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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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拉缇娜轻轻的合上了病房的门,然后和克洛西娅来到了走廊之上,心念一动,简单的布下了个隔音魔法。



    “那孩子根本就不叫亚卡丽丝吧”



    拉拉缇娜背对着克洛西娅,不知为何,此时的她不想看到克洛西娅的脸。



    “”



    沉默,空气里只有要把人逼疯的沉默,可这本身就是一种答案了。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依旧是没有得到回答的沉默,拉拉缇娜不再言语,这时她才发现,对于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她知道的真的很少。



    克洛西娅斜靠在走廊旁,和拉拉缇娜离得有些远,不她们平时那般无意识的亲近。



    这时候要是有根烟就好了,克洛西娅想着。她总能见到诺威尔曼惆怅的靠着窗边抽烟,哪怕不吸,看着烟雾升空也能让人宁静下来。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多么奢侈的法啊?她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在事情发生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一直如此。



    但她想,自己应该是后悔的吧。如果那时候能对亚卡丽丝好一点呢?是不是就能看到家伙多笑笑呢?



    克洛西娅不知道,也无法知道了。



    空旷的古典走廊上沉默的伫立着两个少女,阳光从窗间洒落,微风卷起长发,谁都没有再开口。



    



    潮湿的石壁上爬满霉斑,青黑色的苔藓在砖缝间蠕动。其实只要是家族就不可能缺钱的,可每个家族的地牢大都是这副德行。



    明明家族的发展水平完全到了第三世代,但这种地方看上去就和第一世代的模样差不多。很显然,技术进步所带来的文明成果并没有在这种地方有所体现。



    似乎在某些方面保持原始是家族间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吧,这地方一直如此。



    幽蓝色火焰在地牢中投下摇曳的暗影,像无数细长的指在墙上抓挠。铁链的锈腥味混着腐肉的气息,在凝滞的空气中结成粘稠的。



    某个角落传来断续的滴水声,每一声间隔长得令人发狂,可除此之外,这里却静得发慌。因为黑暗里已经没有任何活物了,不论是老鼠还是别的什么。



    古旧刑具上的皮革已经发霉,却仍保持着人形凹陷,岁月的痕迹未曾消失,那模样仿佛刚刚还有受刑者被绑在上面。



    最深处的地牢没有光亮。黑暗在这里沉淀了数十年,现在已经浓得能让人品尝出铁锈味的绝望。



    可这空气里既没有血腥,也没有恶臭,有的只是烂透后带了些许干馊的腐朽,就像烂成渣的木头一样,败絮其中。



    无人看管的牢房里有着几具还未完全腐烂的尸体,芙洛拉勉强能从面目全非的惨状中认出这些人,那是她曾经的下,或者是一些一次性消耗品吧。



    看得出来,自家姐并不能算是个慈悲的人,尽管她并没有亲眼见证克洛西娅折磨这些人的样子,但就以她自己的亲身经历而言,那大概不会是什么称得上正常的场景。



    牢房的石槽里凝结着可疑的黑色块状物,那或许是斯里扬卡提供的食物,但也可能是腐肉,毕竟那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总之芙洛拉强迫自己不去想,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只能一个劲的感谢自家姐的慈悲。



    拱顶渗下的水珠坠入积水,回声在甬道里扭曲成呜咽。这里的时间早已停滞,只有那些密密麻麻的蛆虫在见证着缓慢的腐烂。



    不知何处突然爆出短促的尖叫,像钝刀划开浸血的麻布一样,显得呕哑嘲哳。而后一切归于死寂,仿佛连惨叫本身都被这地牢消化殆尽。



    这样的惨叫让芙洛拉心烦。



    “能不能像个男人?”



    她不耐烦的开口,既是因为眼前的男人,也是因为克洛西娅给她布置的任务。



    虽然能不能忍受堪称折磨的痛苦并不能作为所谓“男子气概”的标准,但你要芙洛拉这话没点私仇大概也是不可能的。



    少女白了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影,已经变成金色的双眼嫌弃的盯着这个她曾经的主人。



    卡洛克瘫在血泊里,像一具被剥了皮的兽尸。



    铁链垂在他被剁碎的腕上,新割出的伤口在特殊魔法的催化下已经化脓,黄绿色的脓液混着暗红的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湿漉漉的嘶响,仿佛肺里灌满了血沫。



    芙洛拉留下的鞭痕纵横交错,有些深可见骨,像一张张咧开的嘴,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痛苦。



    按照克洛西娅的要求,芙洛拉将卡洛克的指甲全部拔光,而后一根根折断卡洛克的指,直到指节扭曲变形,看起来像是被铁锤一寸寸碾碎一样才能停。



    她必须得做成这样,克洛西娅过她会亲自来检查芙洛拉的“学习成果”。



    男人的左眼肿得睁不开,右眼却空洞地睁着,瞳孔涣散,映着地牢顶上那盏摇晃的油灯,像两点将熄的炭火。



    卡洛克的嘴唇干裂发黑,微微颤抖着,似乎想什么,却只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



    他即使想逃也无法离开,除了身上沉重的枷锁外,他的腿骨被芙洛拉踩断了,此时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向一旁,森白的骨茬刺穿皮肉,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



    他还活着,但已不像个人,更像是一团勉强蠕动的烂肉,连死亡都懒得收留他。



    “我果然还是无法像姐那样”



    芙洛拉在心里默默的想道,停下了鞭子的抽打,因为这时的她已经达成了克洛西娅布置的要求,挥满五千下后她不打算再继续执行。



    像这样单纯的施虐只会让芙洛拉觉得恶心,不像克洛西娅,芙洛拉在内心里是厌恶这种血腥场面的,因为她无法从中获得什么快感。



    折磨人不会让她快乐,所以她在执行任务时都力求一击毙命,而后在朝着要害清空弹夹补枪,从来不做多余的折磨。



    至于补上的那五六十枪则不能算在内,正经杀的职业习惯就是如此,如果不是她实在是没学过怎么超度,不然这一条龙服务她高低得做全套。



    当然,有些人即使是顶着恶心她也得折磨,侮辱她母亲的那些男人最好祈祷不要被她找到,否则她绝对要让这些人清醒的被大脑切片。



    而卡洛克?芙洛拉看着地上凄惨的男人。他咳出了一口血,里面还混着些许碎肉块,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你倒是寻了个好去处”



    芙洛拉并不否认这个法,对于任何家族治下的地区,能够成为家族的仆人,对于他们这种一辈子就能看到头的人来都是祖坟冒青烟的事。



    她不否认,但并不代表她喜欢。不知为何,她总是对家族这一群体有着淡淡的厌恶。



    “这的确是个好去处,但你大概不会想知道我遭受了什么。”



    芙洛拉的脊背隐隐作痛,即使到现在,她也不敢过久的待在克洛西娅身边,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只有恐惧。



    这种恐惧是没由来的,并不只是因为克洛西娅曾经狠狠的“爱”过她,而是体现在克洛西娅日常中的古怪。



    “呵呵居然不杀了我么”



    “这并不是该由我定夺的事,你和家族打交道这么多年,应该知道”



    芙洛拉突然想明白卡洛克的意思了,有些不可置信的接着道。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居然能忍得住不杀你?”吧”



    卡洛克趴在地上,微微点了点头。



    奴隶主居然会问曾经的奴隶这样的问题?这多少也有些幽默了,所以芙洛拉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孩子一样。



    “噗哈哈哈哈,就凭你能问出这句话,我只能,没想到你这种家伙居然意外的有些良心呢?”



    “你或许觉得你对我很差,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可是和我所经历的相比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吗卡洛克,你即使是活得最差的时候,也能勉强算个人哦。”



    “有时候你那无缘无故的自作多情真的很让人发笑。其实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杀你,可你知道吗?当我向主神献祭的时候,她居然气鼓鼓的告诉我。”



    “这家伙一看就很难吃,以后这种被改的面目全非的家伙不许拿给我吃!”



    不知为何,自从变成这副模样后,芙洛拉和主神的联系意外的加深了,像在准备献祭卡洛克时,芙洛拉第一次接受到了神谕。



    虽然写得文绉绉的,但简而言之就是,这家伙看起来就不好吃,你要是拿这个东西做祭品,我就扣你工资同时还不退货。



    经过芙洛拉的艺术性加工后就变成了这样。



    话还刚完,一阵疼痛就席卷了芙洛拉,让她忍不住抱头叫了起来。



    “啊疼疼疼,主神大人,抱歉抱歉,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结果疼痛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加剧了。



    “没没,主神大人我错了,没有下次了。”



    卡洛克:“”



    “看什么看,还不是你太难吃!”



    



    海德拉姆和克洛西娅买下来的“狗女孩”大眼瞪眼,或者应该是海德拉姆,狗女孩的人眼,狗女孩的那双狗眼在对视。



    “额,你好?”



    海德拉姆试着开口,不别的,他总得知道这玩意他是这位女士叫什么名字吧?总不能一直狗女孩狗女孩的叫吧?



    然而她无动于衷,似乎除了那个词外,她无法对任何东西起反应。



    “唉”



    海德拉姆叹息一声,即使已经在家族中待了许久,人能接受的和人不能接受的东西他都见得不少,但家族的操作总是能让他两眼一黑。



    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东西是被以什么样的心情制作出来的,能做出这东西的人他暂且称呼是人,这样的人离人已经很远了。



    但愿大姐不要成为这样的人吧,海德拉姆在心中默默想道,这年头能遇上一个如此正常的家族姐实属不易。



    哦,还有那该死的寿命问题。为什么自家姐本源会有那么严重的污染呢?



    海德拉姆通过和上级的接洽,已经知道了不少有关克洛西娅真实身份的讯息。



    自家姐大概是这世间最后一位龙族了。末代种?或者叫孤种吧,这是最适合克洛西娅的称呼了。



    他不会去同情一个别的种族,但如果是自家那个有些跳脱的姐的话



    其实他还蛮喜欢的。



    人龙战争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末代龙皇被钉死在死星上,那洁白硕大的躯体即使从拉维利亚看去也能依稀见到。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而今的克洛西娅和现在的人族都是无罪的,历史的问题交给历史,现在的问题交给生活。



    “你呢?你怎么想?”



    虽然海德拉姆知道眼前的狗女孩无法做出回应,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



    “唉,可怜人啊,你们都是”



    海德拉姆想起来被安置在克洛西娅房间的普鲁修卡,那个可怜孩子也只能按照设置好的程序发声,即使她实际上有着正常的思想,也无法表达出来。



    偶尔在音符间的几个诡异的重音,便是她用尽全力的呐喊。



    至于为何放到克洛西娅的房间,主要是诺威尔曼在看到这个渗人玩意儿后差点没当场吓死。直接勒令,他不想在这座宅邸任何他看见的地方看见这个东西。



    这不是诺威尔曼矫情,实际上普鲁修卡很容易看出人形,甚至在设计上有意保留了一部分这方面的特征,为的就是能一眼知道这玩意是拿人做的。



    诺威尔曼也是家族里少有的正常人,自然是见不得这个东西的。只不过这是别人送给克洛西娅的,他不好越过克洛西娅处理,否则他一定要把这东西给扔的远远的。



    海德拉姆对此也只能摇摇头,希望姐到时候不被吓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