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摸底

    徐亮将那几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沉默了良久，随后才在批注栏写下几个大字：“呈总裁阅示”。

    随后他将行政办公室的主任叫过来，：“这几份文件你先收在你那，等咱们的总裁正式跟员工们见了面，再传给他。”对方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用给刘总看嘛”徐亮轻笑了一声，“刘总大概不会再管这些事情了。”

    将办公室主任招呼走以后，徐亮靠在椅子上，把玩着一支钢笔。跟很多普通人的常识不同，很多人认为一家公司一定属于那个创始人，如果是微企业，公司创始人的话语权的确很大，但实际上公司要发展，需要借助的力量就会越多。一家公司发展到一定的体量，它就不是某一个人的公司了。

    如今这家公司名义上当然还是李御乾的公司，毕竟董事长持有公司最大的股份，话语权自然也是最大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李御乾在这家公司里就有绝对至高无上的权力，集团的内部斗争远比普通人想象中的严峻复杂得多。

    刘国庆毫无疑问是李御乾的人，对李御乾忠诚度没得，但是业务能力稍差了一些。徐亮背后的那人，原本的承诺是扳倒了刘国庆，这个总裁的位置肯定就是自己的。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李旭。从这一点上来，李御乾对公司的掌控力依旧让人心惊。

    但是徐亮一点都不着急。从政治辩证地看待这件事情，李御乾的打算是让李旭在这个位置上好好锻炼一下，下一步可能会逐渐放权给他，让他逐步接公司的业务。但是一旦没有操作好，李旭出了什么岔子，极有可能会削弱李御乾在公司内的话语权。毕竟李旭是他力排众议安排上来的。

    凡事往往都有正反两面，如果李旭真的能在这个分公司搞出什么动静，那么毫无疑问，李御乾他们家对公司的掌控力将进一步增强，但一旦搞砸了，可就不好了。

    对这些事情徐亮其实想的极为透彻，所以他背后那位安慰他的时候，他非但没有丝毫的情绪，反过来，还在安慰对方，自己不着急。

    这一时半会儿，徐亮将钢笔放下，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想到了李旭的安排，正如李旭所想的那样，他不由分地定好了时间、地点和人来给李旭接风洗尘，其实是有一丝试探的味道在里面的。他就是想看看李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总裁

    如果李旭直接接受了自己的安排，虽然不能直接得出李旭就是一个任自己摆布的菜鸟，但也至少可以看出来，他是缺少一点自信的，得好听一点叫谨慎，得难听一点，其实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但如今的结果是，李旭不仅完全否定了自己的所有安排，并且直接定了新的时间、地点和人。徐亮轻笑一声，李御乾教出来的儿子，果然并不菜，至少在自信这一点上，是这样的。

    对付不同的人自然要有不同的方法，徐亮并不着急，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喃喃道：“很多人以为，领导就是一个摆设，是个人只要待在那个位置上就能成为领导。”

    他喝了一口旁边的茶水，没有话。想当初他初入职场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那些领导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签个字，衣食住行底下的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有什么难度呢

    但只有自己一步一步的爬上这个位置才明白，领导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底下的人给你三套方案，要怎么做决策

    你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每一套方案底下的人都会加一些自己的九九进去，产生的影响，做领导的你也要看的比底下的人更远。会损害哪些人的利益，会让哪些人受益而带来的价值，又是否能够对冲损失的利益，情绪又如何安抚，种种种种。

    而这样的决策，一个合格的领导每天至少都要决策好几次。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领导，对他来，做那样的决策并不难，但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普通人来，一下子让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每一个决策都会让你抓瞎。

    而眼下，徐亮就要抛给李旭一个让他都会觉得有一些棘的选择题，他自言自语道：“李总，不知道你会怎样解答这道题呢呵呵。”

    

    李旭当真没有在公司里浪费时间，而是带上黄玲玲这个跟班去锦东市附近游山玩水了。

    锦东市有不少高新技术产业，但实际上这个城市没有太多旅游资源可言。而作为企业的领导者，对李旭来，去看看那些知名的高新技术企业也挺好的。

    黄玲玲有一台pl的轿车，马力不大，发动的声音像是娇喘，倒是很适合她。李旭在锦东市没有车子，便让黄玲玲开车带自己瞎逛。

    黄玲玲一开始还有一些犹豫，李旭便很豪气地：“放心吧，所有的油费支出我都给你报销，你的工作不就是服务我吗”黄玲玲连忙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有一些不好意思，我的车子不怎么好，有点挤，您坐我的车子”

    李旭哈哈大笑：“我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李旭坐在黄玲玲车子的副驾驶位上，并不指定地方，就让黄玲玲自己选择目的地。黄玲玲也是个老实的丫头，果然带着他去一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企业。

    

    李旭将车窗降下来，时不时看看外面的景色，又扭头瞧一瞧黄玲玲。黄玲玲开车的技术并不怎么好，两只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李旭便指挥着她，从热闹的闹市区往郊区开。

    路上的车流逐渐了不少，黄玲玲这才逐渐有一些放松下来。而李旭的目的当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要四处逛逛，他只是要找一个时间和空间，简单的了解一下公司里的情况。

    李旭问道：“所以除了徐亮，在公司里面你最不喜欢谁”这个问题实话，有一些尖锐，黄玲玲心头不由的“叮咚”一声。毕竟这么有倾向性的问题，如果回答不好，可能会引起很多连锁反应。

    黄玲玲觉得如果是一个成熟的秘书，这时候应该思考再思考，然后圆滑的避开问题的锋芒。而实际上之前给刘国庆当秘书的时候，刘国庆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黄玲玲正打算开口，但话到嘴边又迟疑了一下。可是秘书不就应该是总裁最信任的人之一嘛但是这个信任不应该是工作本身赋予的，总裁不可能因为你是他的秘书，就无条件的信任你，这是不合理的，信任还是要靠自己争取。如果自己只是滴水不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反而可能会让李旭反感呢。

    黄玲玲在心头权衡了一下，下一刻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开口道：“当然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和计划财务部的经理了。”

    李旭顿时来了兴趣，：“详细看，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两个”

    黄玲玲迟疑了一下，认真地：“人力资源部和财务部都是公司的核心部门，他们两个部门跟刘总的接触是最频繁的，但是只要是他们两个部门报告工作，通常情况下没什么好事儿。”

    黄玲玲回忆了一下：“人力资源部是孟总，计划财务部是蔡总。这两个老总都有一个特点，他们俩专业能力很强，但是刘总裁在这方面要稍微差一点。每次这两个部门报告的工作专业性都很强。”

    迟疑了一下，黄玲玲心翼翼地：“我不是在刘总裁的坏话，但我确实能感觉到刘总裁并不是那么懂他们两个部门报告的工作，因为专业性很强，很多时候，刘总裁在做决定的时候，都有一些被动。”

    李旭并没有对黄玲玲的话发表看法，而是反问道：“这么的话，这两个经理应该挺好的呀，可能因为人家太专业了，就讨厌人家吧”

    黄玲玲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啦，但是他们俩经常仗着自己的专业夹带一些私货，比如之前，在做薪酬的时候，他们两个部门都不愿意自己的部门降薪，而给出的理由好像都很有道理，最后刘总两个部门的薪水都没有降下去，倒霉的是，前台、保安、保洁这些边缘劳动者。”

    她叹了口气：“灾厄都找苦命人吗”随后黄玲玲一脸严肃的：“类似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常干，但是因为他们的确能力很强，而且又没有什么过错，刘总裁就算有时候不高兴，也拿他们没办法。”

    李旭沉默不语，此时车子开到郊区，李旭随指了指一条岔路：“下主路吧，从这儿开进去。”

    黄玲玲“嗷”了一声，有一些心翼翼的将车子驶入匝道。这里是锦东市的城边某个镇。李旭让黄玲玲将车子在一个环境还不错的地方靠边停一下，随后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们两人很专业嘛，具体有多专业你能看吗”

    黄玲玲点了点头，：“徐总之前是我们公司学历最高的，他是国外的名牌大学留学回来的，而且学的也是管理，可以是专业对口了，但就算是他有时候也会被这两个经理给绕进去。”

    对于徐亮的专业性，李旭倒是有所耳闻。不过黄玲玲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徐亮的确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但事实上，他读的b更多是镀金性质的，徐亮的本科没记错的话，只是国内的一所95，而且貌似还不是管理专业。

    当然了，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在财管和人力方面的专业性自然不用质疑，至少，比刘总裁要强的多。不得不，如果他有时候都会被那两个经理给拦住的话，这两个经理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对于李旭来，这反而是一个不算差的消息，至少可以看出来，徐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捏的。但是要到专业性，李旭轻笑一声，拿出翻到沈墨白和叶瑾和的电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又将电话收起来。

    随后对黄玲玲：“除了孟经理和蔡经理，你觉得咱们公司还有谁的存在感比较强”

    黄玲玲不假思索便：“那肯定还是市场部的潘经理了。”

    李旭又问：“那这个潘经理又是什么情况呢”

    黄玲玲：“潘经理的能力其实不算强，甚至他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来公司，对公司内部销售人员的管理也几乎为0，但是他的人脉关系很厉害，之前有不少项目都是潘经理拿下来的，所以他在我们公司也很有地位，反正刘总裁很多时候都会让着点潘经理。”

    李旭点了点头，对公司的大体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李旭对黄玲玲：“行了，咱们回去吧，明天你再带我去公司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