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冬夜独行

    桥洞。

    欧扬背靠墙壁，坐在求生包上。

    几根枯枝堆成的篝火在他身前静静地燃烧，跳跃的火焰上架着个打开的铁皮罐头，棕色浓汤冒着细的气泡，一粒粒结实饱满的豆子在浓汤里翻滚。

    欧扬取下罐头，舀出一勺冒着热气的豆子心地吹凉，等温度合适了，才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味道也就那么回事，主打一个甜香。

    也就米国人，会觉得这玩意是美味，对在吃货帝国的民众来，也就勉强能吃。

    只吃了半盒，欧扬就彻底没了胃口。

    之前一心只想着逃脱敌人的追捕，他没工夫考虑那么多，这会儿闲下来了，思绪立刻像汹涌的海浪一样翻腾不休。

    他的大脑就像个满功率运行的p，不停地思考分析。

    敌人半夜偷袭，却能精准地干掉感染抓捕免疫，事先肯定知道白枫镇的情况。

    但他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内鬼。

    不过有没有内鬼和欧扬没关系，他现在只想知道朱一鸣和江雨薇的情况！

    既然敌人的目标是抓捕免疫者，两个人的安全应该没问题，最起码短时间内没有问题。

    但怎么才能找到敌人的老巢，把他们俩救出来呢

    毫无疑问，敌人不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而是一个非常庞大且实力雄厚的组织。

    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和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作对，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还没和敌人碰面，已经有种难以抑制的颤栗感，本能地想要逃走。

    现实不是电影，以一当十的猛男肯定存在，但欧扬自认没那个本事，而且敌人远远不止十个！

    他犹豫、仿徨、忐忑不安。

    可三个人一路走来，同吃同住，互相帮助扶持，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与家人无异，就算是块石头也早就捂热了，他再没心没肺，也没法抛下朱、江二人不管。

    或许有人会，都这种时候了，先顾自己要紧。

    这话乍一听是没错，但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面对危和困难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避，是怎么先保全自己，绝不会顾虑其他人的利益和安危，甚至为了自身的利益出卖他人。

    纵览史书，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然而同样也有那么一些人，会在困境之中咬紧牙关，不屈服不认输不放弃，顶住压力逆势而起。

    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青史传名，留芳千古。

    欧扬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敢自比先贤，但他不想放弃，更不想在余生里受尽良心的谴责

    一阵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辗过头顶的公路渐渐远去。

    欧扬本能地抬头，目光好似透过路面，看到了飞驰而过的车辆。

    他并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而是取出一块铝箔包装的蛋糕，搁在火上烤了烤，撕开咬了一口。

    求生包里的食物还算丰富，省着点吃大概能坚持三天，三天之后就得断粮。

    欧扬不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断粮危。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洞外又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

    这一次不是车辆，而是一架直升！

    欧扬立刻爬了几步，只把脑袋探出洞外，仰望空中渐渐远去的直升。

    不是低空飞行，也没有搜索的迹象，不是冲他来的。

    他还是没多想，缩回桥洞继续发愁。

    然而没多一会儿，又是一架飞经过，而且是一架喷气式飞！

    欧扬的心再大也意识情况不对：又来

    这么一会儿已经两架飞了，而且昨天坠毁后，来救援的直升速度也不慢！

    他立刻生出一个念头：难道敌人的巢穴就在附近

    就算不在这里，也肯定能找到一点线索！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欧扬立刻振奋起来，马上着检查武器。

    计有步枪一把，看得出是r系列，认不出具体型号，只在弹匣卡口上看到2几个字。

    大名鼎鼎的6和4他都听过，2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这支枪的枪管比普通步枪长一点，自带消音器和八倍镜嗯，只是外形看起来像，欧扬研究了一下，发现瞄准镜侧面有个旋钮，转动旋钮，就能在3倍、6倍和9倍之间循环切换！

    好东西啊，居然是传中的变倍瞄准镜！

    556的口径，这很米国。

    配5个实弹匣，50发子弹。

    然后是飞行员求生包里那支枪，同样是r系列。

    弹匣卡口上没找到型号，却在抛壳窗上方看到一行字母g-5dw。

    欧扬寻思半天，也没搞清楚dw是什么意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玩游戏用的方向键。

    这支枪非常特别，不止枪管与枪身拆开，就连握把都向后折迭。

    他把枪管怼在枪身上，卡扣锁紧，立刻得到一支完整的步枪。

    但这东西明显是给飞行员应急用的，没有光瞄更没有消音器，压根儿不能和2比。

    欧扬十分怀疑，老米的飞行员一旦坠，这么个玩意到底有多大用处。

    用来自我了断肯定够用，自卫拒敌就不好了。

    好在重量比较轻，权当是备用枪带着好了。

    5步枪只配了四个弹匣，欧扬试了一下，两支枪弹匣通用，如此一来，他就有9个弹匣20子弹。

    另外还有一支格洛克9，三个弹匣45发子弹。

    除了枪支弹药，还有一顶带四眼夜视仪的头盔、一把军刀和战术灯之类的配件。

    看得出，原主人对这支枪非常在意，不过现在全都便宜了欧扬。

    他又把求生包仔细翻了一遍，没用的东西全都扔掉，只留下能用上的，减轻自身的负重。

    结果竟然在背包的夹层里，找到一副铝合金打造的雪地鞋！

    

    欧扬忍不住骂娘，老米财大气粗，装备真他娘的齐全！

    没的，用上！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从白昼到傍晚，一共有十七辆车在欧扬的头顶驶过，平均一时不到两辆，不算多。

    然而同样的时间里，却有二十四个架次的直升和其他飞从附近经过！

    飞比车都多，这正常吗

    欧扬更加确定敌人就在大坝后面。

    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他钻进桥洞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发现大坝南似有一座山，是大坝附近的制高点之一。

    欧扬用心观察一阵，没发现山顶有什么异常，立刻下定决心，把山顶当做接下来的目标。

    耐心地等到天黑，欧扬迫不及待地奔向山，在雪地鞋的加持下，他只在雪面上留下一串浅浅的椭圆形印痕，完全不用担心陷进雪里，速度也比不穿雪鞋快得多。

    没到一个时，他已经爬到山顶，位于湖畔的建筑群进入他的视线。

    欧扬立刻趴在山脊的棱线后面，架起步枪，把瞄准镜当成望远镜，观察那群建筑的情况。

    建筑群占地极广，大部分都是库之类的大型建筑，只在湖边有一溜独立建筑，似乎是一处度假村。

    欧扬从近到远，给所有大型建筑编上号码。

    建筑群前方的空地上，停着十几架直升，还有二十多架型支线客，看得出，这里原本就是一座场。

    这种不能起降大型飞的场，在米国境内还有很多。

    或许是位置偏僻，也可能是其他某种未知的原因，这里的守卫并不严密，至少欧扬没发现守卫，也没看到围墙，只有一圈铁栅栏围住整个建筑群，而且只围南、西、北三个方向，东侧，也就是度假树的方向毫无遮拦。

    欧扬非常清楚，这地方的防卫只看起来松懈，实际上肯定没那么简单。

    只是距离还是有些远，很多细节看不清楚，他始终没找到监控镜头藏在哪里。

    别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

    欧扬收回视线，想找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靠近些看看，建筑群前方忽然点亮一片导航灯，勾勒出跑道的轮廓。

    一群老米从二号库里涌出来，缩缩脚地等在跑道尽头。

    片刻后，一架支线客降落，上下来一群老米。

    四个持步枪的黑西装走在前面，显然是开路的保镖。

    随后正主出现，是个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一头白发的老头。

    接着飞上又下来几个男女，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应该是老头的家人。

    刚刚还一个劲跺脚的场人这会儿全都不冷了，个个热情扬溢，准备将贵客请进室内。

    来也巧，两架直升恰好在这个时候返航，缓缓降落在场之内，与来客之间的距离也就七、八十米。

    舱门打开，一群老米被暴徒拽下飞，欧扬的眼神瞬间凝固。

    直升上下来的老米，显然是刚从疫区出来，欧扬太熟悉他们身上那种味道了。

    老头冲着刚下飞的老米指指点点，不知道了些什么，接的老米立刻点头附和。

    欧扬依旧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神态举止给他一种非常兴奋的感觉。

    双方的气氛非常和谐，只有被俘的老米很受伤。

    白发老头和他的家人则被工作人员请进二号建筑，俘虏被守卫带往其他方向，因为视线被挡住，没看到究竟进了哪一栋建筑。

    直升没有再次起飞的迹象，夜幕下的场安静下来。

    可到底安不安静，只有老米心里明白。

    欧扬继续观察，渐渐意识到靠近场没那么容易。

    场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直线距离少也有三公里，这段距离很难不被发现。

    但天无绝人之路，大概是冰层下的水面不断起伏变化的缘故，本该平整如镜的冰面也变得高低不平，到处都是堆积在一起的冰块，将整个冰面分割得七零八落。

    只是越靠近湖岸，起伏就越不明显，岸边一百多米干脆就是毫无遮掩，再加上从岸边到建筑的距离，有接近三百米的开阔地。

    欧扬立刻在心里规划出几条安全靠近场的路线，只是最后的开阔地实在没办法解决。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大坝上。

    大坝和场的距离这么近，场用电肯定来自水坝，如果先破坏大坝，切断场的电源，再想办法潜入会不会简单一些

    欧扬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么大的场，不可能没有备用电源，破坏大坝未必能打乱敌人的部署，一个搞不好，反而会令场方面提高警惕。

    得不偿失，放弃。

    随后，欧扬的目光又落到场里那些飞上，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以。

    他立刻越过山脊，按事先观察好的路线向场北侧迂回，用了整整两个时，才抵达距离场只有八百米的位置。

    出枪观察，没找到监控。

    欧扬不知道2的射程是多少，但是看枪管长度，八百米应该是个合适的距离。

    他立刻架起步枪，将瞄准镜倍数调到最大，用十字分划下方代表00米的黑点，瞄准了一架支线客的引擎扣动。

    啪地一声轻响，一颗子弹飞越八百多米的距离，准确无误地命中引擎，可以看到最外层的扇页上，忽然冒出个很不起眼的光点。

    枪声确实有，但声音不算大，附近能听清楚，但是八百米外肯定听不见。

    欧扬心里有了谱，觉得一发子弹不保险，又来了个短点射，三发子弹有两发命中。

    欧扬心情大好，瞄准另一边的引擎继续开火。

    就这样，他先给所有支线客点名，而且是双引擎齐点，用了整整三个弹匣，才把能看到的飞全都临幸一遍。

    包括直升。

    只不过支线客打的是引擎，直升打的是桨叶。

    期间有个老米从三号建筑出来，似乎听到子弹命中的声音，但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就只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

    继续前进，每靠近一段距离就停下观察一会，可直到只剩最后三百米，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欧扬干脆背靠冰堆坐下，仰望繁星点点的天穹放空大脑，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眼下不过九点出头，时间还有点早，等到下半夜，工作人员疲惫不堪的时候再行动更有把握！

    晚十时许，二号建筑忽然打开，盘桓了三个多时的白发老头被场的人送了出来。

    欧扬立刻盯住场，做好应对准备。

    老头带着家人登上飞，飞行员立刻启动引擎。

    仅仅两秒后，飞右引擎忽然发生轻微的爆炸，一团明亮的火焰蹿出引擎，一股浓烟从引擎里窜出来，短短片刻，半个翼都被火焰包裹。

    舱门打开，气急败坏的老头和他的家人一起冲出来，场的人也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