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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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修远在出口见到致音的时候,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对不住了啊,让你一个姑娘来接我。”

    致音摆手,“没。我妈来让我接你,估计是等会想电话给你听我状况呢。”

    陆修远眉眼温柔,垂眸看她一眼,笑了,“你走那天你妈妈是真的急坏了。”

    致音想跟陆修远含糊过去,但又想起上回已经跟他摊牌,于是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周也出了点事,我就赶回来了。”

    陆修远听到周也这个名字,微皱了下眉。

    两人了些有的没的,往出租车的方向走,半路陆修远忽然问,“对了,你周一有空么?”

    “嗯?”

    “我手头缺几本书,好像只有你们图书馆有,你能不能帮我借一借,我大概四点过来拿。”

    致音思索了会,摇摇头,“不行。我明天两点以后有事。”

    陆修远:“嗯?什么事?”

    致音不假思索,,“明天我会和一个校友见面,那女的很难对付的。”

    明天我会和一个校友见面。

    不是明天我要和一个校友见面。

    陆修远停下脚步,他静静看着致音抿唇,温和的脸蛋上浮着点微弱的光,其上细的绒毛都能清晰可见。看上去是如此真实存在的一个人。

    陆修远问她,“校友,哪个校友?”

    “跟周也关系很好的一个女的。她肯定是想把我从周也身边赶走。”致音着,却见陆修远不走了,她停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陆学长?”

    陆修远背着光,离得不远。机场里都是各种品牌的广告牌,白光璨璨,这些冷厉的白光投到他身上,都仿佛被他吸收了一样,使得他看上去像站在一片浑厚的阴影中。

    陆修远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掩过了脸上所有情绪,慢慢走到致音跟前,像邻居家的大哥哥一样摸了摸致音的脑袋,他问:“致音为什么会知道她想把你从周也身边赶走?”

    致音目光微动,半晌闷声嘀咕,“肯定的。她知道周也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

    “那她认识致音吗?怎么知道周也对致音不一样呢?”

    致音楞了一下,轻疑:“她怎么认识我的呢……”

    陆修远声音温柔极了,像安抚着致音头顶的手掌心的温度一样温柔,“她不认识致音的话,致音是怎么知道,明天会和她见面呢?”

    致音两眼无神地盯着不远处的广告牌,讷讷地重复,“咦,我怎么会知道她明天会和我见面呢?”

    陆修远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复杂又心痛的表情,他轻声,“致音,不这个了。那就我明天先不来找你。改天再约。”

    致音马上从这事里走了出来,眉目雀跃起来,,“好!那我们快走吧。等会周也在livehouse有演出,我还要赶过去看。迟到了他会不高兴的。”

    陆修远明白致音这是想和自己分道扬镳的意思。

    但这回,他并没有如她的愿,反而故意逗她一样,,“是吗?我能跟你一块去吗?我好久没看演出了。”

    致音有点犹豫。

    陆修远笑了:“怎么,你担心他看见你带我过去吃醋?”

    致音下意识地否认,“也没有啦,就是……”

    陆修远,“那还有什么好介意的?一块走吧。”

    致音:“……”

    去的路上,陆修远比平常要八卦许多,总是淡淡地在问一些周也的事情。比如问,“你和周也后来是怎么熟悉起来的。”

    致音心里早把陆修远当朋友了,她以为他好奇周也和她的事,就老老实实告诉他,“一开始是因为我那个梁昕玥的朋友,她带我去看了周也的淋着雨还唱摇滚的那个演出,后来又跟我了很多周也的事情嘛。然后他们吉他社在我们学校有演出,周也乐队也来,昕玥喊我一块去。去了之后,昕玥还带我去蹭了他们的庆功宴。后来……后来关系就慢慢近了,我又主动搬到他对面去住了,就渐渐熟悉了。”

    陆修远半是调侃地:“看来你朋友促成了你和周也。”

    致音嘿嘿地笑,“差不多了啦,周也很多乐队的事情,她待吉他社嘛,消息很灵通的。稍微一点动静她都知道,然后就会告诉我。”

    陆修远又扯开了,了些其他的事情。

    这回的livehouse离机场不远,两人聊了二十来分钟,出租就到了。

    刚好八点十五,还有二十分钟就是周也上台了。

    这种演出票价便宜,有时来的迟一点票还没卖完的话能直接领票免费进去。致音跟陆修远迟了快一个时才来,都没买票就进场馆了。

    两人来得迟,理所当然抢不到什么好位置,致音跟陆修远站在了最后几排。

    地上散落着宣传单,陆修远随便捡起一张,简单地扫了一眼。

    “对了,致音。”他不经意问。

    “嗯?”

    “你喜欢那个乐队,叫什么名字来着?”

    致音扭过头,眼睛里充满憧憬与骄傲,“德国的卡夫卡啊。”

    陆修远冲致音笑了笑,把那张宣传单扔在了一边。

    宣传单正面朝上,印刷着今晚要出席的演出乐队名单和出场时间。

    八点三十五分对应的,是个英文名的乐队。

    压根没有什么德国的卡夫卡的乐队。

    场馆里音乐声嘈杂,激烈亢奋的摇滚音,在空气里像无形的烟花,炸满了整个场馆的上方,点燃了所有人的气氛。

    致音被这样炽热的气氛带动,不知何时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跟着歌声一块摇摆。又一首歌结束,致音摆的累了,一屁股坐回位置上休息。

    陆修远扭头看她。

    致音额头上,脸颊两侧渗出密密匝匝的汗珠,这些汗珠反射光线,把她整张脸得格外亮。

    陆修远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三十五了。

    他故作担心地问,“等会是不是就是德国的卡夫卡出来了?”

    致音喘着大气,目光盯着舞台中央,声音带着少女的甜味,,“是啊。周也告诉过我八点三十五,应该快来了吧。”

    陆修远在位置上动了动,脸上露出遗憾又焦急的表情,起身,“不行了,我没工夫等了。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致音:“那陆学长快点回来!”

    陆修远似乎急的都来不及听致音的话,已经疾步离开了。

    致音还来不及替他惋惜,舞台上周也跟他重新组合起来的乐队就在舞台灯光的聚光中,缓缓地站上了舞台中央。

    陆修远没有去洗手间,他走了一程,就走到最后排的门边,倚着门,重新看向致音。

    他一走,致音似乎马上看到了周也,像一只要吃树上叶子的鹿,在原地仰着脖子蹦蹦跳跳。她的侧脸融化在迷乱璀璨的灯光里,看上去既有少女的生动,又有少女的天真。

    她将双手倒在嘴巴前,做成喇叭形状,朝着周也用力大喊,“周也!周也!”

    喊了一会,她又拿手在不断挥舞。完全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陆修远阖了阖双眼,渗出的眼泪水将干涸酸涩的眼睛滋润。那天他和致音在机场的对话又回到他的脑海。

    “为什么喜欢他?”

    “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有我没有的却心动的一切。但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很像他。就好像,就好像他是我的影子一样。我想好好保护他,甚至哪怕他不爱我,我都想好好保护他。”

    陆修远摸着泛酸的鼻子,等台上的乐队演出结束,才终于默默地往位置走回去。

    陆修远看着那样的致音,不经意间,又一次想起时候,长辈坐在书桌后,他站在书桌前,半侧的窗户泄下来光笼住他,他背着手,背诵的那句李商隐的诗。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庄生晓梦迷蝴蝶。

    梦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