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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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四十六
“啊?殿下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绮袖有些诧异地笑了笑,但还是取来几张纸递给白眠雪。
顺又拿了把放在一旁的银剪子,想了想含笑道,
“殿下随便剪吧,不拘什么样子的,都是玩罢了。”
“嗯,我当然知道啦。”
美人笑着,拎起剪刀软软地回应了一声。
他又低头好奇地去看里的红纸,这些纸张比平日里的更坚实,应当是宫里为了年节特意制出来的。
“扫墨,沉雨,你们俩在旁边给殿下看着添茶。”
绮袖轻声吩咐完,转身便推门出去了。
只见白眠雪拎着剪刀左右比划了好几下,托着腮兴致勃勃道,
“剪个什么好呢?”
窗外突然一声轻响,一团儿积雪从树梢上掉了下来,落在了院子里。
美人眨眨眼睛,纤长的眼睫格外卷翘可爱。
只见他盯着红纸思考了好一会儿,猛然眼前一亮,来了灵感似的,仔仔细细地将里的纸对折了起来。
又拿起旁边的毛笔,蘸足了墨汁,一边趴在桌子上细细地勾了几笔,一边轻声道,
“我想到啦,这个剪出来很肯定好看的!”
“咔嚓”一声,美人的剪刀刚刚落了下去,廊下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白眠雪想擡头去看看是谁,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里的剪刀,生怕一个不留神便白废了功夫。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美人活泼的眼眸却不停地追着里的剪刀上上下下。
直到门帘被人打起来,一股冷风倒吹进来。
白眠雪打了个冷颤,眨眨眼睛,知道有人坐在了他旁边,却仍是舍不得回头。
第一次这么全神贯注剪纸的殿下只是歪着头软绵绵地问了一句,
“是谁呀?”
“在干什么呢?”
淡淡的檀香从身侧飘过来,白眠雪惊讶地回过头,声道,
“三皇兄,你怎么来了?”
只见身侧的白宴归今日只用一根乌木长簪束发,一身夺目的丹朱绸缎衣袍上泛着淡淡的金色,一如既往的奢靡华美。
“在剪纸玩儿?”
只见他的目光落在白眠雪上,不答反问。
被打了岔的殿下这才回神,握着剪了一半儿的红纸愣了一瞬,呆呆地道,
“唔我,这里该怎么剪的来着”美人敲了敲脑袋,有点点苦恼道,
“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白宴归突然笑了笑,他单撑着下颌,泛着点点金色的袖子缓缓落下来,露出腕上墨玉般的串珠,
“怎么这么笨啊。”
他擡勾起白眠雪的下巴,语气倏忽一变,略有点儿嘲讽道,
“听你前几日杳无音信,是被北逸王从行宫给带到王府里去了?”
美人里握着马上成形的剪纸,被笨了也不是很会反驳。
只是略有点儿委屈地张了张嘴。
纤长漂亮的眼睫垂下来,显得有点儿可怜的呆。
“对了,听五弟你病了是吗本殿下今日方听下人,太子和老二还专门跑去看你了?”
白宴归看够了美人委屈巴巴的模样儿,却还是不肯松。
只是垂眸欣赏着瑟瑟发抖想躲开的东西。
“嗯,前些时候是有点难受”
白眠雪眨眨眼睛,软软地应了一声。
“果然是在王府里受苦了。”他捏着美人的下颌左右瞧了瞧,“都瘦了。”
白宴归仔细盯着眼前分明有点瑟缩的美人,罢忽然笑了笑,语调一转,满脸阴郁一扫而空,反而有些许甜腻。
只见他凑近了人,用温柔的语调低声道,
“三皇兄消息不灵通,比不上太子和老二既不知你在北逸王府,也不知你生病,不然就可以早些将你接回来了”
“五弟,你生气了吗?”
他一边低声着,一张昳丽秀美的脸上渐渐浮上了一点笑意。
白眠雪呆呆地看着白宴归这飞快的变化,不由得一愣。
那张半成品红纸从上轻飘飘掉到了桌案
美人突然反应过来,怕沾上了灰尘,连忙伸欲捡。
谁知一旁的扫墨早已几步上前,蹲下身替他拿了回来,笑道,
“殿下心磕着,有奴才呢!”
白眠雪接过红纸,重新拿起剪刀在上面懵懵地比划了两下,突然仰起头,软软糯糯地看着白宴归道,
“我,我没有生气呀”
满头雾水的美人心翼翼地望着他,剪刀不心在红纸上戳了一个浅浅的坑,
“三皇兄为什么要这么呀。”
“没有生气就好。”
白宴归缓缓笑着,阴郁颓靡的脸上有一瞬失神。
白眠雪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张秀美阴郁的脸上居然看起来似乎有点儿哀伤,
“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太子消息灵通,也比不上老二里有兵权,但前几日听闻你不见了,也是带着人到处找,几乎不敢合眼。谁知五弟你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王府里”
“我怕你会怪我呢。”
美人呆呆愣愣地摇摇头。
那把剪刀又无意中戳出了一个坑,“我才不会怪三皇兄呢。”
“再北逸王府里也挺好的,王爷还找人做好吃的点心给我呢。”
听到末一句,白宴归刚刚扬起来的笑脸又微微沉了下去。
半晌,他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是吗?”
白眠雪没有听清,他还在和剪纸较劲儿,只听“咔嚓”一声响,最后一剪刀落下来,美人终于剪出了第一幅剪纸,眉眼间顿时带上了笑意。
“剪了什么?”
白宴归被他吸引到,缓缓抚着腕上的串珠轻声问。
他本来对这些东西最不在意,平日里都不会多瞧一眼,这会儿却看着白眠雪剪出来的东西来了兴致。
“咦,看不出来吗?”美人疑惑地把剪纸举起来细瞧了瞧,又伸到日光下看了看,回头朝着白宴归道,
“三皇兄你再仔细瞧瞧。”
“是个猫儿?”
白宴归打量着白眠雪,目光扫过那隔着日光依旧鲜亮的红纸。
话行事素来随性的三皇子罕见地迟疑了一下。
白眠雪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明明是老虎头啊。”
美人指着红纸的边边角角,努力争辩,
“你看,这里是老虎的眼睛,这里是老虎额头,还有王字呢,怎么能是猫猫”
“哦,剪得不错。”白宴归忽然展颜笑了笑,趁白眠雪还没反应过来,从他里接过了剪纸,顺理成章藏进袖子里,
“那我带回殿里,过年倒是可以贴现成的窗花了。”
白眠雪呆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老虎头稀里糊涂进了白宴归的袖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美人眨眨眼儿,忽然胆子大了些,伸轻轻去拽白宴归的袖子,软声道,
“三皇兄,快还给我”
“怎么?三哥我这几天连日劳累,五弟现在连这个都不愿意给我么?”
白宴归云淡风轻地擡起躲开美人,又露出了一点哀伤的神色。
白眠雪只好收回,委屈巴巴的声音全都咽了回去,只能气鼓鼓地盯着白宴归看。
太坏了,他刚才剪了好久!
那么完美的漂亮老虎,他都没来得及仔细欣赏呢,就被这人毫不客气给抢走了。
许是看见美人露出生气的娇憨神情,仿佛下一瞬就要反悔似的,白宴归适时从一旁站起身。
淡淡的檀香味飘过白眠雪的鼻尖,只听他含笑道,
“五弟你好好休息,我想起父皇还安排我去处理几件事,我得先回去了。”
罢还满足地理了理宽大的袖子,确保那只老虎不会掉出来,
“这物甚可爱。本殿下回去就命他们贴在窗上,多谢五弟了。”
白眠雪眼巴巴看着自己老虎长了翅膀飞了,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气鼓鼓地看着白宴归,娇里娇气地拖长声音道,
“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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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玩儿了么?”
大衍皇室规矩,年夜也是各宫自己过的,唯有除夕夜宴才会聚在一起。
绮袖带着人将丰盛的饭菜摆上来,一回头忽然望见窗前还是齐齐整整摞着的一沓红纸,不由得一笑,
“殿下下午不是还要剪着玩儿么,怎么原封不动放下了?”
“哼,不想剪了,绮袖姐姐你收了罢。”美人软哒哒地道。
白眠雪吃掉一只叫不出名字的糯叽叽的点心,想起自己好不容易剪出来的老虎,又歪着头看那沓红纸,
“以后咱们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放人进来!”
话音刚落,只听外头有人通报了一声,
“二殿下来了!”
绮袖和星罗对视一眼,抿着嘴儿笑,“殿下得这是什么话,敢来咱们殿里的都是什么人,怎么能不放人呢。”
白眠雪才咬了一口碗里的汤圆,甜软的馅儿溢出来,擡头就见白起州已经进了门。
“下去给我倒盏茶来。”
白起州风风火火一进来,看见一屋子的下人,随即挑挑眉沉声吩咐道。
绮袖她们皆知这是主子有话要,刻意将人支使开,自然齐齐应声,带着人全都下去了。
待屋内寂静一片,只剩他们两人的时,白起州突然唤了他一声。
“病好些了?”
白眠雪乖乖擡起头,应了他一声,“好多啦。”
“难怪这么有精神。”
白眠雪不明所以地擡起脑袋,只见白起州沉着脸,似乎有点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道,
“听你今天专门给老三剪了个什么玩意儿?他欢天喜地拿着去了?”
他马尾高束,银甲飒沓的二皇兄把剪刀拿过来,孩子赌气一般扔给他,
“就现在,给我也剪一个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