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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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遇



    清风拂面,她在地上安然久坐,全无起身之意,对他更不搭理。



    “崔姑娘?”



    她不答,甚至一双美眸都未曾睁开。



    连淮见她赌气的样子,心下无奈,知道唤她也无用,于是静默下来。



    他看了她半晌,眼见她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覆于眼睑之上,偶尔轻颤一下,或在许久之后悄悄移开一条眼缝,望他一瞬,被发现后又立马闭上,其中鲜活可爱不可言喻,实在招人喜欢。



    他轻叹了一口气,自知是等不到她气消了,于是朝她伸出道:“你站起来,我带你走。”



    听闻他如此,崔莹立刻睁开了双眼,眼神亮晶晶的望着他。



    “那我要你背我。”



    她向他眨了眨眼,甚是娇气的道。



    “不可能。”连淮拒绝得干脆利落,显得很是无情。



    崔莹便知道自己大约是不能凭着容貌声色/诱他同意了,心中也不由得有气。



    她还从未在男子身上遭受过这样的冷遇,真是向瞎子抛媚眼。



    “我好歹是你抢回来的娘子,作为丈夫怎么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一回?活该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连一段情缘也没有。”



    “若你今后还是这样,那三十年后便不该叫江湖第一公子了,而该改叫江湖第一鳏夫。”



    她美目含怒地瞪他,趁势半真半假的骂道,也好出出心中这一口气。



    连淮不由得被她气笑了。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被她换做夫君调侃的时候,他心里虽依然十分别扭,但已不会面红耳赤了。



    “这些便无需姑娘操心了。”他语气淡淡地道。



    他心中却不由得被她那番话激出了几分调侃之意,暗道若当真如此也总好过如她所愿,最终当了江湖第一武大郎。



    但这话他是决计不会出来的,于情于理都不甚妥当。



    崔莹气鼓鼓地瞪他一眼,复又闭上了双眼,赖在地上不起,神情骄纵,一副被宠坏了的女孩形象。



    连淮默然半晌,见她委屈使气,心中暗想:他与她素无仇怨,如今迫不得已绑架了她,孤男寡女朝夕相对,已是大不敬,势必要多包容她一些。



    他于是轻叹一口气,将语调放得轻柔:“待会儿我用轻功扶着你一同向前,你只管放松,不费任何力气,我会抓住你的。”



    崔莹知道他是决计不会背自己了,于是勉为其难的道,“那你可记得不要把我抓疼了。”



    连淮答应一声,将袖口聚起搭在上,隔着衣料轻柔的将她拉起。



    不料她坐的久了,双膝一软竟未能站稳,顺势软软的向他身上靠去。



    “诶呀。”崔莹也没有料到这陡然而生的意外,不由得轻呼出声,下一刻身子便靠进了他怀里,左也忍不住轻按了一下他的胸膛。



    美人在怀,加之掌心柔若无骨的触感,换作一般人早就神魂飘荡了。好在连淮的定力极强,心中并未起逾越之念,伸将她扶好,了声:“得罪。”便单将她抱起,扛物什似地箍住她的腰,控制着两人身子间留些空隙,一起向前掠去。



    



    崔莹被他虚虚揽着,暗地里舒了口气:他若真的对我动动脚,我倒也无法子,只得晚上送他去见阎王爷了。他品性端正那再好不过,我也可以省下一份毒粉。



    崔莹只觉眼前景物飞速倒退,还没待她回过神来便已越过一个山头。



    连淮身轻如燕,与方才一人行走时一般的轻松自如,完全看不出身负两个人的重量,他行进的速度甚至更快了。



    她不由得想到:看来他方才是刻意控制了速度的,要是全力以赴,眨眼间便能将我甩开千里之外。



    眼见连淮风随身动,衣袂飘飘,如冯虚御风。崔莹不由看痴了一瞬,暗暗赞叹:果真是个谪仙般的人物。若是被人知道我被连公子这般揽在怀里,江湖上不知多少姑娘要嫉妒的发了狂。



    同时她也不免心中动摇:世间竟真有这样好的人吗?也许相遇以来,他的种种所为都是为了让自己放下警惕她也不能大意了。



    耳畔风声呼啸,不过片刻已翻越了一座山丘。



    一路上零星的见到几个魔教弟子,都被连淮轻轻巧巧的避了开去。



    崔莹一边看着,不由的在心中越发惊叹于他的武功之高强。



    眼前是一片略显稀疏的树林,四下里空旷无人。



    连淮忽然停住了脚步。



    崔莹不由得诧异,问道:“怎么”



    话未完,足下一阵颤动,只见十几米开外的地面向上鼓起一个大包,越拢越大,有什么东西俨然要破土而出。



    连淮不便暴露行踪,于是当立断点了崔莹e道,揽她一起躲藏在一棵树干粗壮的古木后面。



    崔莹只觉得面前一阵天旋地转,连忙抓紧了他的衣襟,往他怀里依去。忽然被她搂住,连淮不由得身子微微一僵,轻扶她立定,随即撤开身去,与她保持两寸左右的距离,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定了定心神,崔莹由树枝隙中向外看过去。



    便见土壤外翻,忽而裂开,尘土飞扬的土包里面露出个人头来。



    那人满头满脸的泥灰,头上用一块布将头发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头上还顶着一块草皮,那模样又是骇人又是滑稽。



    他一个筋斗云,将埋在土里的大半截身子猛地拔了出来,势如出鞘之剑,旋即朗声大笑道:“看我的功夫如何。”



    “大师兄武功日渐精进,今天回去师父一定会大大赏你的。”着话,刚刚那个土包子中又露出一人,双撑着边缘,慢慢地往外面爬。



    待他出来后,土坑里又接连出来几人,都是一样的装束打扮,头发用布包裹严实,灰头土脸混着汗水地往外拔着身子。



    “这功夫也不知要练到几层,每日里这样钻土,我真真受不了了!”其中一个人开口道。



    “这话要让师父听去了,可心你的皮!”那大师兄笑道。



    一旁有人歪头抖了抖土,插嘴道:“真该让你那相好的瞧瞧你现在屎堆儿里爬出来的模样,瞧她还什么风流倜傥呢!”



    “混得你!”大师兄将话的踢了个筋斗。



    几人热热闹闹着话,一边往回走去,竟未察觉树后有人窥视。



    眼见着他们越走越远,已然快要消失在树林边缘了,连淮正准备解她e道从树后出来,却变故陡生——



    忽有一阵大风过,草木震动,崔莹忍不住寒意入骨,打了个喷嚏。



    “谁!”大师兄反应最快,当即心中大惊,抡起大斧,高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