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马蹄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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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辇垂落的鲛绡纱无风自动,楚昭朝指尖抚过窗沿暗刻的饕餮纹,五灵泉在纹路间流转成青烟:“这沉香木的香味倒是稀奇!”



    “心,是北境的幻心草!”



    秦彻腰间的玄冥玉佩忽地泛起霜花,玉面映出辇顶繁复的缠枝纹,每片花叶脉络都暗藏傀儡符,“母亲当真体贴,连车架都嵌着护身阵。”



    他屈指轻扣厢壁,寒气顺着木纹蔓延,将东南角的赤金螭吻雕花冻成冰晶。



    “少夫人请。”



    柳妈妈僵笑着掀开车帘,腕间翡翠镯碰在鎏金辕木上,震落几缕暗红色香灰。



    楚昭朝鬓间鸾簪轻颤,簪尾铜镜碎片映出辇底暗格。



    灵力顺着裙裾渗入青砖,地面忽现三百道交错的血线,与黄泉当铺槐树下渗出的汁液如出一辙。



    当时楚昭朝瞥见时以为是树胶,此刻才惊觉暗红色中泛着铁锈味。



    只因当时环境气味复杂,这才将其忽略。



    这血线末端系着的青桐符上,竟刻有掌柜私印!



    “六郎可闻见蔷薇香?”



    她佯装整理禁步,指尖勾住秦彻腰间玄色宫绦。



    忽觉冰凉刺骨,细看宫绦内衬竟缝着北境幻心草种子,遇灵力便会发芽。



    楚昭朝眸子微闪:“倒是比府上的更浓烈些。”



    寒玉佩应声而碎。



    冰晶裹着玄冥气旋扫过辇厢。



    暗格中封存的十二盏命魂灯骤然显形,灯芯燃着的竟是王氏残魂!



    “好精妙的三重局。”楚昭朝将鸾簪插入灯阵中央,五灵泉顺着簪身浸透灯油,“以沉香惑五感,借幻心草掩魂息,最后用我的凤凰血点燃往生灯”



    灯焰突然暴涨,却在触及她眉心涅盘印时倒卷。



    将柳妈妈发间的翡翠簪熔成青烟。



    青烟并未消散,而是在五灵泉中凝成碧色露珠。



    楚昭朝顺势将露珠弹向车辇底部,沾着露珠的赤霄粉突然显形,竟拼成半幅北境地图,上面有几处用精血标注的方位,看着十分特别。



    柳妈妈脖颈后的傀儡丝突然绷直,银丝末端系着王氏发髻上的翡翠蜻蜓簪。



    那簪子尖端镶嵌的正是楚昭朝被换的婚书玉扣。



    她尖叫着化作纸人,袖中滑落的青铜钥匙刻着琅琊祭坛的星纹。



    “该换车了。”



    秦彻寒气凝成冰剑,挑起掉落在地的青铜钥。



    楚昭朝冷笑:“她当真是急不可耐要弄死你!连我们入宫赴宴,也要下。”



    话落,不远处传来马蹄“哒哒”声。



    车辕上坐着一抱剑少年,看着二十四五,眉尾刀疤在暮色中泛着暗红。



    他玄铁护腕刻着饕餮噬月纹,正是秦彻亲卫独有标记。



    可如今那凶兽右眼被人刻意剜去,露出底下陈旧的“彻”字。



    他忽然抽出腰间短刃,左横握扎进车轴,黑血顺着刃槽喷涌而出,竟是条通体赤红的子母蛊。



    “主子,处理干净了!请上马车。”



    秦彻扣住他左腕,玄冥寒气凝住腕间溃烂的伤口,有丝丝缕缕的五灵泉浸过,玄七顿觉舒爽不少。



    “多谢主子!”



    “你从北疆回来,见过真正的青铜柱了?”



    玄七略带失望的摇头:“我们得到的方位是假的!”



    “青铜柱?”



    楚昭朝掐诀,秦彻眼前闪过方才车辇底部出现的北疆地图,“你们的可是这个?”



    



    秦彻眯了眯眼:“此事回府再议!”



    车辇疾驰过朱雀街,玄七脊背绷如满弓。



    他腰间软剑缠着褪色的平安符。



    “少夫人当心暗箭。”



    玄七突然勒马回身,袖中淬毒银针精准穿透两侧阁楼弓弩的咽喉。



    血雾中他哑声补了句:“主子从前最恨蔷薇香。”



    这句话让秦彻明白。



    玄七知道他不是他真正的主子。



    车辇珠帘骤然炸裂,十二道淬毒银针破空而来。



    楚昭朝广袖翻卷,铜镜碎片在掌心旋成光盾,针尖撞上镜面竟折射回去,将暗处弓弩钉死在朱墙上。



    暗处又有三名玄衣开光修士飞身而来。



    楚昭朝鸾簪掷出,五灵泉化作金索缠住三人。



    簪头铜镜碎片突然映出他们心口蠕动的蛊虫,正是王氏惯用的噬魂蛊。



    秦彻剑尖轻挑,玄冥寒气顺着金索冻住蛊虫:“西南方还有七人,擅合击阵。”他指腹在她掌心轻化星位图,“你主攻巽位,我来断后。”



    楚昭朝绯衣猎猎,凤凰真火化形凝成九节鞭。



    九节鞭甩出刹那,朱雀街青石板应声炸裂。



    冰蓝寒气与赤金火焰在裂缝中纠缠攀升,将整条长街割裂成泾渭分明的两界。



    唐映雪织金裙裾气浪掀起,金线绣着的并蒂莲恰巧卡进路旁青铜柱的饕餮纹凹槽:那凶兽利齿间渗出暗红血珠。



    “二婶这衣裳倒是衬景。”



    楚昭朝足尖点过冰棱,火鞭卷住唐映雪腰间玉带,“只是莲花染了血,便成了索命符!”



    槐木枝条疯长的刹那,楚昭朝甩袖泼出一旁酒肆陈酿。



    酒液化作冰片封住地缝。



    而槐木根系已缠住三名百姓脚踝猛地在地上拖拽。



    惊恐喊叫声响彻整条长街。



    楚昭朝火鞭又是一甩,枝条被高温烫得迅速缩回。



    “前面铺子有个冰窖可暂避。”



    她扬声道,腕间玉镯射出一道金光,在青石板烙出逃生路线图。



    抱着孩子的妇人最先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跑过冰火交织的战场!



    秦彻则以一己之力封住射来的暗箭。



    有悍不畏死者持刀扑来,却见她反扣住对方腕,五灵泉顺经脉灌入,硬生生将人炼成冰雕。



    “心!”



    秦彻突然揽住她腰身旋身。



    玄冥剑震开箭镞的瞬间,楚昭朝后仰的脖颈擦过秦彻下颌。



    他呼吸间溢出的雪松香里,混着一丝焦糊味,像被凤凰灼烧过的梧桐。



    她指尖无意蹭过他后颈,触到一道新月状疤痕。



    凤凰真火突然在识海翻腾,玉镯迸发出强光,楚昭朝眼前闪一穿霓裳羽衣女子将寒玉刺入凶灵后颈的幻象。



    凶灵脖颈疤痕形状与秦彻后颈伤疤如出一辙!



    她猛然转头看向秦彻,正好被剑穗遮挡住那道新月状疤痕。



    “你”



    话未出口,秦彻已松退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