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阵(二更)

A+A-

    换阵(二更)



    “连少侠?”欧阳掌门微眯起眼睛,在震惊之余,又恍然间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曾经在金盆洗宴上见过连淮,虽然当时只是远远一眼,二人也并未谈话,故而不胜真切,但他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想来也是这世间年纪轻轻,便有这般高超的武功琴技和处世之道的人,有一个已是千年难得,又哪里能冒出来第二个呢?



    许久未见,他却仿佛比那日更持重多谋了几分。



    众人见到连淮,在瞬间的诧异之后,便陆续明白了。大半月前的金盆洗宴之事在江湖上传得纷纷扬扬,他们自然也曾经听过那一月之约。



    吴大王是燕家从前的死士,而此处离燕公子写下绝笔书的洞庭湖又极其接近,加之双面绣的传闻若换作他们想要断破此案也必然会来此处瞧一个究竟。



    因而连公子出现在此地也是理所当然的。想通了这一点,他们便将心放下了半颗,只是那后半颗却依旧悬起。



    不过,还未等他们问明连淮所要的第三件事为何,这件崔天一的脸色骤然艰难看起来,低着嗓音,森冷地问道:“她人呢?”



    这一句来得没头没尾,让在场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然而连淮和崔莹都听明白了,他这是在问她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



    连淮闻言,并未被他的气势所恐吓,只静静地看着崔天一,淡然道:“既是教主的女儿,为何教主却反而问我?”



    他与崔天一曾有过不止一次的过节,彼此之间早已深恨入骨,结下血海深仇了。



    因而此刻彼此打个照面,他二人都是面色凝重,气场全开,彼此之间杀意蔓延,不让分毫。



    连淮虽是温雅之人,不如他那般鬼气森森,凶神恶煞,然而面对他时,气场清冷坚韧,竟不落半分下风。



    此话一出却又叫众人耳边响起了一记春雷,顿时瞠目结舌。这连公子怎还会与崔天一的闺女有什么瓜葛?



    “她与你不在一处?”



    崔天一森冷地道,忽而人影晃动,右五指张开,将那扇子打开,直朝连淮的脸上抓下来。



    连淮向右后方撤步而去,左拔剑出鞘上扬格挡。



    “当”的一声。



    果不其然,连淮虽然挡下了这一记,却虎口震颤,几欲撕裂,连剑也拿捏不稳,掉在了地上。



    他与崔天一的内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然而连淮面上却不显出分毫着急,反而淡淡一笑,舒朗动人,宛如晴天夜晚中的皎月。



    “崔教主既然知道是我,也该知道我不过两个月便要毒发生亡了,如今这又是在做什么?”



    听到这话,崔天一忍不住咬了咬牙,恨得心中痒痒的。他原本给连淮下毒是为了逼他交出怀莲壁,而后来计划有变,成了为了让他与崔莹培养感情,但无论是哪一条理由,他都从未想过,如今连淮居然会以此作为挡箭之盾。



    是啊,他既然两个月后就要死了,又怎么还会怕他呢?



    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早两个月死去罢了,而对他来,这两个月既然注定了无药可救,要与不要实在也差不了多少。



    他于是沉静下来,语气缓和了几分,冷冷的道:“连公子也是好意思,带走了我的女儿,如今却叫我连面也见不上了。”



    “有的人表面上看来谦谦君子,私底下却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我闺女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你是否趁人之危,轻薄于她”



    这一番话又叫屋中众人脸上变了几变。



    欧阳掌门微微蹙眉,随即又松开,他声音温柔下来,带了几分和蔼的问道:“连公子可要将此事讲清楚。”



    随即又对崔天一道:“连公子何等为人我们都有目共睹,你那女儿是何等国色天香,竟然让连公子为她如此逾矩,你未免想得也太远。”



    他总之是拿不到这宝贝了,大不了和那灰衣人站成一队,也不怕得罪了崔天一,于是开口讽刺道。同时心中的算盘打得更加顺快了。



    听这话的意思,连淮仿佛两月之后便要死了,而今连祖父多年没有消息,怕是死了,连庄主早已失踪多年,生死未卜,多半也是死了,到时候连家庄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



    他想起了自己家里的三女儿,打便是病秧子,恐怕也活不过二十,不如寻了一个良辰吉日,让他二人成亲,届时那片地方可都是他们欧阳家的了。



    崔天一听的这话哈哈大笑道:“我那女儿自然是国色天香的,是这天下再难寻出第二个的倾城佳人,连公子觉得我的对不对?”



    屋中竟然听到他如此夸张的炫耀,都是恼火至极,本以为连淮也会当即反驳,哪料他竟然默然了。



    就在屋中众人诧异了一瞬之后,连淮轻叹了一声,淡淡地道:“崔教主的千金是何等模样,我身为一个外人又怎配得上评价。”



    “我从前因身中剧毒无法可解,故而冲动之下做错了事,心中早已后悔,又怎能一错再错,自然是放令千金走了。”



    



    “我与崔姑娘相见时以礼相待,更无轻薄之。若我心中对她存有半分不当有的妄想,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话的掷地有声,由不得人不相信。



    崔莹原本听他无言默认,不敢反驳自己好看一,唇角微微上扬,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了几分欢喜,听到此处时,却不知为何生出了几缕怅然。



    而崔天一听到他立下重誓,胸口顿时一紧,一颗心沉了下去,仿佛连跳动都变得杂乱无章。



    他与连淮交数次,此自然也明白他是何等品行。他出来的话从来都是一诺千金,一不二的,他既然能如此,那就证明他心中对崔莹确实没有半分情爱。



    这一下着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而眼前崔莹与连淮已经分道扬镳了,江湖天高地远,从今往后他们就更没了相处的会,更妄论相爱了。



    真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之前努力许久,使一切都步上正轨,却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努力付诸东流了。



    好样的。



    连家的好少主,他的好女儿,一个个都是好样的。



    崔天一忽然仰天长啸一声,以人眼几乎不可看见的极快速度到了连淮面前,伸揪住他的衣领。



    他的双目变得有些猩红,脸色却平静的可怖,用那不粗不细的音容嗓音道:“那很好。”



    他随即快如闪电般的掐住了连淮的下颌,一扬就将什么药往他口中强塞过去。



    这一下实在太快了,众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连淮武艺本就低于他,在他这爆发一般的突然袭击之中,又怎能逃得开呢?



    眼看着那药粉就要全部倒在他口中,却见那灰衣人不知何时闪到了崔天一身侧,一扬直接将他中的药瓶打飞了,同时右发力,毫不客气的往崔天一太阳e上打去。



    原来刚才在崔天一忽然动作时,那灰衣人也同时提起轻功,来到了这边,举止之间似乎是要保下连淮。



    因此崔天一那药粉的大半部分全都被打飞了落在地上,只有零星的部分药粉没来得及被阻挡,就这样进入了连淮体内。



    室内众人见的这意料之外的一幕,不由得都是微微一怔。



    这灰衣人为何忽然出去救连淮?



    然而他们也没有会去刨根问底了,因为下一刻便见到崔天一回头扫了柳如媚和崔莹一眼,哈哈一笑。



    “这屋里还有两个女人,随你享用一个也就够了。”



    他压低了声音道这一句话里面灌足了内力,被准确无误的地送到连淮耳中,室内众人除他以外,竟无人听见。



    灰衣人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微微蹙起眉头,但听得不甚明朗。



    只是下一刻他却又往前迈了一步,站在崔天一和连淮中间,摆明了让崔天一不敢轻易动。



    连淮听到了那句话,感到唇齿间的药香之气,不由得心中一跳。



    他虽然不甚明白其中之意,但联想到崔天一向来阴险龌龊的段,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于是暗叫不好



    但他面上却分毫不显,施施然站定,微笑道:“崔教主若想杀我,我自然是不介怀的。只怕介怀的该是教主。”



    “此话何意?”顾平安从他话中隐隐听出了什么,不由得心下一紧问道。



    “这便是我要与诸位的第三件事了。”



    连淮不急不缓的道,脚步微动,走到了吴大王面前。



    他脚下轻点,有意触发了几处关。



    屋内地砖缓缓转动起来,朝着与原来相背的方向。



    吴大王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因为他发现这关与他原来布置的早就不一样了。



    “想必吴山主已然看出来了,我在关的外轴上做了些脚,让这里的阵法角度都偏了几分,有的是三分之一角,有的是阴阳颠倒,各不相同”



    这时众人才发现,脚下的阵法在不知不觉中已然与先前掉了个儿。



    但是他们却有些不解其意,只是阵法变换了的话,他们跑到原来位置的对面也就是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下一句话却让他们一个个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顿时面色凝重起来。



    “因此这地宫的出口位置,也随之改变了几分角度,而关的所在也与先前截然不同。”



    “这里原本有三个出口,我封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一个是可以走的,但是走法已然与诸位的来路截然不同了。”



    “此地除了我,应当没有人第二个人会走。就连山主也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