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祈祷，赎罪

    这三个词反复在墨池脑海中回荡，他的紧紧握成拳，心脏一阵收缩。

    墨池想象不到江南所的那番情形，也完全不能将江南口中那样失控的季清柠，与之前在暴雨中跟他余生再不相见的女人重合。

    江南，季清柠心里是有他的，可是季清柠也曾亲口跟他过，这辈子，下辈子永远不会爱他。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季清柠洗完澡出来，听见正在响铃，看了眼来电显示，擦头发的动作顿住。

    她以为是墨池拨错了，静静等到响铃结束，然而，刚结束没到一秒，电话再次打过来。

    季清柠确认他没打错，迟疑地接起。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墨池开口就是质问，暗哑的声音混合着一点酒意。

    季清柠抿了抿唇，

    “我刚刚在洗澡，没听见。”

    墨池笑了声，

    “季清柠，你嘴里究竟有没有一句实话？”

    季清柠不知道大半夜墨池又在发什么疯，她的语气相对来比较冷静，

    “墨池，我以为上次我们都清楚了。”

    “清楚什么了？你余生不再相见，你不是又出现在我眼前了？”

    季清柠叹气，

    “那是意外，我不知道你在北城，你放心，以后有你的地方我会尽量避开。”

    “避开？怎么避？除非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否则永远无法避免！”

    季清柠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她总不能真的因为躲避墨池而去死。

    “怎么不话？”

    季清柠不知道，墨池此时就站在她房间外面。

    他在听完江南的那些之后一时冲动跑来找她，可真到了她门外，他却忽然有些不知怎么面对她。

    他靠在门边，双眸静静盯着房门上的门牌号。

    “季清柠，我进术室抢救那天，你为什么要下跪替我祈祷？”

    季清柠没想到墨池打电话来是特意问她这个，心弦莫名被狠狠拨动，余音震颤地她心口一阵发痛。

    “当然要祈祷啊，毕竟你是因为替我挡刀才性命垂危，而且你妈万一你死了，还要让我抵命，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死，所以只能祈祷你别出事。”

    墨池的心已经被季清柠凌迟了一遍又一遍，可尽管如此，此时仍旧渗透出鲜血。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季清柠的声音平静无波地传到他的耳朵，只两个字，

    “没了。”

    墨池点了点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不该有任何期待。

    脚步默默往后退，墨池转身，再无迟疑地离开。

    通话显示已中断，季清柠吊着的一口气终于缓缓吐了出来。

    紧跟着，是反噬而来的深深地痛意，她捂着心口，滑坐在地毯上。

    墨池，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未来有璀璨坦途等着你，所以，一定要昂首阔步向前走，千万不要再回头。

    

    娜娜下班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天上正零星飘着细碎的雪花。

    这是云城今冬的初雪，她心里高兴，刚准备用拍个视频给季清柠看，镜头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娜娜。”

    娜娜觉得晦气，收起皱眉看向来人，

    

    “怎么是你？”

    宋远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整个人没有了从前的朝气蓬勃，散发出一种沧桑，但看向娜娜的目光闪现出一种欣喜。

    “娜娜，你真的来北城工作了？我有个同学在这家公司实习，看见你了，我还不相信。”

    娜娜的目光有些冷，

    “我在哪里工作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宋远感觉到她的态度，眉眼顿时耷拉下来，往前两步，想要靠近娜娜，

    “娜娜，之前的事是我的不对，但我是有苦衷的，你能不能给我个会，让我给你解释清楚？”

    娜娜防备的后退两步，

    “别靠近我！宋远，错了就是错了，任何苦衷我都不能接受。”

    宋远脸上闪过浓浓的受伤，

    “你不接受我也要，娜娜，我的弟弟得了重病，急需用钱，我知道你为了供我上学，已经够累了，不想你再承受更多，刚好常思齐喜欢我，我想着，想着”

    “想着把她泡到，就等于找到了长期巨额饭票，不定还能解决你弟弟的医药费，所以，毫不留情把我甩了？”

    娜娜嗤笑一声，

    “宋远，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渣男语录？不过，你的选择是对的，钱嘛，谁不爱，关键人姑娘长得又漂亮，换我也选她。”

    “不是”

    宋远嘴巴被冻得乌青，看起来可怜巴巴，

    “我承认，我一时鬼迷心窍，但我真的跟常思齐没有做过逾矩的事，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但是是一个人睡一间房。”

    “你的意思，你还是干净的？”

    娜娜笑了，

    “宋远，你现在到底是想表达什么？该不会想要跟我重归于好吧？怎么，常思齐把你甩了，你这时候想起来吃回头草了？”

    宋远垂着头，

    “娜娜，我知道现在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也不想祈求你的原谅，只想跟你道个歉，顺便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五年不是假的，我喜欢你，从头至尾只喜欢你一个。”

    宋远完，对着娜娜郑重鞠了一躬，随后一脸伤心欲绝的转身走了。

    娜娜独自站在风雪中凌乱，不是，之前怎么没觉着宋远这么茶呢？难道是传中的情人滤镜？

    她冷哼一声，有关跟宋远的结果，她设想的从来只有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狗血的下场。

    正愤恨自己的青春喂了狗，一辆阿斯顿马丁“呲”地停在她面前。

    这招摇的车牌号，这每次都冲着要她命来的傻逼的停车方式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娜娜默默翻了个白眼，招呼都懒得跟常青打，径直转身离开。

    阿斯顿马丁也不急，慢悠悠跟在她旁边，车窗降下，露出常青痞气的一张脸。

    “下雪天果然和初恋适配啊，怎么着，看你这表情，是想回心转意的意思？”

    娜娜目光直视前方，看也不看常青一眼，

    “回不回心转意的跟常总您有关系吗？公司这么人性化，还关心员工的感情生活？”

    常青勾唇笑，

    “公司倒不关心，我个人比较好奇而已。”

    娜娜侧眸瞥了常青一眼，他硬朗的五官搭配利落的板寸，实话，还真挺帅的，就多余长张嘴。

    她打量常青的时候，常青也在看她，娜娜的一头卷发前段时间染成了淡淡的粉色，此时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让常青莫名想起了棉花糖。

    “您好奇做什么？他现在都不是您舅子了吧，还怕我跟您妹妹抢不成？”

    常青闻言，笑得更开了，

    “还真又怕你们抢起来了，你有所不知，这厮前段时间也找我妹了，就是不知道，你跟我妹哪个比较蠢，同样的坑能栽两次。”

    宋远也找常思齐了？

    他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她对他从前的认知。

    娜娜杏眸眯起，恨恨咬着粉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抓住常青的车窗沿，

    “你妹现在在哪？能带我去见下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