前也没喜欢的女人,但大概是这次分开的时间长了点,视线在周尧身上扫过一圈,竟然发现了自己之前从未在周尧身上发现的亮点。

    脖子细长,锁骨笔直,这算不算男人吸引男人的色气?

    白敛收回目光的时候确认自己好像也没有亲一下,或者摸一下的想法,所以真要进入到某个程度,大约还是只能闭着眼咬牙当被狗咬了吧?

    啧。

    罪过罪过,周总怎么会是狗呢,这样的念头可不能再出现了,想都不准再想!

    白敛那平静了很久,一心一意拍戏磨炼演技的心思,终于因为周尧的再次出现,乱了。

    他低头进了屋,不太敢看周尧,所以也没发现周尧不太好的脸色,自顾自找了个距离笔记本电脑不远不近合适的距离坐下,:“周总,现在就开始吗?是《超算》的剧本吗?”

    起来,他上次看了一半儿的存稿,不高不低地被吊到今天,别提多难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一口气看完。

    周尧的嘴唇有些微干,今天没怎么喝水,饭也不太想吃,自然也不愿意话,他将提前准备好的剧本递给白敛,很厚的一沓子,不只有“萧子期”的台词,更多的是“陆卓”的。

    其实递出去的时候他有点担心会影响白敛扮演“萧子期”,但两人合作惯了,他实在不想找别人。

    “开始吧。”周尧。

    “嗯。”白敛双手捧着剧本有点激动,期待着剧本和正文那颠覆巨大的差距,以及又理所当然的情节安排。被周尧编剧后的《神》,真的可以是让人惊艳。

    白敛视线落在剧本的第一篇第一幕上。

    哦?

    开场就是古代的剧情吗?

    也对,电视剧不同于网络,一个需要起承转折合情合理,一个则要快速进入剧情抓人眼球,两者的虽然都是同一个故事,但描述方法却天差地别。

    “传我军令,盘龙阵型,左翼伺机而动,右翼随时掩护。”

    白敛用着苍老的声音,努力代入一名威慑全军的军师角色,按照剧本里的台词,发布命令。

    周尧眉心蹙了蹙,抬眸看了白敛一眼。

    白敛又:“主公,敌军已达一里之地,即将抵达,此刻可以传令死士对其进行干扰……”

    “等等。”周尧终于忍不住地按住了眉心,“你直接翻到萧子期出来的部分吧。”

    “我出戏了?”

    “嗯。”周尧点头,“你是萧子期,也只能是萧子期,看来这部戏我还得找其他人来对台词,你今天只需要对萧子期的部分就行。”

    白敛没话,只是低头翻着台词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唇被自己咬住,等回过神来,竟然有些微微疼痛。舌尖舔过刺痛的嘴唇,却留下冰冷的触感,他故作平静地笑:“周总还记得是在第几幕吗?”

    “第十六幕。”

    “第十六幕?差不多一个时……第二集 第三集就出场了吗?里萧子期出场在五十三章呢。”

    “记忆不错。”周尧夸赞。

    白敛赧然,不好意思地,“因为和我有关系,就特别关注了一下。”

    “嗯。”周尧笑着,抱着的手臂在胃部按了一下,眉心微蹙。

    “找到了!”白敛眼睛一亮,在看见【萧子期】头的对话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顿时亲切感扑面而来,甚至顾不上念台词,就一目十行地快速往后阅读。

    网络连载,萧子期五十三章出场,之后一百多章正式和男主角对上,直至之后化敌为友,对抗外敌,双男主的线贯穿了整篇。

    此刻网络连载也才七十章,周尧一个月前的存稿就已经有一百七十章,起来都是白敛的心病,后面有那么多的内容,他一个中午竟然只看了三十章,早知道就拿两个时用手机拍照,也免得一直惦记到现在。

    一次此时他手捧剧本,忘记了一名演员在面对制片人时候的职业素养,书粉之魂彻底苏醒,忙不迭的往后翻看。

    啊啊啊啊啊!剧本里都干货!都是去糟粕的精华啊!卧槽卧槽!原来萧子期和陆卓的第一架是在飞机上的啊!灵魂能量和生命能量碰撞在一起连飞机都裂了!啊啊啊啊啊!好精彩好精彩!

    “白敛。”

    “白敛?”

    “白敛!”

    白敛回过神来,睁圆了眼睛看向周尧,被周尧面无表情地看着,渐渐的这才发现了周尧的不对劲。

    “周总,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有点不对。”

    周尧压着越来越难受的胃蹙眉:“没事,昨天吃坏了肚子。”

    “是吃坏肚子吗?”

    周尧扬眉。

    “我看您这样,有点像水土不服,前段时间剧组好几个人有高原反应,也是先肠胃不适,上吐下泻……”

    没人提醒还好,这么一提醒,周尧顿时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恶心感袭来,他忍了一下,没忍住,绷着脸冲进了洗手间。

    “哇!”

    吐了。

    周尧也不是第一次来雪山了,四五年前就来这里采风过,那时候他独自一人漫步在雪上脚下,甚至乘坐缆车去了山间的滑雪场,追逐着风从上疾驰而下。

    身体倍儿棒!

    扶着洗漱池微喘的周尧想着,我这是老了?

    也对,壳儿还年轻,心却老了,脑袋里装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气压一高就容易晕。

    “周总……”

    周尧转头看向站在洗漱间门口的白敛。

    白敛一手拿着水杯,一手心翼翼托着一张抽纸,纸上有一粒的白色药片,“我刚刚下去拿了些药来,您先吃了,上床好好休息吧。”

    周尧能什么?

    他头晕眼花,从食管到胃部还火辣辣地疼痛,半死不活的也确实什么都干不了。

    拿过药片,周尧绷着脸放进嘴里,足足用了一杯水才把药顺下去。他从吃药就很麻烦,他母亲他天生嗓子眼儿,并不是,他就是抵触吃药,所以没等往下咽就反胃。结果拖得时间长了,药被水泡化,沾的满嘴都是,更苦更难受了。

    但周尧这人挺要面子的,更不可能在白敛面前展现自己的软弱,所以忍着满嘴的药味,面无表情地就要离开浴室。

    这个时候,已经让开到一旁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糖来,不确定地问道:“需要吗?”

    周尧看着那颗柠檬糖挪不动脚步。

    白敛解释:“就是……我吃药必须得吃糖,只,这只是我的习惯……”话也没完,他就要将糖收回来揣回包里。

    周尧绷着脸:“吃一颗也行。”

    柠檬糖是用透明的糖纸裹着的,应该是某个餐厅的赠品,但是大牌子的产品,吃在嘴里口味很正,酸酸甜甜瞬间卷走了周尧嘴里的药味。

    一起卷走的还有周尧身上的冷气。

    “谢谢。”周尧牵起嘴角对着白敛笑,“今天又让你白拍一趟。”

    “没事,工作上的事情您尽管吩咐。”白敛笑着,没等周尧出撵人的话,便接着道,“您现在是吃了药,但这种高原反应有时候根本不受药力控制,我听好几个人,回头指不定还要发烧,要不我留下照顾您吧。”

    周尧扬眉,“应该没事。”

    “没事当然最好,但要是有事呢?我明天正好没工作,晚上在沙发上对付一晚上也无碍,您要真的难受了,我至少还能帮你倒杯水。”

    周尧想了想,觉得白敛这近乎套的时机很不错,他竟然有点儿不想拒绝,毕竟晚上真难受了他能找谁,最后来的不是梅广轩就是白敛,既然人都开口了,留下也没问题。

    “那行吧,柜子里有被褥,今天晚上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白敛激动地开口。

    周尧捂着胃往卧室里去了,留在外面的白敛搓着手指,换了一下脚,犹豫之后,跟了上去。

    “周总我帮你盖被。”

    周尧惊讶看他,这殷勤献的有点大了吧?

    “谢谢不用。”

    “周总您躺下,需要我把两床枕头叠一起吗?”

    “不需要。”

    “屋里温度合适吗?会不会有点热了?”

    “不会。”

    “需要给您关灯吗?吃了药会比较想睡觉,要不我给您倒杯水在床头柜上。”

    “……”周尧躺在床上看着快步出去,又端着水快步回来的白敛,心情微微复杂……非得形容,就像是白兔在风雨后变成了灰兔的感觉,有点惋惜,又觉得理所当然,继而心情复杂。

    白敛把水杯放在周尧面前,却不走,低着头,黑露露的眼睛看着周尧,眼睛里是一种让周尧很陌生的光,欲语还休。

    周尧想了一下白敛可能会对什么,但脑袋糊涂,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算直言道:“你不需要……”这么刻意,你是公司的首推艺人,磨好自己的演技就是对公司最大的回报。

    然而没等周尧完,白敛却有点紧张地:“您休息的时候,我可以看一下剧本吗?”

    白敛已经摔进《超算》的大坑爬不出来了,哪怕剧本看起来远没有过瘾,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后面的剧情。

    否则,他为什么硬要留下来啊?

    尤其是在全剧组都猜他靠睡上位的时候,在周总过来的第一天就在他房间住一晚上,还怕自己和周总的关系不够露骨吗?可他在坑底爬不出来了啊!就跟磕了药似的,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想看文!只想看文!反正他和周总的桃色消息已经满天飞了,破罐子破摔得了!

    周尧闻言,肃然起敬,:“可以去看吧。”

    真是个好孩子,干一行爱一行,敬业。

    白敛喜滋滋地走了。

    周尧也老怀安慰地睡下了。

    再一转眼,就是半夜。

    周尧做了个噩梦,梦里自己又回到了生病那会儿,为了救母亲到处找人借钱,一个个的闭门羹,走不完的路,他一直在焦灼中迷路,找不到方向。

    再睁开眼,口干舌燥,浑身发软。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咬牙撑起身子,在黑暗里摸索着不太熟悉的台灯按钮,手肘碰到了什么,“嘭”一声,有什么掉在了地上,周尧闻到了水的气味。

    于是,喉咙仿佛烧着了一样,更加地干燥。

    可偏偏,就是死活摸不到台灯开关。

    手酸了。

    头更疼了。

    身子像是被大车碾压过一样,又疼又酸,几乎无法动弹。

    手机。

    手机在哪儿去了?

    摸不到。

    周尧第一次撑着身子没能坐起来的时候,甚至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他似乎没有重生,他还被病魔折磨,在如同这般的夜晚里,独自忍耐着那随时可能崩溃的泪水,然后在天亮的时候,努力地整理自己,再次站起来。

    每个夜晚都那么难熬。

    没一天都那么的痛苦。

    曾经的天之骄子坠落云端,却连一个可以诉苦的人都没有。

    没有人。

    只有他独自一人在悬崖边上挣扎着,只是不想那么轻易地死去。

    “咔哒。”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客厅里柔和的灯光裹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周尧眯眼看去,思绪有瞬间的空白。

    “周总,您醒了?”对方担忧地询问着,“好点了吗?”

    是谁?

    是白敛。

    周尧想起来了。

    于是所有的记忆也跟着回归,那些破烂悲痛的记忆被他丢进了记忆的腥臭角落里,独留下光明的部分拥抱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