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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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后。



    闻人裔缓缓睁开眼睛,眉眼俊朗,神情庄严,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而此时,那双眸深如海的黑瞳,对她所言燃起了一丝兴趣。



    他面前的屏风被人移开。



    四目相对,温雪菱看到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当场愣住。



    天地间倏然失去所有声音。



    他



    那个面具人



    过快的情绪,侵袭了原本冷静的思绪,她快速低头掩饰自己的惊讶,同时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现在不是讶异那个面具人身份的时候。



    今日若不妥善处理好此事,她就会和前世一样成



    死!局!



    闻人裔落在她脸的目光也带了丝审视,哪怕面具遮脸,依旧掩盖不住他周身令人不敢亵渎的风华。



    在帝王问起他是否能确定钦天墨真假时,他目光短暂掠过温敬书他们三人。



    温雪菱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也是上辈子在奴城,听洒扫的丫鬟,国师曾为了一块钦天墨,三下枫山,后终于寻得一块,爱不释,日日盘磨。



    方才之言,有一半存了赌意。



    后背隐隐有了冷汗,她在心里暗暗祈祷



    “嗯,略知。”他凉薄的音色犹若冬日风雪,却在温雪菱心头点燃一缕微茫。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欢欣,被闻人裔尽收眼底。



    他端坐在椅上,羊脂白玉般的白皙指节,在扶上轻点三下,若有所思看着她脸上的神情。



    太子的侍从已从东宫书房,取了剩余的墨过来,恭恭敬敬呈到了帝王面前。



    待他看过后,方才送去了给国师大人评阅。



    灯火通明的御书房。



    骨节分明的指,白皙修长,轻轻拿起面前残留剩半的墨石,黑与白的碰撞,令人屏息以待。



    温谨礼的脸上也有了犹豫,倘若这块墨真的是钦天墨,那必然是稀世珍宝。



    可转念一想,温雪菱自幼在乡野长大,从未拜师,更没有其他天赋,如何能制出这无价之宝?



    假的!



    这块墨肯定不是什么钦天墨!



    殿中众人的神情,一一落于闻人裔的眼中,他神色疏淡,敛眸细看,继续端详中这块墨。



    比这独特松香更令人感兴致的,是这墨台上细致入微的精妙雕工。



    半晌后。



    闻人裔将墨重新放回面前的玉盘,神色淡漠道,“确实”



    众人的心纷纷提起。



    其中,温谨礼和温锦安两人最为紧张,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国师,期盼他出想要的答案。



    “是钦天墨。”



    在容国,国师有着仅次于帝王之下的权力,且无需对帝王行跪拜之礼。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即便温敬书官拜丞相,见到闻人裔都需要恭恭敬敬地行礼。



    温雪菱跪在殿前,撇过渣爹和蠢兄,对上了闻人裔无波无澜的眼睛,清濯如月,不染纤尘。



    他身上有一股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的气场。



    她不敢多看,急忙垂下眸子。



    温谨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喃喃道,“怎么会”



    



    听到闻人裔的话,温锦安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泪眼汪汪道,“父亲,四哥哥,安安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温谨礼脱口而出。



    他沉下脸,就算那块墨是真的又如何,难道就要用安安的命去抵吗?



    渣爹并未言语,但脑子里在不停思索解决的法子。



    若让他在两个女儿里选一个赴死,他自然选温雪菱死,谁让安安是他与心爱之人的孩子。



    听到他们以为声的话,温雪菱垂下的眼帘深处,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谁生谁死,赢的人了算!



    有了闻人裔那句肯定的话,接下来就是她发挥的时刻。



    她重新抬起头,不顾擦拭眼角的泪水,对着帝王就是掷地有声的三叩首。



    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温锦安身上的索命符。



    与温锦安哭哭啼啼的柔弱不同的是,她即便是流泪,身上也有种不卑不亢、坚忍不拔的劲儿。



    “求皇上为臣女做主。”



    若是没有上辈子在奴城的噩梦七载,温雪菱必然不屑用继妹的那些伎俩。



    可那逃不开的七年,吃糠咽菜,奴印灼烧,毁容断腿,失去清白她什么罪都受过。



    深知想要活下去,就要先下为强。



    她故意学着温锦安的茶言茶语,道,“是,臣女嘴笨,不如温锦安能言善辩,更没有她那般能哄得爹爹欢心的口才。”



    “但在臣女心里,十五年如一日,夜夜在神佛面前祈求爹爹安康的心,是一样的。”



    渣爹神色怔松了几分,以为她要控诉自己,谁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理清的话堵在了嗓子口。



    “天恩浩荡,给了臣女重新回到爹爹身边的会,臣女心中万分欢喜,亦有自知之明。”



    “臣女自幼在北境边陲城长大,无爹爹教导,言行举止是散漫了些,比不上在爹爹身边长大的女儿。”



    “但臣女会练,白日不够,夜里继续,夜里还不行,次日再继续,以为总有一日,能让爹爹因为我露出笑颜,可哪知”



    温雪菱到这里露出苦笑,身上那股涌现出来的死寂,让太子都为之动容了三分。



    帝王也想到方才她跪地行礼时的举止,比京城贵女还要严谨。



    她咬着苍白的唇瓣,“菱儿心里明白,不管我如何努力,都比不上她在爹爹心里的位置。”



    “可是爹爹菱儿的命也是命啊!”



    温雪菱这一声悲痛欲绝,如杜鹃啼血,深深闯入了每个人的心里。



    除了温锦安。



    现下局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两人各执一词,偏偏温敬书和温谨礼都站在温锦安那一方,帝王也有些难办了。



    温敬书反应过来后顿觉面前无光,毫不迟疑略去心中浮现的那缕愧疚,冷面漠视她的那些哭诉。



    “皇上,此女极擅伪装,在府中便时常欺负妹妹。”



    他开口就是哪怕能证实那墨是钦天墨,也不能表明被炸的院子是明珠院,打定主意维护温锦安。



    “请皇上明察秋毫,安安断然不会是邪祟转世。”



    温谨礼动了动唇,想要为亲妹两句话。



    可看到继妹看过来的害怕泪眸,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把那些话咽回去。



    温锦安趁着众人没注意,低头得意一笑。



    她哭着了这么多又有何用?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自有维护她的人,替她遮风挡雨。



    她想看温雪菱眼神崩溃,却发现她正在看国师,这女人该不会指望国师救她吧?



    闻人裔懒懒抬眸,那双深邃黑眸似巍峨延绵的雪山,毫无人的温度。



    他微怔,竟从女人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信任?



    温雪菱面色镇定,哪怕渣爹的话将变成刺向她的尖刀,她脸上也不见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