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陆姑娘,我想娶你

A+A-

    陆青鸢踉跄着踏出天牢铁门,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身后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以为是袁术,急忙用袖口擦去眼泪,一转身,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方词礼。



    “方大人。”她声音有些沙哑。



    方词礼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微动:“你哭了?”



    “没事。”陆青鸢勉强笑了一下,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去见了我父亲,问了一直想问的话,也得到了答案,如今想来,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垂眸时,睫毛上还沾着细的水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方词礼不知她与陆执的恩恩怨怨,只觉眼前的她与往日不同,多了几分愁绪。



    两人并肩往皇城司大门走去。



    深秋的夜风裹挟着寒意,陆青鸢来的时候比较匆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襦裙。



    每一阵风掠过,她都忍不住瑟缩一下。



    方词礼见状,解下月白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似是怕她拒绝,道:“披上吧,秋寒深重,莫要着凉。”



    他的衣料带着沉水香的气息,有一种令人心静的力量。



    陆青鸢恍惚间将披风裹在身上,暖意从肩头蔓延开来。



    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咯吱作响,与远处牢房传来的哀嚎声交织,皇城司的长廊在昏暗的灯笼下更显阴森。



    方词礼却盼着这条路能再长些,好让他能多陪她走几步。



    “方大人收集证据,辛苦了。”陆青鸢突然打破沉默。



    方词礼摇头轻笑:“有些证据是早年间偶然查到的,只是陆执位高权重,又有太后庇护”他顿了顿,又道,“这次是天时地利人和,学子群情激愤,陛下也需给天下一个交代。”



    “那陛下会如何裁决?”陆青鸢攥紧披风问道。



    “念在陆执多年功绩,又是先皇顾命大臣,或能留得性命。但相位必是保不住了,京城也难容他,极有可能是,流放。”



    “流放而已啊”陆青鸢低声呢喃。



    方词礼没有听清楚,还以为她是在为父亲的事情而感到难过,正想劝慰几句。



    “谢谢方大人了。”陆青鸢突然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



    她是真的谢谢方词礼。



    原本她只是赌一把,看能不能够用科举案将陆执打压下去,没想到方词礼里还压着几件陆执的案子。



    这些案子大不大,不。



    甚至还有早年间,先皇还在位期间,陆执帮林太师排除异己,做下的事情。



    方词礼连这些都找到了。



    陆青鸢的笑,落在了方词礼的眼里。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像是有鼓点在胸腔里炸开,鬼使神差般快走几步,挡在陆青鸢身前。



    陆青鸢险些撞上他的胸膛,抬头时眼尾还泛着红,水雾朦胧的眸子让方词礼喉头发紧。



    “方大人?”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方词礼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我已向圣上请命,年后赴金陵任知县。”



    “去金陵?”陆青鸢一愣,“您放着京官不做,何苦去那偏远之地?”



    “为了你。”方词礼突然逼近一步,“中秋那日,我无意间听见你与镇北侯谈及和离。”



    他见陆青鸢瞳孔骤缩,索性将话开,“你我并非君子也好,骂我早有图谋也罢,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我是欢喜你的。”



    



    “我知道你与镇北侯之间没有感情,只是太后赐婚,你不得不从罢了,也知道你向往江南,想去金陵长住。但大梁不许自立女户,若你愿意”



    他突然抓住她的腕,温热的掌心隔着衣料传来灼人的温度:“陆姑娘,我想娶你。”



    陆青鸢如遭雷击,猛然从他里抽出。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向来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眼底里却藏着难以形容的疯狂。



    “方大人慎言!”



    陆青鸢完便要绕开他往前走。



    “我是认真的!”



    方词礼再度绕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我一生皆为家族而活,从来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可在你身上,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自由。”



    陆青鸢只觉得很可笑。



    她自己都感觉不到自由。



    “方大人你知道你在什么吗?”陆青鸢无奈地摇头,“你是方家的嫡长子,是未来的方家家主,方家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不在乎!我会安排好一切,我甚至可以不做官,去书院当个教书先生,也能度日。我只问你——”他抬头时,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若抛开一切枷锁,你可愿与我走?”



    “我不愿意!”陆青鸢斩钉截铁,“方词礼,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想以我为借口,跳脱出家族的桎梏。枉你读过这么多圣贤书,却连‘食其禄,不避其难;居其职,不委其责’的道理都不懂!北燕虎视眈眈,朝堂党争未休,陛下宵衣旰食,你却要在此时挂冠而去?”



    “再者,我与霍雁行的事情,与他人无关,暂且不我们还未和离,就算真的和离了,我也断不会为了立户而委身于人。”



    “你以为我弱质女流需要庇佑,实则是觑了我。”



    “我陆青鸢,从不需要依附他人而活。”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两人之间打着旋儿。



    “夫人!”



    柏羽远远地瞧见陆青鸢和方词礼就在离皇城司大门不远的地方停住了,不知道在什么,他又不好上前去,只好大着嗓门喊了一声。



    “夫人——走吗?”



    “方才失礼了,方大人莫怪,我先走了。”陆青鸢似乎是被柏羽这声给叫回了理智,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直到侯府的马车走了很远很远,方词礼仍立在原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玄风镇。



    前几日,霍雁行一行人抓到了一个北燕人,按照他所的地点去抓同党的时候,却入了陷阱。



    屋舍内安了炸药。



    炸药引子被踩断的瞬间,他本能地拽住飞廉往斜后方滚去,轰然巨响中,碎石擦着面门划过,左肩却被飞溅的木片扎得血肉模糊。



    醒来时,霍雁行盯着屋顶怔了片刻,突然问给他换药的飞廉:“今日何日?”



    “今日是十月十五了。”飞廉答道。



    他睡了两日。



    从玄风镇到京城,最快的马也要五日。



    “备马,回京。”他快速起身,穿好外衣,大步往外走去。



    “可是侯爷,您还受着伤呢,医师让您多养两日。”飞廉不解,却还是乖乖牵来了马。



    “无碍,我先行一步。你带俘虏随后启程,务必活着押解进京。”



    霍雁行翻身上马,往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