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之中，张楚岚呆呆的站在原地，迟迟无法回神。

    禁制

    死亡

    接受的消息太多，以至于他的脑子乱糟糟一片。

    不过很快，他便捋清楚了思路。

    就像张玄澈的那样，一切都还是要见过老天师再。

    “等下，大师兄是不是没晚点去哪里找他？！”

    张楚岚愣了一下，瞬间慌了。

    一旁，徐三徐四早已经开始马不停蹄的搜索起了资料，闻言头也不抬的道：“按照今天晚上的计划，张玄澈应该不会下山，而且看这个方向，应该是田晋中老爷子的方向。”

    “估计老天师把张玄澈派去保护老爷子了，这样的话大师兄怕被人看到也正常，田晋中老爷子在龙虎山和外面都是不允许谈论的禁忌存在。”

    张楚岚点了点头，不再什么。

    田晋中和自已爷爷当年的事情，这两天他也听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那我们先按照原计划去找老天师，等到见完老天师，再去田晋中那里找张玄澈。”

    一面着，他一面快速的在上敲敲打打，重新安排着公司的支援计划。

    本身全性攻山，公司就是支援，所以他非常心安理得的准备把自已摘出去。

    比起这些，他更感兴趣的，是天师度和张玄澈口中的事情。

    他有预感。

    对于宝宝的身世，张玄澈绝对知道一些什么。

    看了眼满脸无辜迷茫的冯宝宝，徐三眼神暗了暗。

    

    田晋中住址。

    “大师兄。”听到动静走出来的荣山看着来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张玄澈点点头，抬眼看向里面：“我找田师叔有些事情，你在门口守着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就师叔想要休息。”

    “除了师傅他们找我，不要和任何人我在这里。”

    荣山不疑有他，立马恭敬点头。

    “是！”

    今天如果换个人，哪怕是张灵玉在这里，他都会犹豫一下。

    毕竟老天师下过死命令，除非危急时刻，否则他决不能离开田晋中半步。

    可大师兄发话，根本不用犹豫。

    等荣山离开后，张玄澈静静站在院子中，抬眼注视着面前的木门，一时竟然不敢进去。

    决定是决定了。

    可真到了要做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迈出这一步有多难。

    “玄澈？怎么不进来。”

    屋内，沙哑的声音响起。

    张玄澈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抬脚迈了进去。

    刚走到屋内，一股木头腐烂的刺鼻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房间内，田晋中坐在轮椅上，正对着窗外侧目，闻声微微偏头望了过来。

    唯一的光亮洒在他的脸上，只能隐隐照亮他惨白的肌肤，疲惫的脸，以及那双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眸。

    窗外的夕阳在缓慢下落。

    明暗交界的边缘，黑暗无处不在侵蚀。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每次来，张玄澈都不由得内心一暗。

    哪里是木头腐烂的味道。

    那是年少时意气风发的田晋中一点点腐烂的枯朽味。

    是孤独和痛苦之下，日复一日增长的死念。

    若非张之维他们的不舍和期盼，田晋中怕早就已经死了。

    张玄澈张了张嘴，宛如没事人一般笑道：“师叔。”

    看到张玄澈，田晋中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静静看着，眼里满是骄傲：“我看到你在罗天大醮上的表现了，很厉害，我们玄澈又变强了一些。”

    张玄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沉默的坐在田晋中的对面，忽然认真的问道。

    

    “师叔，为了保守一个秘密，折磨自已一辈子，值吗？”

    田晋中动作一顿。

    他看了过来。

    常年不睡觉的眼睛又大又红，整个表情都无比狰狞恐怖。

    可张玄澈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怖，相反，他只感受到了温柔和慈爱。

    就像以往一样。

    刚刚苏醒，是田晋中一把包揽了他的饮食起居，是田晋中带着他，耐心教导他如何立威。他总是，是自已捡回来的孩子，要负责。

    是如水一般，藏在暗处，温柔又无声的注视。

    “值得。”田晋中注视着张玄澈的眼，一字一句，沉声道，“玄澈，你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东西的分量，要远远比生命更重要。”

    张玄澈深呼吸一口气。

    他已经知道了田晋中的答案。

    “师叔，如果，我能让你再站起来一次呢？能再杀一次全性的人呢？”

    “今晚全性攻山，这件事情，您知道吗？”

    刹那间，整个房间归于死寂。

    夕阳不知道何时已经落了下来。

    昏暗之中，田晋中只觉得自已双眼好像看不清了一般，只能隐隐感受到张玄澈坚定的目光。

    噗通，

    噗通。

    耳鸣声之下，田晋中听到自已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更急促。

    良久，自已的声音响起。

    “要什么代价。”

    “死亡。”

    刹那间，耳鸣声止，心跳落地。

    田晋中怔怔注视着张玄澈，良久，他露出一抹笑。

    不同于慈爱温柔的笑，不同于平日里礼貌客气的笑。

    这一次，他的笑容没有丝毫的疲惫，只有少年的意气风发。

    “我的荣幸。”

    张玄澈垂眸，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对于田晋中来，这可能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没关系，

    他愿意当刽子。

    张玄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运转着自已体内的炁。

    黑炁外泄，很快笼罩了整个房间。

    田晋中诧异的打量着这股黑炁，越看越眼熟。

    “这这是风家的拘灵遣将？”

    张玄澈点了点头，“风正豪把拘灵遣将教给了我。”

    田晋中意外挑眉。

    风正豪这个老狐狸，还真是舍得啊。

    怪不得外界都他是个枭雄。

    知道玄澈天赋高，未来不可限量，连自家的绝技都能舍得吗。

    田晋中瘫坐在轮椅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马上要解脱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已浑身无比疲惫，连挺直脊背都有些做不到了。

    他静静地看着张玄澈，柔和的目光满是欣慰。

    如今，张楚岚已经找到了，怀义那边，也没有遗憾了。

    这一辈子，最庆幸的事情，莫过于就是当年一念之间救下了那个婴儿吧。

    想到这里，田晋中叹了口气。

    张玄澈的身份，也是个神秘的。

    当年甲胄之乱，无根生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田晋中想了想，问道：“在拘灵之前，你不想问问你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