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碧秀心: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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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碧秀心: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现在可以骂我了!(六千,求月票)
举世共尊的大宗师不日回归大兴城!
这则消息一经传出,北地江湖风起云涌。
硕果仅存的老牌宗师无一例外都缩在家里,有人找就闭关,有事上门就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年轻一代翘首以盼,甚至早早的等在了大兴城,期待自己成为下一个“天刀”宋缺,“三绝”李药师——
前者北赴高句丽刀斩奕剑大师傅采林,九刀斩灭蛮夷道心;
后者惊雁宫前三绝轮转震杀突厥高,扬言他日雁门郡外诛杀武尊毕玄!
大兴宫中,完成一统大业的隋皇杨坚放下中公务,目色深沉遥望天际,分明是万里无云的天穹,寂静无风的晴朗天,他却叹道:“风雨欲来!”
消息传入东宫,面上已经不需要再戴面具的太子杨勇不复昔日暴戾,摸着眼角的血痕,指又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边仍然明显,好似兔唇般的伤痕,神经质般的咧嘴笑了笑,露出四颗修补好的玉石牙齿,寒光如眼眸中暴射出的冷冽,他狞声笑道:“回来好,回来的好啊!”
杨勇知道自己没办法对付大宗师张狂,但他也没想过自己亲身上阵报仇——这种梦白天做一做就可以了,出来就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所以他准备了后:
“去联系他们吧,他们等待已久的大宗师即将回来了。还有我那个好弟弟,到现在都还没死,他们总要给我个交代才是”
千人千面,众生芸芸各有情绪不同,但是要最激动的,自然是慈航静斋了。
终南山,帝踏峰上。
碧秀心领先一步回到了慈航静斋,在静室中如客人一般受到了师父邱裘素的接待。
此时的碧秀心没有张狂面前狠狠求爱的渴望和妩媚,反倒像是慈航静斋走出的仙子一样端庄圣洁,优雅的坐在邱裘素的对面,鹅蛋脸上是优雅而得体的笑容,眼眸中却不自觉露出几分讥讽:
“自我天下行走之后,好像很多事情就变了呢,我记得以往我在静室的时候可不需要坐在客位,被师父奉上茶汤。”
“此一时彼一时,”邱裘素心头猛得一缩,一股悲意在胸腔中翻起浓郁浪,口吻却依旧平静,“当初的你是我的弟子,未来的慈航静斋之主,自然如主人一般坐在这里,无拘无束。”
“所以,我不再是慈航静斋的继承人了吗,师父”碧秀心的声音软糯温柔,目光里也没有半点戾气,只是柔和冷静的盯着师父,回忆起自己当年拜入门下时,师父好像就是看起来这么年轻,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师父竟然好似全无变化般时过不留痕。
沉默的氛围徘徊在师徒二人之间,静室内一瞬间安静到针落可闻的地步,但师徒两个谁也不甘示弱的与对方对视着,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股焦灼的氛围。
良久,邱裘素才开口道:“清惠是大宗师的良人,有她在,慈航静斋可以继续安稳的留在终南山,不必搬迁祖业。”
“我亦是大宗师的红颜,于床榻上的宠爱未必少于师妹,留下祖宗基业之事我亦可出力。”碧秀心毫不介意地出自己和张狂的关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邱裘素呼吸一顿,清冷如水的眼眸中泛起苦痛,自己往昔圣洁如仙子般的弟子不知经历了什么,如今竟然能将男女之事毫不忌讳地挂在嘴边,她这个师父心中之痛不亚于亲眼目睹辛苦培养出来的女儿被一个样样瞧不上的黄毛拐走,还被带入了歧途的母亲那般痛苦。
即便对方是大宗师,可碧秀心在对方眼里的身份和被吐痰的瓶有什么不同
她几乎快把“离开他”三个字顶到了嘴边,但又生生咽了下去——相比于个人的痛苦,眼下留住慈航静斋的祖业才是重中之重。
“可你已经不再修炼慈航剑典,眼下师门里修炼了完整慈航剑典的只有清惠,你”
“重要吗就算练成了剑典,破死关又能如何,白日飞升还是破碎虚空,亦或者身死道消”
碧秀心用玩笑般的语气出了最狠的话,吓住了邱裘素,面上露出几分病态的笑容,缓缓起身道:
“师父,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忌惮和戒备,我这次来不是想要和师妹争什么或者抢什么,我是来争一口气的。
我争这口气,不是要证明我了不起,只是想告诉大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碧秀心气势扶摇而上,如青鸾振翅,眉心一朵紫莲盛开,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妖冶而妩媚,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平静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报复欲:
“奉大宗师之命,慈航静斋并入天师道,慈航剑典会被放入道宫供世人修行。
至于你,师父,大宗师的意思是让你做教授慈航剑典的教习,但我觉得”
碧秀心的身影忽然越过两人之间的桌案,一脚踩在桌上,居高临下一揽过邱裘素的脖子,另一只挑逗而放肆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像是流氓一样挑衅道:
“师父这么美,何不与我一样自荐枕席,成为主人听话的狗”
邱裘素眼眸中满是浓浓的化不去的悲意,并未反抗,只是声音颤抖的道:“秀心,你怎么会出这样的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师父!”
碧秀心宛如暴怒的雌狮,原本捏在邱裘素下巴上的指一瞬间滑落到她的脖颈上,死死的扼住邱裘素的脖子,将她扯了起来,语气激动道:“是你从教导我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哪怕牺牲自己,你要守护苍生。
我既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你可知我遭了什么罪吃了什么苦
我在大宗师面前又是怎样的自甘堕落,不要面皮我做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祝玉妍少吃一点,让她的修行速度变慢一点,我好变强一点,直到不用在祝玉妍面前虚与委蛇。”
“可你们呢”
“你们在我不能修炼慈航剑典后毫不犹豫抛弃了我!你们让梵清惠来做未来的慈航剑斋之主!”
“一门功法,什么时候成了决定斋主之位的关键”
碧秀心一头青丝如瀑于半空中好似海草般飘摇,两行清泪从通红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滑落,从下巴上滴落,在邱裘素心口滴落出滴滴水印。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气氛压抑到无人再想言语,一时间静室中只剩下了碧秀心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以及泪水滴在邱裘素衣衫上的轻响。
安静的快要令人窒息!
二人就这般静静的,聆听泪水破碎的声音。
时间在两人之间徘徊,仿佛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邱裘素终究是偏过了头,面色黯然的道:“如果真能让你好受些的话,就依你的做吧。”
啪!
碧秀心将她丢回了椅子上,眼眸中闪动着凄然,仍是讥讽道:“好受我怎么可能好受!倒是你真要如此的话,只怕是得偿所愿了吧。
罢了,就这样吧,交出慈航剑典,搬出帝踏峰,找个地方安安分分常伴青灯古佛,不要再想江湖上的事情,也别想什么天下苍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就当是你为我赎罪了。”
“你明知道我放不下的,又何必劝我。”邱裘素摇头,乌发顺着肩头滑落下来,吐气扬眉笑道:“你忘了我曾同你过必要时可以以身饲魔的道理,你如今做了,我这做师父的又怎么能甘心落于弟子身后”
碧秀心:“”
碧秀心怔怔地盯着邱裘素,片刻后才道:“随便你。”
“大宗师的命令我已带到,奉令而行,或抗令不尊都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碧秀心完转身便走,心乱如蓬草。
她想让师父“脱离苦海”,随便找一个地方保住传承,但邱裘素却不肯退让,非要逆势而行。
她试过了,拦不住。
那就不拦了吧。
碧秀心下山了。
走到半山腰上时,看到凉亭里坐着的白衣丽人,碧秀心的脚步顿了顿,紧接着捧起笑脸上前,隔着老远便笑道:
“万里无云,众鸟高飞,独坐静亭,师妹好雅趣。”
“师姐笑了,我在等你。”梵清惠闻言起身,如一朵白莲立于亭中,亭亭玉立。
碧秀心瞧她气息圆融如意,已是剑心通明,心头突生一股恶气,笑着讽刺道:“师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专门等在这里,是想要一些胜者对败者的规劝,还是看一看我这师门败类的落魄”
梵清惠不住轻叹,“清惠清楚师姐心中有怨,只是同为静斋弟子,此时执着个人荣辱,是否有些太过了”
“好啊,那你把斋主的身份让出来,交还于我。”碧秀心咄咄逼人,不曾有半分犹豫。
梵清惠深吸一口气,叹道:“师姐,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还这么多屁话”
碧秀心此刻全无半点仙子的风范,冷笑着走过凉亭道:“你既然得了好处,就安安心心偷着乐吧,在这里跟我什么大义,荣辱,你不觉得可笑吗”
“师姐”
“够了!”碧秀心冷喝一声回转过身子,目光逼视梵清惠,身上气势骤然扩散而出,背后徐徐生出一朵紫莲虚影,其内妙华流光,自由美人娇声轻舞,极显媚惑。
“你才是慈航静斋的未来斋主,我已经不是慈航静斋的弟子了!和我这些没有用。”
“阴癸派毫无道德伦理,如今举派归顺张狂,对其百依百顺,一旦她们齐心引诱其踏入魔道,天下苍生不知又要遭受何等磨难!
师姐忘了师父的教诲,难不成连当初下山之前要护持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初心也忘了吗”梵清惠面对碧秀心的紫莲姹女凛然不惧,反而气势汹汹更上前一步。
本意是想以振聋发聩之声“唤回”碧秀心心中善念,却不想此举越发刺激了碧秀心本就敏感极端的情绪,碧秀心悍然出!
紫莲之上烁烁寒光如遇骄阳,化作点点滴滴殷红血珠浮动在碧秀心身畔,每一滴里都倒映着朦胧美奂、各种各样的国色仙子极尽诱惑之态。
碧秀心此刻本就妖冶,伴着无数悬浮血珠更似魅惑众生的魔女,紧接着掌一挥,悬浮的血珠嗖嗖朝着梵清惠打去。
血珠在半空中形变,虽然依旧套着国色天香的美人虚影,但更让人一眼便无法忘怀的却是血珠里仿佛真是不虚的骸骨!
与此同时,碧秀心仿佛掺杂着寒气的声音响起:“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死后观白骨,活着猜人心。
观美人如白骨,使我无欲!
观白骨如美人,使我无惧!
无欲无惧大势可成!
是身如梦,为虚忘见。
是身如影,从业缘现。
身为空,离我我所。
是身无知,如草木瓦硕。”
“人心易变,且看白骨一具!”
唰!
万里晴空不见乌云遮空,却霎时间阴郁下来,如水潮般的血珠里具具白骨做着如美人般搔首弄姿、风情万种的动作,笼罩在白骨外的美人皮相亦是嬉笑涟涟,活色生香。
然而隐藏在欢声笑语下的,却是可以轻易斩杀宗师高的恐怖杀!
祝玉妍原本想要将紫血大法和姹女大法都给碧秀心,让这位昔日的佛门佛子堕入魔道。
但碧秀心也不是她什么就听什么的乖乖女,魔门功法被她悉数收下,但却并未修炼,而是从中摘取精要,以自己多年里对佛经的感悟重新整合所学,逆走魔经创出一部白骨相经,不以皮囊妩媚,独领白骨风骚。
梵清惠只觉得簌簌死气一瞬间如水底漩涡般将自己包裹在内,但她不闪不避,挽长剑,以真气交融天地布下剑气长江,轻声喝道:
“师姐既然已经退出静斋,为何还要持色空剑”
“想要那就来抢!”
碧秀心当然不会一句话就被怼上头,傻乎乎的将自己的武器丢出去,见到梵清惠化剑气长江攻势为“天险”守住自身,再度推掌,又添三分力气。
梵清惠瞬间感觉压力倍增,但还是不紧不慢以剑气护身,檀口微张,朱唇轻启,“师姐这是决意定要背叛师门了”
“师父视你如亲女,将你抚养长大,殚精竭虑为你谋划,你却要在此时抛弃师父,是为不孝。”
“慈航静斋庇护你长大,传授你武功,许你为名行走天下,你却要在此时背弃宗门,是为不忠。”
“历代静斋弟子无不是以救万民苍生出苦海为责任,镇压魔门,匡扶正道为己任,你却在此时放任魔门壮大,蛊惑人心,是为不仁。”
“你我师姐妹同吃同住同睡,一同练功,也算关系亲睦,本应相互扶持,你却在此时生出贪嗔心、嫉恨心,想要因此害我性命,是为不义。”
“唉!”
梵清惠重重一叹,身上骤然亮起圣洁之光,如大光相般的圣洁佛光在她背后徐徐绽放,一条长江横亘在她和碧秀心只见,“师姐,不孝不忠,不仁不义,漫漫苦海,大罪加身岂能争渡”
话音刚落,剑气长江化作无涯苦海,瞬间将碧秀心施展出来的美人相悉数卷入其中。
这是佛理之争!
碧秀心取“生人心有万千变化,诸般苦楚,死后之剩白骨一具,一切本真”之意,明以美人皮相白骨为显,实则是求死忘生,是恨到极致的后欲要毁灭一切的破败之意。
梵清惠则是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为要,不断深化慈航剑典中的剑气长江一式,取“诸佛立于彼岸,引渡世人出苦海”为意,创出这一式苦海争渡,不问生、不求死,只在一个“渡”字。
论道理,梵清惠更胜一筹。
但论实力,她又如何能比得上在张狂身边时时勤服侍的碧秀心!
碧秀心脸上只是黯淡一瞬,旋即怒火万丈,中色空剑“欻”地戳入地面,双掌腕相抵,大拇指紧贴在一起,交环如萼张开,缓缓举过头顶,步履婀娜,纤腰摇摆间舞起动人的舞姿,周遭霎时间生盎然,草树木无不繁茂盛开一声声嬉笑凭空而出,却见一位位堪称完美的美人虚影浮动身姿,竟然凭空绕过了梵清惠的“苦海争渡”,缠绕在梵清惠身边。
梵清惠只觉心头顿生烦躁,舞长剑以苦海环护己身,剑气扫光那些虚影,却见周遭光影闪烁,这些虚影破碎一瞬又再重组,霎时间明悟:“是幻象!”
然而已然来不及了!
——四周疯长起的草树木瞬间将她紧紧捆束起来,困她肢体,乱她真气,让她一瞬间丧失了反抗之力,此生不由自己!
碧秀心则是借此良出现在了梵清惠身前,刚才举过头顶的掌豁然落下。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在梵清惠脸上抽出红印,嘴角鲜血溢出。
碧秀心一把掐住梵清惠的衣襟将她拽到自己面前,黑白分明的双目中满是嫉妒和愤怒:“我不孝不忠,不仁不义”
“梵清惠!”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现在可以骂我了!”
“我骂你怎么了!”梵清惠猝然落败,心头还受幻相影响烦躁之情难定,又突然遭了一巴掌,自然也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在南边受什么样的欺负你知不知道祝玉妍她们是怎么瞧我的”
“就因为我要为‘天下苍生’以身饲魔!”
碧秀心浓浓的负面情绪在此刻悉数爆发:“我自甘堕落啊!所有人见了我都以为我是阴癸派的魔女!
你真了不起啊!什么都不做,所有的好处都给了你!”
“我就是要争!要抢!我要把我失去的东西全拿回来!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爬上去,不择段的爬上去,我要把曾经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都踩到泥坑里!”
碧秀心怒吼间再度打出一掌。
然而这一掌却未曾落下——
一道瞧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身影拦在了碧秀心身前,单负后,一只挡住了碧秀心的腕。
明明年轻貌美,却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到底还是年轻,大吵大闹的没一点公德心,你若是真想杀她,地上就有剑,捡起来一剑捅死了她,童姥也敬佩你敢作敢当。光吵有什么用烦都烦死了!”
出现在此地的人赫然是本应该待在炉鼎世界里的天山童姥!
碧秀心脸色一变,想要对天山童姥故伎重施,施展出美人幻象。
然而下一瞬间,天山童姥身上一股勃勃生盎然蓬发,夺走了碧秀心对周围的控制权,紧接着抬掌一推,将碧秀心打退身影,落到了色空剑身边。
碧秀心还想动,猛然间就瞥见山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堆莺莺燕燕,个顶个的陌生,可终究是有一道她熟悉的人影正坐在凉亭里嗑着瓜子——
张狂!
张狂一盘着火焰,一从东邪里抢过瓜子嗑着,看到碧秀心噤若寒蝉的模样“啧”了声,道:
“怎么不继续了刚才不是大吼大叫的精力十足。”
“我”碧秀心面色惨白,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一身气势低迷到了极点,紧紧的抿住唇。
梵清惠也解开了束缚,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碧秀心,主动为她话道:“师姐只是一时想不开,所以才和我切磋了起来。”话间难免抽动脸颊,难受的同时,脸上红肿的伤势也让她的话多少有些可笑了。
“呸!”
张狂吐掉瓜子皮,起身道:“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我不管,矛盾嘛,待的久了难免会有,只要不闹出人命来,自然是由你们解决。”
“谁吃亏了,就自己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闹到我跟前也没用,我这人不讲道理。”
“还打不打不打的话带个路,我去慈航静斋一趟。”
碧秀心身上阴郁的低气压一瞬间回春起来,虽然没有露出喜色,但总归是好看了不少。
只是她忙着欢喜,自然抢不过梵清惠。
“那就由我引路吧。”梵清惠十分自然的从地上抽起色空剑收入自己的剑鞘,跨入腰间引路。
碧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