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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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二十九



    绮袖一怔,只当自家殿下在玩笑话,笑着道:“殿下挂它作甚?虽是个玩意儿,看着倒还怪吓人的。”



    白眠雪拿着剑又看了看,软软糯糯道,“真的吓人?那就更要挂了。”



    绮袖只好一头雾水地接过来,在白眠雪床头比划了几下,斟酌给他挂在哪里。



    白眠雪脱了外衣,软绵绵地趴在榻上,整个人都十分惬意。



    果然还是自己的五皇子殿舒服。



    他正想翻个身,突然感到脚腕上一阵冰凉。



    美人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刚才那个坏鬼好像给自己系了条什么。



    他连忙起身掀了被褥低头去看,只见自己雪白纤细的脚腕上正明晃晃系着一条链子,虽瞧不出材质,但环环相扣,看起来颇为精巧。



    美人顿时脸色一变,赶紧低头去扯了扯那东西,谁知它倒纹丝不动。



    这个坏鬼



    真的要坏死了。



    美人气得脸色都红润了,又努力了半晌,方才可怜兮兮地擡头看着绮袖,



    “绮袖姐姐,你帮我把它取下来好不好?”



    “我不想戴着它。”



    绮袖忙放下桃木剑过来,“奴婢试试。”



    只见她正要擡,忽然动作一顿,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询问道,



    “殿下可有在静庵遇到什么?”



    白眠雪咬着唇,心翼翼地看她。



    绮袖看着他道,



    “奴婢前日打量着殿下害怕,那晚还打发了扫墨和沉雨在外头伺候,谁知那两个不中用的糊涂东西,竟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殿下可有受惊?”



    白眠雪现在听见静庵都抖了抖。



    他低着头,半晌才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



    “绮袖姐姐我以后再也不去静庵啦”



    他正思考着该怎么和绮袖解释静庵里真的藏着一只恶鬼这种事,突然就听绮袖低呼了一声,



    “这东西太奇怪了,奴婢也取不下来!”



    白眠雪气鼓鼓地看着那链子,吸了吸鼻子,突然软绵绵道:“把我们的桃木剑挂上去吧!”



    绮袖安抚地笑着道:“殿下莫急,一定有办法的。”



    她们正着话儿,突然星罗从外面进来,见了白眠雪先是慌慌张张行了个礼,然后才道,



    “殿下,奴婢有事要禀。”



    白眠雪见了她这慌张的模样儿,仰头道,“怎么啦?”



    “殿下您前几日去了静庵,那冬竹一直被咱们关着,倒是病了奴婢们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来讨殿下的示下可要给他请人瞧瞧?”



    星罗这话得吞吞吐吐的,论理冬竹这个混账背叛了自家主子,病死了也是他自己活该。



    但若论情分,他们到底是一起在宫里相处了好几年,整日同吃同住的,眼下见人病得昏昏沉沉,倒也狠不下心来看着他活活死了。



    因此还是过来问问主子的意思。



    白眠雪看着星罗,想了想,道:“病得这么重么?那我去瞧瞧他吧。”罢就要下床。



    “奴婢瞧着殿下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何苦又来自寻烦恼,还不躺着歇一会儿呢?且看他自己造化罢。”



    绮袖在一旁劝他。



    “没事的。正巧我还有话问他。”



    白眠雪披着自己的外衣,执意下床,走了出去。



    冬竹还关在五皇子殿里,只不过换了一个更狭湿冷的屋子。



    北风刮进这间的柴房,吹得窗棂作响,灰尘乱飞。



    冬竹还被捆着扔在地上,头发混在地上的泥沙里,显得又脏又乱。



    白眠雪微微皱着眉去瞧他,只见冬竹穿着身破破烂烂的单衣,两眼紧闭,面色冻得发青,看起来比起前几日更凄惨些。



    “冬竹?”



    白眠雪被他的模样儿吓了一跳,不由得出声唤了一句。



    “殿下,他已经病了好几日了,估计是昏过去了。”星罗在一旁道。



    话音刚落,原本毫无知觉的冬竹的指竟然微微蜷曲了一下,轻轻勾了勾白眠雪的袖子。



    “给他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白眠雪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有点儿不忍心。



    星罗连忙应声而去,半晌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太医。许是听闻是给下人看病,有品阶的老太医都不肯来。



    只是那太医虽年轻些,但法倒是精妙。



    一剂药下去,冬竹竟然缓缓转醒过来。



    “冬竹。”白眠雪叫了他一声。



    “殿下?”



    



    冬竹的表情从茫然变为震惊,他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身体格外沉重,根本起不来,



    “殿下,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你。”



    冬竹抿着唇默了默,才颤抖着道:“奴才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殿下了”



    “你都给我下毒了,还想着见我做什么?”



    冬竹闻言狠狠抖了一下,哀戚地擡起头来,“奴才奴才”



    “你被关在五皇子殿里好几日,可有人来找你,可有人记着你?”白眠雪看着他轻声道。



    冬竹静了一瞬,摇了摇头。



    星罗在一旁撇嘴道,“还不是被人用完就扔。”



    白眠雪环视一圈柴房里的满地灰尘,“如此,你还愿意替他们做事?”



    冬竹抿了抿唇,一狠心,含泪叩了个头,坦白道,“殿下,奴才知道错了”



    “只因奴才的弟弟曾经喝醉了误过事,恰巧撞在尹贵妃跟前的人里,他们便用这个威胁奴才,尹贵妃行事又素来狠辣,奴才,奴才知道错了”



    “除了那次的药,奴才再没有害过您的。”



    白眠雪定定地看着哭着跪倒的冬竹,他虽然做过错事,但或许还有些用处。



    美人看了他一会儿,方才轻轻道:“喝醉酒亦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愿意,五皇子殿也可以庇护你弟弟。”



    “但是你以后”美人眼神灵动可爱,故意留了后半句没有完。



    “殿下奴才多谢殿下”冬竹痴痴地望着白眠雪愣了好一会儿,万万没有想到他和自己弟弟还能有会翻过身,喜得涕泪交加,连连叩头,又主动道,



    “奴才明白,殿下放心,奴才日后亲自替您盯紧尹贵妃那里,再也不会做这等事了。”



    星罗插嘴道:“你以后若是再犯,我就先带人把你的皮给扒了。”



    冬竹忙又给白眠雪叩了个头,也不多言,只是低声道,



    “殿下且瞧着吧。若再有这种事,不必劳主子动,奴才自己先在门口把自己吊死。”



    -



    冬竹之事既已了结,白眠雪掸了掸衣角沾上的灰尘就回了房中。



    绮袖正在一旁擦着窗棂,临近年关,殿里自然要处处干干净净。



    白眠雪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翻翻话本儿,逗逗鸟,再画两笔画儿,整个人就开始犯起困来。



    白景云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只见美人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倒在桌案上,漂亮的脸恰巧压在了墨画儿上。



    白景云莞尔,也不出声唤他,只是走过来,轻轻捏着美人的后颈,把人从画儿上捉了起来。



    白眠雪本就睡得不熟,被他一弄立马睁开了眼睛,只是整个人还隐约有点儿懵,似醒非醒地看着他道,



    “太子哥哥你干什么,我好困呀”



    白景云忍笑看着他脸颊一侧蹭上去的点点墨迹,瓷白细腻的脸上沾了乌黑发亮的墨汁,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白景云不由得温和笑道:“困了就去榻上好好睡,怎得在这儿胡闹?自己瞧瞧去,脸上都脏成什么样儿了。”



    白眠雪还困着,听他完,“啊”了一声,茫然地用背去擦干净的那半边脸,擦了半天才困惑地擡起头,



    声音轻软里带着鼻音,



    “嗯才没有脏呢太子哥哥你笑什么呀,我看不见。”



    白景云温柔地笑着,擡扳过一旁立着的铜镜给他瞧。



    “花猫。”



    “我才不是花猫。”美人也被自己另一侧脏兮兮的脸给吓了一跳,连忙擡想抹净了,结果越擦越黑。



    连背上都沾上了墨色。



    白眠雪委屈地擡起头,左右找着帕子。



    白景云亲自从身上取下一条帕子,捏着他的,一点点替他擦净了,又轻轻替他擦脸,动作温柔但十分利落。



    擦完把染了墨汁的帕子撂在一边,故意淡笑着看他:“你个脏猫,记得赔我帕子。”



    “啊,不赔!”白眠雪摇摇头,娇里娇气道:“我才不脏呢。”



    “嗯,不脏。”白景云看着他漂亮的脸,眉眼间略染上笑意,道,“你不肯赔我,我倒是有东西给你呢。”



    罢,命一旁侯着的两个宫女捧上来两摞东西。



    白眠雪不由得好奇道,“这是什么呀?”罢忍不住摸了摸。



    “衣裳。”白景云用长指抿去他脸上溅上去的残存墨迹,方才轻声道,



    “父皇今儿问起来你在静庵受罚的事,听闻你身子不好,便提前了往年的日子,只明日便去宫外的温泉。”



    “好让你养养身子。”



    “我便令绣娘们赶了衣裳出来。”



    “至于尺寸么,倒是不用担心。”白景云清贵温和的眉眼间略带了点笑意,贴在他耳边道,



    “必是合适的,是吧五弟?”



    怎么连太子哥哥都要变坏了,就知道欺负他。



    白眠雪软绵绵瞪了他一眼。



    但还是对温泉期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