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

    4、硕鼠（魏风）

    原诗：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

    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语译：

    大老鼠啊大老鼠，今后别再吃我的黄黍！

    整整把你喂了三年，可你对我死活也不顾。

    老子发誓要离开这里，把家搬到乐土去。

    乐土啊乐土，那才是我安身之所。

    大老鼠啊大老鼠，今后别再吃我的麦！

    整整把你喂了三年，你从来不肯给我恩德。

    老子发誓要离开这里，把家搬到乐国去。

    乐国啊乐国，在那儿得到安居的地方。

    大老鼠啊大老鼠，今后别再吃我的水稻！

    整整三年把你养得胖胖的，你也没半句好话慰劳过我。

    老子发誓要离开这里，把家搬到乐郊去。

    乐郊啊乐郊，还有谁短叹长号？

    释义：

    这是一首反映农奴对农奴主的残酷剥削表示怨恨的诗。诗人把剥削者比作贪婪害人的硕鼠（大老鼠），发誓要离开那里，逃避到“乐土”去，另寻生路。实际上，当时一切的奴隶主、贵族阶级都是残酷的剥削者，并无真正的乐土可去。

    、硕鼠：就是“尔雅”里的鼫鼠，又名田鼠，俗名土耗子或地老鼠。硕，大的意思。硕鼠也可解作大老鼠。

    2、贯：韩诗作“宦”，侍奉的意思。女，同“汝”，指农奴主。

    3、逝：公羊传徐彦疏引作“誓”，表示坚决之意。

    4、爰（yn原音）：于是。所，处所，指可以安居的地方。

    5、德：作动词用，加惠，施恩。

    6、直：处所的意思，“得我直”等于“得我所”。又，直就是值，“得我直”就是我的劳动得到相当的代价。

    、劳：慰问。

    、之：此处与“其”同义。永号，意为“长叹”。

    5、黄鸟（秦风）

    原诗：

    交交黄鸟，止于棘。

    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维此奄息，百夫之特。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

    谁从穆公？子车仲行。

    维此仲行，百夫之防。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

    谁从穆公？子车鍼虎。

    维此奄息，百夫之特。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语译：

    黄雀叫唧唧，停在酸枣树上息。

    谁跟穆公去了？子车家的奄息。

    起这位奄息，一人能把百人敌。

    走近了他的坟墓，忍不住浑身战栗。

    苍天啊苍天！我们的好人一个也不留！

    如果准我们赎他的命，拿我们一百换他一个。

    黄雀叫唧唧，停在桑树上息。

    谁跟穆公去了？子车家的仲行。

    起这位仲行哟，一个抵得五十双。

    走近了他的坟墓，忍不住浑身战栗。

    苍天啊苍天！我们的好人一个也不留！

    如果准我们赎他的命，拿我们一百换他一个人。

    黄雀叫唧唧，停在牡荆树上息。

    

    谁跟穆公去了？子车家的鍼虎。

    起这位鍼虎哟，一人当百不含糊。

    走近了他的坟墓，忍不住浑身战栗。

    苍天啊苍天！我们的好人一个也不留！

    如果准我们赎他的命，拿我们一百换他一个人。

    释义：

    公元前622年（即周襄王三十一年），秦国的国君任好（秦穆公，五霸之一）死了，以人殉葬，三良也在内。子车氏（子车，复姓，秦大夫）的三弟兄奄息、仲行、鍼虎被送去殉葬。秦国人痛惜他们，以愤慨的心情唱出了这三章挽歌，反映了人民对强迫无辜的人们为残暴的统治者殉葬无比的憎恨。

    、从：从死，就是殉葬，活埋。

    2、特：匹敌。这句是奄息的才能足为百夫的匹敌。和下文“百夫之防”、“百夫之御”的意思相同。

    3、歼：尽杀。这里合子车氏三子而言，所以歼。

    4、人：作“人们”解。百其身，百倍其身。“如可”两句，如允许人们代他们死，对于他们每一人都值得用一百人的生命来代替。

    5、鍼虎：鍼（qn钱音）是字，虎是名。

    6、御：当的意思。

    6、七月（豳风）

    原诗：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

    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

    同我妇子，饁彼南亩。田晙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

    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爱求柔桑。

    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

    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

    七月鸣鴂，八月载绩。

    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

    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

    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穹窒熏鼠，塞向墐户。

    ?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

    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

    黍稷重穋，禾嘛菽麦。

    ?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

    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

    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

    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语译：

    七月火星向西沉，九月人家寒衣分。冬月北风呼呼叫，腊月寒气侵身心。

    粗布衣衫无一件，怎样挨过这寒冬？正月里来修犁耙，二月里来忙耕种。

    女人孩子一齐干，送汤送饭到田边。田官老爷开笑脸。

    七月火星向西沉，九月人家寒衣分。春天日子好太阳，黄莺枝上鸣春晓。

    姑娘拿起高筐筐，循着田头路行，开始寻采嫩桑叶。

    春日太阳慢悠悠，采得白蒿蒖够多。姑娘心里正发愁，怕被公子带了走！

    七月火星向西沉，八月苇秆好收成。

    三月里来修桑条，拿起修枝的斧头，太长的枝儿都砍掉，拉着嫩枝儿绑绑牢。

    七月里伯劳还在叫，八月里绩麻更要忙。

    染出丝来有黑又有黄，朱红色儿最漂亮，得给那公子做衣裳。

    四月里远志把子结，五月里知了叫不歇。八月里收谷，十月里树叶凋落。

    冬月里打貉子，还得捉狐狸，要给公子做皮衣。

    腊月里大伙儿又集合，练习武艺打田猎。个儿野猪给自己，大个儿野猪献公爷。

    五月斯螽弹腿响，六月纺织娘抖翅膀。

    七月蟋蟀儿在野地，八月里叫在屋檐底，九月里叫在户门口，十月又向床下移。

    火烟薰耗子，窟窿尽堵起，塞起北窗户，柴门涂上泥。

    叹我儿子和老婆，如今快过年，且来搬屋里。

    六月里吃郁李和山葡萄，七月里煮葵菜豆角。

    八月里打枣，十月里煮稻，做成春酒叫冬醪，老人家喝了精神好。

    七月里把瓜儿采，八月里把葫芦摘，九月里收麻子，采些苦菜打些柴，咱农夫是这么过活的。

    九月修好打谷场，十月把谷搬进仓。早谷晚谷黄米高粱，米芝麻豆麦满满装。

    叹我这些泥腿佬，地里庄稼才收起，又要入城当公差。

    白天割得茅草多，夜里打得草索长，赶快爬到屋顶修好了住房，耕田播种又要忙。

    十二月凿冰冲冲响，正月抬冰窖里藏。二月取冰来上祭，献上韭菜和羔羊。

    九月里天气高爽，十月里清风扫场。捧上两樽美酒，献上一只羔羊。

    齐上公爷堂，牛角杯儿举到头上，祝一声“万寿无疆”！

    释义：

    七月是一首叙述农奴全年劳动情况的诗。农奴绝大部分的劳动是为奴隶主贵族的。他们的血汗保证了贵族的丰衣足食，自己却一年到头免不了饥寒。这首诗是周代农奴生活的剪影。

    （注释和分析，转到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