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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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略用过了早膳,素鸢扶着我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我想起在厢房里养着的周荠,便想过去看看。

    墨离有些无奈,“娘娘,皇上了不让您去。”

    “无妨。”

    墨离只得为我系了一个披风扶着我往后头走。

    实话,这么多天了,我还没有好好地在这未央宫里走一圈,天家富贵,母仪天下的居所,在我的印象里还同栖霞阁一样,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

    我是一个很在意归属感的人,我以为这未央宫会给我归属感,可此刻却觉得有些陌生,有些可怕,还有...很多的不安。

    我知道孕妇忌多思多虑,太医日日都要叮嘱的都是这些,可有时候,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周荠仍旧是躺在床上,的一团,白的不正常的嘴唇,像是随时要消失一般。

    照顾他的宫女轻轻地推了推他,“娘娘来了。”

    他缓缓地转过来,原本圆圆胖胖的脸已经瘦得再不见原本的模样,整个人被掏干了一般。

    “荠儿,我知道你伤心,你难受,可是再怎么难受,你都要活下去,你的爹爹,娘亲,他们都希望你活下去。”

    他望着我,若仔细看,他的眼神里还有往昔的那么一点影子,虽历经磨难,却依旧清澈,因为他根本就不懂善恶。

    他看见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却只是迷茫,他看不懂,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里,他经受了这世间难以承受的苦难,却其实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

    “荠儿,有时候死了好,有时候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很好。”

    “我会帮米安排一个好的去处,你在那能过的自在,你要养好身子。”

    我絮絮叨叨的了很多话,这两天压抑的情绪仿佛在这些絮叨中扔出去了一些。

    周荠静静地听着也不动,突然朝着我很浅地笑了一下,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话。

    我是不爱哭的,此刻鼻子却抑制不住有点酸,锦屏像他那么大的时候,还是马厩里干杂活的丫头,也是清澈的眼神,带着对苦难的不解,怯生生地指着一匹黑马对我道,“姐,这匹马虽然不好看,但是性子很好,不会摔着姐。

    ”

    我带她回了我的院子,从此她成了我的姐妹。

    ·

    “娘娘,前头徐太医来了。”

    “那便回去吧。”

    “微臣参见娘娘。”

    “起来吧。”我取下披风,理了理情绪,“可是从长生殿过来?太后如何了?”

    “太后娘娘的情况不是很稳定,若是再找不到母蛊,恐怕...”

    “徐太医辛苦了。”

    他走近了跪下,“容臣为娘娘把脉。”

    我点点头伸出手,屋里除了我和徐太医只有墨离和素鸢,“不知锦屏的身后事办的如何了?”

    徐太医微微抬头望了我一眼,不过片刻便又低下头,“娘娘放心,已经办妥了。”

    我微微攥紧了手里塞进来的纸团,“那便好,正经立个墓碑,逢年过节...”

    到这里我又想起锦屏没有亲人,不觉悲从心起,我从不信神佛,此刻却希望她早登极乐。

    “娘娘这几日忧思过度了,对胎儿不好,微臣恳请娘娘千万要注意休息,虽然从表面上看胎已坐稳,但还是要多加心,微臣会换一个安胎的方子,请娘娘按时服用。”

    “多谢徐太医,我就不留你了,太后那边少不了徐太医。”

    “诺,那微臣先下去开方子。”

    ·

    我快步走回内室,“都下去吧,一个都不用留,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看着她们出去了,我从袖子里拿出徐太医给我的纸条,上面按照仵作验尸的结果,锦屏是被人下了药,在脱力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被人吊上房梁的。

    还有就是,锦屏一直到最后都不愿闭上眼睛,直到徐太医反复会把她冤死的情形告诉我。

    我揪紧纸团,扶着胸口,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泪水模糊了视线,墨迹晕染开来,是谁,到底是谁?

    这未央宫那么多的人,有头有脸能给锦屏递吃食给她下药的人数不胜数,可能让锦屏惊恐到死了都迟迟不肯闭眼了人,墨离?素鸢?还是谁?

    理由呢?理由又是什么?

    我把纸团用墨水涂黑放在袖子里,“墨离,拿一本佛经过来。”

    墨离走进来取过佛经,看见我脸上的泪痕,“娘娘许久未曾抄阅佛经了,奴婢知道娘娘想到了锦屏,可娘娘也要保重身子,锦屏一定也不想看到娘娘这样的。”

    我看了一眼墨离,“墨离,你觉得,锦屏为什么自杀。”

    墨离沉默了几秒,“锦屏自那日宫宴起便开始魂不守舍,奴婢虽不敢妄加猜测,却...”

    我一边低着头写字,一边缓缓道来,“其实锦屏从就有些憨憨的,但也不笨,点拨一下,许多事都能明白,前日里她和我她是苗疆人,其实本没有什么要紧,她六岁起就跟着我,我让她别告诉别人,我总能保住她,她却怕连累我...”

    墨离呐呐的喊了一声,“娘娘。”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为她抄些佛经,唤你时再进来。”

    “诺。”

    我用余光看着墨离的背影,是啊,我始终忘了,她是曼娘的人,而曼娘,是燕国的细作,我不愿意这样去怀疑一个我日渐信任的人,可她又有什么理由忠于我呢?

    她不过是跟了我两年,用什么去抵消她过去十几年被灌输的观念?

    我竟从未想过这一层,因为过去有锦屏,最贴身的事我总是交给锦屏,而墨离看着宫里宫外的事务也没有出什么差错,我便越来越信任她了。

    可回头想,那日我出宫她要留在宫里,本身就是为着曼娘的指示。

    真的是她么,她,或者她们的目的是什么,万一我想错了呢?

    我没有想错,可等我想清楚前因后果时,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而没有发生的我也无力阻止。

    作者有话要:  晚十点有加更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