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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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的窗户哗哗作响,像被人大力的拍过一样,这不是来自国外的秘法,而是民间的禁术,俗称:养鬼。

    陈旭芳养了它这么些年,也不过是最近才有了异常,反噬算是比旁人了许多了。

    “它还是挺喜欢你的。”毛不思口中的这个它,指的自然就是那只鬼。

    “我不要它喜欢我,我只想让它离开。”陈旭芳喉头滚动,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你能不能让它消失?”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然不是佛家弟子,可干的也是救命的生意,若是有机会,还是超度了的好。”毛不思看了眼被丢在一旁的半颗苹果,因氧化而有些泛黄,顿时也就没了食欲,把心思全放在了陈旭芳身上,“话回来,一般养这种东西,它是无法长时间离开泥偶本体进入你的梦中的。”毛不思想了又想,出了心底最有可能的认知,“你是不是用自己的血养过它?”

    “没有。”陈旭芳否认。

    “实话。”这是最合理最可能的解释了,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它的可能。

    “我发誓,我的全是实话。”陈旭芳竖起三根手指,“我胆子一向不大,要是知道需要鲜血喂养,就是死我,我也不敢把这么邪东西请进来。”

    “这就不通了,你不用血,它是怎么做到和你神识共通的?”总得把身体上的某些东西和它融合,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在她的意识里来去自如才是。

    月色下,马路中央竖着一枚的泥偶娃娃,它黑漆漆的大眼睛空的吓人,嘴角被固定成好看的弧度,一动不动的凝望着毛不思的公寓。

    娃娃偏着脑袋,手中忽然多了两颗糖果,它轻轻一丢,糖果就像是被弹射出去,嗖嗖伴着风声冲向亮灯的窗户,力道之大甚至穿透了楼下生长的树枝。

    只可惜未曾碰到玻璃,就被镀在周遭的金光挡住,‘啪啪’两声弹落到地面。

    窗上的朱砂骤显,屋内的银铃清脆的晃动。

    “谁!”降魔杖被毛不思快速握起,幽蓝的光泽深到夺目,她身体一轻,人就踩着椅子冲到了窗边。

    放眼望去,只有路灯发出的焦黄灯光。

    “怎么了。”陈旭芳缩在床上,把自己裹成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

    “鬼没了家,自然是出来找妈妈。”毛不思又把窗上的符咒加了一道,“到还是个聪明的,知道丢东西来探探路。”

    摆明了是想先试试真假和她的道行,再做决定,也幸亏遇到的是她,要是遇到个半瓶子先生,那鬼这会儿多半是要闯进来了。

    “那这里是不是很危险?”陈旭芳瞳孔不停晃动。

    “安心吧,对你而言,没有比我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只要陈旭芳不出去,那东西也就进不来。

    街道的拐角处的花坛上,一只的人儿摆动着双腿,手里在拨弄着什么,港城的是个不夜城,偶尔也会有车辆从街道上行驶经过。

    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在这个凌三四点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扎眼。

    不久,便有两个喝多的混混勾着肩膀经过,一个眼尖的看到了花坛中的人,忙招呼身边的来瞧,“这半夜三更的,咋还有个奶娃娃。”

    “走丢的吧。”其中干瘦的矮个子了个饱嗝,揉揉眼睛,“可惜是个孩子,要是个妹子不定还能成个艳遇。”

    孩看上去不到三四岁的样子,也不哭,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对涌上来的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全然不做搭理。

    “不点,干嘛呢?”矮个子抬腿猛地踢了踢孩的腿示意他话,他喝的不少,下手没个轻重,孩受力身子微歪,就被人又用脚给勾了回来。

    “找妈妈。”童声稚嫩,依旧低着头,手里不知道捏着什么。

    “哈哈哈哈。”染着黄发的男人笑出声,他领口大开,露出退了色的半个纹身,“还真是个被丢了的。”

    “没丢。”孩望着手心,“妈妈过只爱我的。”

    “哥哥跟你。”矮个子男人心底的恶趣味油然而生,“你妈就是不要你了,不然早找过来了,你……”

    话还没完,就顺着孩的角度,看到了他满手的鲜红,后半截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塞在了嗓子眼里,鸡皮疙瘩疯狂的往外冒。

    只见肉乎乎的手中,握着一只死掉的老鼠,脑袋和身体被人活活的拔开,鼠头被孩捏出了花白的脑浆,混着鲜血,望着就令人作呕。

    这……这……这……

    路灯照射着地面,黄发男人也咽了咽口水,他僵硬的低头望向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地面上投射着两条长长的影子,哪里来的孩。

    生而为人,最恐怖的莫过于夜半撞邪。

    “鬼啊!”求救的尖叫声划破整个夜空,昏沉的醉意早就吓到了九霄云外。

    “妈妈不会不要我的。”人扣爆了老鼠的一只眼睛,扭头望向狂奔而去的两个年轻人,手指一点,只听砰砰两声,接着就是车辆紧急刹车的摩擦声,他再度垂下头,对着老鼠的尸体自言自语,“对么。”

    有脚步声靠近,人盯着停伫到面前的黑色皮鞋,这才把死耗子丢开,跳下花坛,伸手抓向眼前人的衣角抬头,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黑到骇人,浑身的怨恨突然迸发,“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昨夜凌三点四十六分,于北安西路发生车祸,两死一伤,经有关部门证实,虽该路段正处于通行状态,但肇事司机体内酒精含量严重超标,已远超醉驾标准,这场车祸造成了两名行人当场死亡,由于身上未带相关证件及手机等通讯设施,其身份还在查询中,希望看到……”

    电视里播放着港城的间播报,毛不思端着刚出锅的馄饨,皱着眉,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电视画面中。

    新闻正在播放着事故发生时的街头摄像,只见俩人先是发酒疯似的冲着花坛踹了两脚,没多久,就像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一样,突然癫狂的冲向正在通行中的马路,然后汽车飞速行过,人就被撞上了半空。

    “那个人是谁?”视线离开事发现场,毛不思指着不知什么时候起站在花坛旁边的人,只见他抬手摸了摸身旁的什么东西,许久才低着头离开。

    那个动作,像极了再摸孩子的脑袋。

    “可能是看热闹的路人?”陈旭芳不知道毛不思为什么对偶尔乱入的行人那么感兴趣,“司机也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明明是绿灯,却遇上这么两个疯子,太可怜了。”

    “司机醉驾总是真的吧。”毛不思搅动着汤勺,咬下喷香的肉馄饨,“视频里那车晃得,连直线都开不稳,从一开始就不算对自己和别人负责的人,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陈旭芳看着血淋淋的新闻,一点胃口都没有,反观毛不思,倒是丁点都没被影响到。

    “现在事发不久,我得去现场看看。”毛不思顺手把降魔杖往口袋里一插,现在解决问题才是正经事,鬼生了杀人的心思,这麻烦可就大了,“你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哪都不许去。”

    “好。”陈旭芳应下,心底越发的不安。

    车祸过去几个时,现场早就被清理干净,地上看不到丝毫的血迹,毛不思站在路旁,缓缓地移动着,不久才置身于往一旁的树荫下,“节哀。”

    “好好地,我怎么死就死了呢?”脑袋上还顶着一头黄毛,男人蹲在树荫下不停地抹眼泪。

    “像你这种枉死的人,下辈子会把这辈子的福德给你补上的。”毛不思也叹着气蹲下,她托着腮环顾整个现场,下巴点向花坛,“昨晚你们在哪里碰到什么了?”

    提到做完,黄毛的肩膀一抖,眼瞧着要跑,也幸毛不思眼疾手快,降魔杖一出,就敲到了他逃跑的路径上,落下一缕青烟。

    “那是鬼!”黄毛睁着眼惊恐。

    “你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毛不思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你跟我,到时候把它捉了祭奠你。”

    “嘁,到时候还指不定谁祭奠谁呢。”揉着鼻尖,黄毛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毛不思,“就这些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一个男人。”毛不思大约比了下高度,“事后他就站在花坛旁。”

    “不记得,但我记得那个孩子的话。”从车祸发生到他灵魂出窍,这一切来的都太快了,他几乎什么都没看见,只隐隐听到那个孩子十分欢愉的童声,“他,我见过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咱们去找他。”

    “男人?”

    “对啊。”黄毛抓抓头,“听上去还挺开心,我……”

    白光一闪,没给他完的机会,毛不思就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玉葫芦,魂魄应声被吸入,葫芦落下的时候,毛不思手指抖得差点没接稳。

    电话按下熟悉的号码,毛不思伫在阴影中,耳畔是持续不断地忙音,她紧张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嘴唇被牙齿咬的泛白,她心底不停地默念:接电话,快接电话啊!

    “喂!”熟悉的嗓音。

    “马明义。”毛不思心中的石头一轻,“你听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在干什么,现在立刻、马上来我家,或者去本家住也行。”

    “我去不了。”阳光被落地的窗帘遮盖的死死的,对上话筒里面的沉默,马明义瞧着室内盯着他沉默的孩,“昨天晚上,家里来了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