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双眼睛很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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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愿我那官人李持安,抓犯人是兄弟,入水救人溺水。”



    “二愿他再娶妻被骗,不得所爱。”



    “三愿他儿女留不住,鳏寡到终老。”



    “若能实现,女纪晏书日日三柱清香供奉,四时八节肉食不断,香火不歇。”



    纪晏书似乎听到有人喝茶喷出来的声音,起身探头去寻。



    阿蕊道:“娘子?”



    “没事,可能听错了吧。”似乎有风吹进,纪晏书不由得一抖,“阿蕊,我还要参拜一会,你把门关了吧,有点冷。”



    阿蕊只当是娘子身子骨儿弱,受不得春寒,两步到门前,将左右的两扇大门阖上,光线瞬间暗下来。



    纪晏书一指佛像的右侧,阿蕊即刻明白,脱下一只鞋子拿在里。



    纪晏书从左侧夹击。



    她看见身量高大的后背朝她退来,这是着虾青色长衫的男子。



    “你偷听我们讲话?”



    纪晏书的话让虾青长衫男子吓了一跳,他忙转身过来。



    春光透过门户的洞漏进来,纪晏书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这是个极年轻的男子,生得真是“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这要是放到她的佼人馆里,妥妥的头牌,那得有多人会点他呀!



    只是他怎么有点眼熟呢,但又想不起来哪儿见过。



    “你是谁?在这里鬼祟,莫不是穿窬之盗?”



    青衣男子只摇头,不作声。



    “你不会话?”



    青衣男子点头。



    “你是香客吗?”



    青衣男子颔首。



    纪晏书摆了摆,“阿蕊,没事了,一个不会话的香客罢了,把门打开吧。”



    阿蕊把鞋穿上后,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明亮的春光照进来,让纪晏书有些恍眼。



    她转身回眸间,瞧见青衣男子身上的挂着一个金腰牌。



    腰牌有半个巴掌大,约厚三分之一寸,牌面上刻了七个凹凸的字,十分亮眼。



    探事司主司李绎!



    她的新婚夫君,正是探事司主司,姓李名绎,字持安!



    她的眼中生起一抹愠怒之色。



    纪晏书忍下胸中的怒火,后退到佛祖香案旁,一只将香筒拿在里,藏在后背。



    李持安这个狗子,真是踏着脖子敲脑壳——欺人太甚!



    她不去寻他算账,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出现在她的眼前,还不知羞耻地装聋作哑,不打他一顿难消心头之恨。



    刚想动,李持安就转过身来。



    纪晏书忙后退,后背碰到香案,她趁势将香筒放回香案上。



    李持安多年习武,有多厉害她是见过的。



    要是逞一时之气贸然动,只怕还没打到李持安,她就被李持安一巴掌扇飞,贴墙扣都扣不下来。



    命重要,命重要!



    



    她舒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几年父亲和姑母把她包装得温柔贤淑,知书达理,任何时候不会举止大乱的大家闺秀,她得装作若无其事、气定神闲的样子。



    她不能撒泼打滚和他争执,她打不过的。



    纪晏书站得端正,两交叠放于腹部,微微躬身颔首。



    “纪家晏书,见过李主司。”



    李持安愣声问:“你是如何人出来的?在下并没有话。”



    这是承认他就是李持安了。



    看起来还真像一个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阿蕊眸子泛起惊讶的波澜,但并不出声,此事由娘子自己解决为妥。



    她忍下心里的不喜朝李持安行了礼数,后退两步到旁边候着。



    光天化日之下,谅他李持安也不敢动粗。



    纪晏书淡淡瞟了眼,李持安可以啊,欺负她都欺负到眼前了,还在她面前学狗鼻子插大葱,装象。



    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李主司的腰牌已经表明了身份。”



    腰牌是黄金的制成的,换成铜板至少有一千贯,能在城西买一所不大不的宅子了,毕竟翰林院章学士供房钱买的宅子也就一千贯左右。



    可惜了!



    这么值钱的腰牌竟是李持安这厮的!



    纪二娘子脸上的镇定自若,让李持安讶然。



    或者是因为纪二娘子是纪太妃教养出来的缘故。



    官家有时会他诉苦,宫中的女子静默恭谨,又古板无趣,是标准的方块女子。



    一是因为这个原因,二是不想做家长逼迫他之事,三是他对纪二娘子不熟,没感情。



    “纪二娘子,”李持安知道自己对不起纪家女儿,老太婆进罗汉庙,尊尊都要揖一下,他忙躬身作揖后,“对不起!”



    纪晏书并没有理会这个作揖道歉,李持安做的事远不是一声对不起就可以抵消的。



    她直接开口:“既然李主司以真面目示人了,又有缘在此处遇见,不若聊聊您与奴家的这门婚事。”



    “父辈们已商谈过了,在下”李持安的声音温和,却带着淡淡的颤音。



    这纪二娘子冷静过头了!



    下半身的脚步不觉离远一点。



    女子如狂风巨浪般地讨债斥骂,是摆在明面上的,并不可怕。



    女子若海不扬波般地暗中问罪,捉摸不透才可怕。



    纪晏书淡声:“父辈商谈是纪李两家的事,奴家与李主司商谈的是你我二人之事,这有本质的区别。”



    “天大地大的事,摆在桌上摊开,总得有明白的时候。”



    “明白了,事情能就解决,能解决此事,对你我都好。”



    这言不由衷的话得她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李持安风流好色,见个女的都要关心几句,妥妥超大号冰鉴。



    要不是为了那金山银山,还有铺面宅子她才懒得在这里和李持安废话。



    五万贯的钱山,比元宵灯节堆起来的大鳌山还高,谁会和钱过去了。



    这家嫁不成,再换一家就是了,有了这笔钱,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李持安稍稍抬眼就瞧见纪晏书那一张玉质凝肤的脸,绰约而窈窕。



    那双眼睛很像她,杨楼的歌女,贾晏娘。



    贾晏娘是普通的歌女,她怎么是纪晏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