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爷乐意顺手赏她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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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爷,老夫人正发愁您的婚事呢。”



    “这桩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谈资传入老夫人耳中,这个难题,怕是会迎刃而解。”



    “永宁侯府与荣国公府,到底算有旧交。”



    其实,他想英雄救美的。



    然,他家国公爷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裴四姑娘也与美字毫不相干。



    “无涯。”荣妄“啪”的一声阖上折扇,轻敲扶,胸有成竹道:“你不了解老夫人。”



    “老夫人偏爱姑祖母和爷这一挂的长相。”



    “荣国公府但凡没落魄到吃不起饭的程度,都不可能找一个透着一股衰败凋敝之相的女子做主母。”



    无涯由衷道:“此生,国公爷婚事无望也。”



    他有幸在老夫人那里见过先太后的画像,穠艳昳丽,耀若春华,美的不可方物。



    而国公爷的容貌,肖似先太后。



    从到大,他一直笃信,这般长相,世上无双。



    荣妄白了无涯一眼。



    无涯话锋一转,顺着荣妄的法,继续道:“那国公爷为何会一反常态做善事呢?”



    “她很独特,能让一潭死水似的上京变得更热闹。”荣妄掷地有声。



    “所以,爷乐意顺赏她一条活路。”



    “啧,爷知道,你欣赏不了这种独特。”



    无涯:不还是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世人眼中的离经叛道、胆大妄为,就是国公爷眼里的惊艳脱俗。



    真真富贵窝里滋养出的底气。



    “她若是扑腾两下,又沉寂活不了呢?”



    荣妄抚着折扇的顿了顿,漫不经心勾唇:“那就当是爷无聊之余的消遣。”



    “在那虎狼窝里,娇花是活不下去的。”



    “她不想死,就必须得长出獠牙。”



    “爷只喜欢不要命兴风作浪的,而不是稀里糊涂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



    “她今日这股狠劲儿,就甚是对爷的胃口。”



    “若她被一时的温情打动,敛起了锋芒,死了就死了。”



    “反正,爷已经救过她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爷都理直气壮。”



    “走快些,走快些,老夫人必须得吃到冒着热气的瓜。”



    无涯很会抓重点,意有所指的重复“只喜欢?”



    国公爷生来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令其侧目记挂的少之又少。



    不得不承认,永宁侯府的裴四姑娘走了狗屎运。



    那把火,放的物超所值,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那要不要安排人盯着永宁侯府?”



    荣妄摆摆“不必做无用功。”



    只要够狠绝、够聪慧、够不要命,侯府的层层院墙挡不住裴桑枝的光芒。



    荣妄没有出口的是,裴桑枝铤而走险纵火烧祠堂那一幕,阴鸷狠厉,却也美的像云销雨霁后的彩彻区明。



    那种美,不在皮,不在骨,在心。



    嗯,还是得再观望一二,方可宣之于口。



    无涯:不对劲,又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裴桑枝幽幽转醒。



    身下躺着的紫檀木千工拔步床,清透鲛绡帐垂落而下,帐角缀的羊脂玉和翡翠铃铛。



    不远处,是嵌螺钿妆台和鎏金錾花铜镜。



    错金博山炉上袅袅升起白烟,香屑又簌簌落下。



    



    整架象牙雕刻的嵌宝屏风,将卧房一分为二。



    这不是她之前所居的房间。



    上一世,她认祖归宗后,永宁侯夫妇以事发仓促为由,安排她暂住在侯府最西边的那处早已荒凉破败的院落。



    青砖碎缝,红漆斑驳,墙角枯藤丛生,阴暗处苔藓不绝,像极了话本子里闹鬼的宅子。



    她就在那样的院落里活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



    这一世,她掀了桌子,扯了遮羞布,反倒有了新住处。



    可,她不想再谩骂、鄙夷曾经的自己。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时的她,一个人面对四面八方的恶意和折磨有多迷茫,有多绝望。



    象牙屏风外,人影晃动,飘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声。



    裴桑枝轻咳,声未落地,婢女已至。



    “四姑娘,您醒了。”



    “您的身子可还有不适,医女就在厢房候着。”



    “侯爷和夫人守了姑娘许久,半个时辰前刚刚离开。”



    裴桑枝摇摇头,声音略有些干哑“无甚大事。”



    眼前的婢女原是庄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名唤素华。



    来可笑,她归府已逾一月,朱门绮户间往来仆从如云,却无一人垂首低眉恭敬规矩地唤她一声四姑娘,连个正经使唤丫头都算不得她的。



    两世了,这是头一遭。



    她得想法子,在这深宅大院里,觅得能收进自己名下,攥在自己掌心的人。



    无人可依又无人可用,眼前的一切变化都只能是空中楼阁。



    然,世间纷扰皆因利起,人心浮动亦为利驱。



    自己身上无利可图又人人可欺,那她的苦心筹谋便薄如纸,不堪一击。



    所以,难觅的不是仆婢,而是能充作她靠山的庞然大物。



    不能是永宁侯。



    也不可能是裴谨澄。



    他们父子那番倒人胃口的话,狗听了都摇头。



    所以



    只能是他!



    待身体好些,她必须得舔着脸走一趟佛宁寺了。



    裴桑枝的眼底蔓延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决。



    在裴桑枝思忖之际,素华已恭身退下,前去禀明永宁侯。



    不消多时,永宁侯和庄氏相携而至,端的是一派慈父慈母的嘴脸。



    “枝枝且看,此处名唤酌寒院,原是清玉大长公主昔年闲居憩之所。就连院落鎏金门楣上悬着的匾额,都是成老太爷亲笔所题。”



    “一应陈设布置,极其讲究,皆非凡品。”



    着着,庄氏轻拍了拍裴桑枝的“之前,明珠央求了我多次,我依旧没有应允她。”



    “往后,你就无需再回西苑,更不必再沾那些粗使活计。”



    “从今儿起,你且在此处安心住下,母亲已替你选好使唤的丫鬟婆子,都是家生子里的伶俐人,个个能干忠心。”



    永宁侯的脸上也堆出满满的慈祥,补充道:“当然,若你觉得不妥,或觉不合心意,明日可唤京城最好的官牙子带人进府,由你亲自相看挑选。”



    “桑枝,之前,为父和你母亲对你的照顾有所疏忽,这才萌生诸多误会。”



    “一家人,有话还是得明。”



    裴桑枝柔柔的笑了笑,温声道:“父亲、母亲选的人定然都是顶顶好的人。”



    “只是”



    裴桑枝倏地回握住庄氏的,不安的抿了抿唇,心翼翼道:“母亲,我入住清玉大长公主的故居,会不会有冒犯之嫌?”



    呵,还真是不遗余力地给她挖坑,想看她自寻死路啊。



    裴桑枝很想不管不顾的问问庄氏,她们真的是母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