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国往村子外面走去，学校离得并不是很远，就在村子的东南边。

    学校属于十里八乡共同凑钱修建，已经存在好多年了，里面只有学和一个幼儿园班，以前唐建国也在那里读书。

    起来，他还是学校的骄傲，曾经六年级考试时，唯一的语文和数学满分。

    来到学校外面，正好是下课时间，操场上有许多孩子玩耍，全是附近十里八乡的子女。

    学校的条件很差，教室看起来破破烂烂，教育资源更是有限，整个学校老师加起来不超过五人。

    以前有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学校也来过几个大学生当老师，但是因为这里条件太差，最终全走光了。

    留下的都是一些老教师，没有正规编制那种，白了就是教育资源不够，十里八乡勉强凑出来的。

    看着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唐建国内心有种不出的滋味，少年强则国强，没有好的教育拿什么去变强啊？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赚了钱至少要为祖国做出贡献，否则这辈子意难平。

    “唐建国？”

    一个老头看见了他，偏着头走过来打招呼。

    这是曾经教过他的语文老师，名为陈永年，也是学校的校长，资历最老的一个。

    “陈老师你好”

    唐建国伸出回应，陈永年看着他却并未伸出。

    陈永年对他是既爱，又恨，更气！

    他是陈永年教过最好的学生，考上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可以陈永年把他当做此生的骄傲，那些年没少在其他老师面前自豪。

    但是后来唐建国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考上大学却没有去读，加之结婚后没出息，让陈永年彻底失望了。

    所以他现在看见唐建国，内心同样五味成杂，连都不愿意握。

    “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生气吗？”唐建国收回，显得有点尴尬。

    他知道，自己当年没有去念大学，陈永年内心一直耿耿于怀。

    时候陈永年对他很好，去外面读初中和高中回来时，经常会叫到家里一起吃饭，可以是当做儿子对待。

    唐建国考上大学的那天，陈永年都激动得哭了，可是得知唐建国放弃念大学时，把他气得三天三夜没吃饭。

    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老一辈的执念特别重，那些事情成了陈永年的遗憾。

    “呵，我会生气？”

    “你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我会因为你生气几年？”

    陈永年心里肯定生气，但嘴上不会承认，因为他早就对唐建国失望了，哪怕唐建国现在有钱，被村里人称为大英雄，他也噗之以鼻。

    “是为了你女儿读书的事情而来吧？”他转身朝着一间办公室走去。

    唐建国跟在身后，好多年没有来这里，一切看起来都没变，陈旧的木桌，泛黄的书本，还有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钢笔

    陈永年坐下，从抽屉里拿出老花镜戴上，批改着作业：“你女儿想来学校读书，先交五十块。”

    一学期的学费才十块钱，现在需要多交五十块，所以苏琴雪才不愿意。

    唐建国没有问为啥多交钱，直接掏了五十块放在桌上，这点钱对他来压根不在乎。

    “现在需要多交一百块。”陈永年看也没看再次道。

    唐建国又掏出钱。

    陈永年：“一百五。”

    唐建国依旧照做。

    “两百块”

    “”

    陈永年多少，唐建国便掏出多少，期间一句话没。

    

    不断地加价，很显然不是因为钱，而是故意为难他。

    “当年虽然没去念大学，现在不也过得挺好吗？您何必跟我赌气？”

    终于，唐建国开口话了。

    他最了解陈永年，不可能真多收学费，苏琴雪提起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什么原因。

    “你现在很有钱嘛，十里八乡都你是上过报纸的英雄，连领导都来亲自嘉奖。”

    “你有钱，你了不起，你是大英雄。”

    陈永年着着就来气，抓起桌上的钱扔在他身上吼道：“给老子滚。”

    本来不提以前的事情，他或许还能把怒气压在心里，现在直接忍不住爆发了。

    “我是你的学生，领导来嘉奖我，你不应该替我骄傲吗？”唐建国没有走，而是捡起钱站在办公桌前。

    陈永年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即道：“你不是我的学生，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学生！”

    唐建国忍不住咧嘴，这老登火气那么大，肯定是到更年期了，自己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始终是因为我当年没去念大学耿耿于怀，可那些事情早已经过去，你不能因为我，现在为难我女儿吧？”

    “您都是老教师了，心晚节不保！”

    唐建国不想和他计较，但是女儿读书的事情，自己必须解决。

    陈永年瞬间沉默，唐建国是让自己很生气，可是和孩子没关系。

    他今天之所以要求苏琴雪多交五十块，无非是逼唐建国亲自来学校，因为这么多年唐建国一直没来看望过自己。

    其实唐建国能登上报纸，被领导嘉奖，陈永年内心还是很自豪的，就是嘴上不会承认。

    “除非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选择不去念大学。”

    “为了让你上大学，老子到处去凑钱，你对得起我吗？”

    “这些年你过得像浑蛋，但是你从未来学校看过我一次，你又对得起我吗？”

    陈永年着着，突然声音变得沙哑，随后别过头去。

    当年唐建国家里穷，确实是没钱供他念大学，陈永年到处给他借学费。

    钱凑够了，结果他突然放弃了学业，你气不气人？

    唐建国仰起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的人生导师中，最对不起的便是陈永年。

    就是因为对不起这位把自己当儿子的老师，这些年他才不敢去面对，没脸来学校看一眼。

    “当年我没有去念大学，是因为把名额让给了别人”

    回想起那些陈年往事，唐建国心情变得复杂。

    陈永年愣住，曾经想过唐建国是因为家里穷才不去念大学，也想过他是害怕念完大学会欠很多钱，但是没想过他居然把名额让给了别人。

    “读书的钱我和你老爹已经凑出来了，你为什么又要把名额让给别人？”他还是想不清楚地询问。

    主要是唐建国突然放弃念大学，让人特别意难平，当年老爹也因此气了好久。

    唐建国苦笑，摇了摇头：“年少时期犯傻，太信任一个女孩了。”

    都高中时期的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喜欢的女孩，那时候读高中的唐建国也不例外。

    正处于青春荷尔蒙迸发之际，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同桌，但是同桌差一点才考上大学，所以他让出了自己的名额。

    只是后来没想到，那个女孩读了两年大学，找到他提出了分。

    唐建国受了很大打击，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苏琴雪，他借用苏琴雪的感情去逃避失败的感情。

    这就是他结婚后，为何变得好赌，整个人自甘堕落的原因，但是逼死了妻子和女儿后，他上辈子又悔恨终生。

    他最对不起的人是苏琴雪，因为妻子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是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