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景这次倒是起了点兴致，道“推我过去。 ”

    李诚应了下来，把顾言景推到了窗边，却正好看见楚瑶剪断了风筝的线，那风筝随风飞走“怎么又……”

    只是李诚的话还没完，一直懒散的顾言景忽然站起来，双手按住窗沿看向了那个飞远的风筝“去、去把那个风筝找回来！”

    李诚听着顾言景的语气，顾不得回答快步出门去让侍卫寻找那被放飞的风筝了。

    顾言景已经看不见那风筝了，甚至在刚才也没看清楚，可是……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明明经历了许多痛苦，却还是笑的很温柔的姑娘。

    而如今……顾言景看向院子里的少女，少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了过来，她的唇紧抿着眼神中露出几分诧异，最后只是对着顾言景的位置点了下头，就直接离开了。

    系统有些疑惑问道“楚瑶，那风筝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万一顾言景没看到，你不就功亏一篑了？”

    楚瑶微微垂眸“看不到就算了，又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不过如今看来，上天都在帮我。”

    系统道“要是没看到，多可惜。”

    “有些事情太过刻意了更不好。”楚瑶的声音平静“顾言景又不傻，我宁愿失败也不愿意被发现。”

    系统想了想，道“也是，那风筝有什么特殊吗？怎么他一看到脸色就变了，让人去寻？”

    脸色变了吗？

    楚瑶记下了系统不经意的消息“没什么特殊，不过是我们一起放过一次风筝而已，而当初那个风筝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

    系统还是不懂“肯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要不然风筝那么多，他不可能独独对这个特殊。”

    自然是不一样了。

    是一起做的风筝，更准确的一点是楚瑶在教顾言景，他们两个人做出来的风筝自然不好看，做的是一个蝴蝶风筝，不同的是他们的风筝并没有画眼睛。

    顾言景看着被李诚寻回来的风筝，是一个金鱼模样的。

    李诚有些疑惑道“这金鱼怎么点睛？”

    当初自己也问过姬暖为什么不给风筝画眼睛，姬暖是怎么回答的？

    姬暖只是轻轻抚了抚那风筝“没有眼睛就不用看太多的东西，可以随心所欲的飞，若是我当初也没有眼睛，就不需要看到那么多让人厌恶的东西。”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那你也不愿意看到我吗？”

    姬暖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不愿，我宁愿从未与你相见相识。”

    顾言景看着风筝许久道“去问，这风筝是怎么来的，为什么风筝没有眼睛。”

    李诚不敢多言，赶紧出去听了。

    宁愿从未相见相识吗？

    顾言景直到姬暖死后，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在那时候，她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或者是在更早的时候？

    还没等顾言景想明白，李诚就已经回来了，关上门后恭声道“风筝是心兰姑娘托掌柜帮忙买回来的，特意交代了不画眼睛，是楚姑娘要求的。”

    顾言景沉默着，没有吭声，拿起风筝坐在轮椅上道“推我去见一下楚姑娘。”

    李诚不明白顾言景为什么这样在意这个风筝，也不敢什么天色已晚不太合适的话，当即去推着顾言景的轮椅去了楚瑶的房门口，然后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心兰，见到屋外的人愣了下，又看到顾言景手中的风筝，道“崔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言景态度温和，道“这风筝是楚姑娘的吧？我只是来物归原主的。”

    心兰道“是，多谢崔公子。”

    顾言景看向心兰，道“不知道能不能问楚姑娘几个问题？我们到楼下谈即可。”

    话间，俞昌平也出来了，看向顾言景道“崔公子，此时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不如明日再谈？”

    顾言景道“不如让楚姑娘自己决定？”

    楚瑶已经站到了心兰的身侧，看见风筝微微皱眉，又看向了顾言景，犹豫了下道“那麻烦崔公子略等一下。”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

    俞昌平这才不再阻止。

    顾言景道“麻烦楚姑娘了。”

    楚瑶摇了摇头没再什么。

    顾言景先一步下楼坐在大堂的角落里，也不用掌柜，李诚安排人去泡了茶水又准备了一些点心。

    没多久楚瑶就下来了，一并前来的还有俞昌平。

    顾言景并没有在意，等楚瑶坐下后，才把风筝递给了楚瑶，道“我让人把风筝捡了回来。”

    楚瑶愣了下接过，道“没关系。”

    顾言景直言道“我看见楚姑娘剪断了风筝的线，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楚瑶诧异地看着顾言景，就连心兰都觉得无法理解

    ，她们两个在下来之前还讨论过，以为是顾言景不知道是楚瑶剪断的风筝线，特意让人帮楚瑶寻回，如今看来倒像是特意的？

    俞昌平皱眉，对顾言景有些警惕。

    顾言景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道“我时候见堂姐做过这样的事情，下午她就自缢了，我想知道这样剪断风筝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在吗？”

    楚瑶这才明白，道“心兰姐告诉我，风筝可以带去思念和祝福。”

    顾言景微微垂眸，像是在思念什么，道“是给死去的人吗？”

    楚瑶看向了心兰。

    心兰此时开口道“不单单是，也可以是远方的人。”

    顾言景苦笑了下，像是在解释“我堂姐是在丈夫病逝后不久……抱歉，提起了不好的事情。”

    楚瑶在心中啧了一声“系统，你看狠还是顾言景狠，他这是在诅咒自己的堂姐。”

    系统不太想回答楚瑶“你还对着心兰下圈套，让心兰出风筝来。”

    “那是我聪明。”楚瑶根本不掩饰自己的两种态度“我又不诅咒别人去死。”

    系统忍了又忍道“我觉得你脸皮很厚。”

    楚瑶像是有些犹豫声对着顾言景道“节哀。”

    顾言景仿若不经意问道“那风筝上面不画眼睛，又是为了什么？”

    心兰这就不知道了。

    楚瑶像是有些恍惚，沉默了一会道“没有眼睛就不用看到太多东西，看不到了就不会被拘束着，可以自由。”

    顾言景看向楚瑶问道“不是带去思念和祝福吗？这样什么都看不到是不是有些不妥？”

    楚瑶没有丝毫慌乱，道“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来生，我娘能自由自在的，不再……不再为女儿身。“

    “我娘很好。”楚瑶眼神中带着几分怀念“还很聪明，舅舅告诉我，她学什么都很快，写的字也很好，如果不是身为女子，肯定能考中进士的。”

    提到姐姐，俞昌平眼睛又红了“对，如果你娘是个男子……绝对不会有这般遭遇。”

    楚瑶抿了抿唇道“所以我希望娘来生不再是女儿身，能自由自在的。”

    这般解释的话，也就合情合理了。

    顾言景不再问，道“谢谢。”

    楚瑶摇了摇头，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顾言景道“没有了。”

    楚瑶道“那我先告辞了。”

    顾言景温言道“麻烦姑娘了。”

    楚瑶没再什么，带着心兰先离开了，俞昌平本就是守着楚瑶的，见楚瑶带着心兰离开，也就跟在后面走了。

    顾言景看了眼李诚，并没有话，李诚悄悄退了下去。

    系统声嘀咕“你觉得顾言景信了吗？”

    “自然是没有相信。”楚瑶道“难道你觉得这样的话，他会信吗？”

    系统疑惑道“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解释？”

    楚瑶微微垂眸，道“我要的就是他的不信。”

    系统不明白。

    楚瑶也没有再解释。

    回到屋中心兰先仔细把门从里面锁好，看见正拿着风筝发呆的楚瑶，道“姑娘早些休息吧？”

    楚瑶神色有些伤感，道“心兰姐，是不是娘不愿意原谅我？所以这风筝又被人送回来了？”

    心兰听了心疼“不是的，只是姑娘的母亲，想把祝福送给姑娘。”

    楚瑶没有话。

    心兰柔声劝道“姑娘亲手画的风筝，里面有着姑娘的思念和祝福，姑娘的母亲一定会喜欢的，只不过是想告诉姑娘，她同样祝福和思念你，这才借助了崔公子的手，告诉姑娘的。”

    楚瑶抿了抿唇，最终道“其实我知道，人死如灯灭，娘那么好的人，恐怕早已投胎转世了，这样不过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心兰其实很喜欢楚瑶的通透，有时候又很心疼她的懂事通透，不愿意楚瑶再想这些不好的事情，问道“姑娘是怎么想到不画眼睛的？”

    楚瑶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可以自己画风筝，把对娘的祝福和思念画在里面，可是……可是在画到眼睛的时候，我就下不去手，好像不应该去画一样。”

    心兰有些惊讶看向楚瑶。

    楚瑶抿了抿唇，道“我觉得这个有些荒谬，也不想告诉陌生人，所以只对崔公子了一半。”

    心兰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姑娘不愿意就不。”

    楚瑶摇了摇头“心兰姐不一样，我愿意告诉心兰姐。”

    心兰神色温柔“姑娘能与我这些，我很高兴。”

    系统吐槽道“你对得起心兰吗？”

    明明就是利用心兰，偏偏让心兰这般感动，这就是一石二鸟吧？太奸诈了。

    楚瑶根本不在意系统的话“狗男人的人听到了吗？走了吗？”

    系统道“听到，已经走了，你一边要勾引人家，一边叫人家狗男人真的好吗？”

    楚瑶疑惑道“他不狗吗？”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