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强势的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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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民乱四起,消息迅速扩散,不出数日,此事便已传到京中。
得知此事,朝臣们激动不已。
对于清丈田地,摊丁入亩之事,他们是最为抗拒的,好不容易抓住这会,如何能不大做文章?
次日一早,朝会上便有人提及此事。
只见一年轻的监察御史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山东诸地因推行新政致使民怨沸腾,百姓皆聚众抗议,拒绝推行新政,此事已愈演愈烈,渐已爆发动乱,臣请奏陛下,立即中止推行新政,平抑民怨!”
“摊丁入亩之事虽于国家有益,但百姓愚昧,如今已引起动乱,还请陛下暂停山东试点!”
“请陛下暂停山东试点!”
随即,又有数名官员站了出来,甚至还有几名武勋也跟着出言。
所有官员的法都很一致,虽然摊丁入亩之政策对国朝有益,可百姓愚昧,使得山东大乱,还是先暂时停止,再徐徐图之。
大家都是为官多年的人,难道看不出摊丁入亩之事对国家的好处,所以不可能睁着眼睛瞎话,只能以另外的方式劝阻朱元璋。
对于山东的情况,朱元璋了如指掌,毕竟山东试点是国朝大计,朱棡每隔几日便会送来密报,所以在得知山东民乱后,他早就预料到朝臣们会借此会劝阻自己暂停此事,因而他并不意外,只是冷眼旁观着。
待再也没有官员站出来后,朱元璋这才冷声道:“历朝历代,哪次改革,不会引起动乱,山东民乱只是疥癣之疾,若就因为区区民乱就废止新政,岂不叫那些反对之人看笑话!”
这话一出,群臣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之前凤阳民乱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的,怎么现在到了山东,就变成了疥癣之疾了!
“可是陛下,治大国如烹鲜,税务之事更是关系着整个国朝的生死,既然已经引发了民乱,就更应该先暂停下来才行!”吏部尚书李信站了出来,道。
“陛下,大司徒所言极是,应该先暂停山东新政,再徐徐图之!”户部尚书郭允道也跟着道。
“臣等复议!”
随即,剩下几部尚书也跟着走了出来,好不容易让山东乱起来,他们才有借口阻止摊丁入亩之事,怎么能因朱元璋几句话就妥协了呢!
“此事不必再议,若只是因为区区民乱就暂停朝廷大政,长此以往,朝廷的威望何在。”朱元璋冷冷的道,这话得在理,若是每次朝廷颁布新的政令,一旦不符合他们的心意,就以民乱为由抵抗,那以后,他还如何治理大明。
“可是,陛下”
众臣还想什么,朱元璋当即大一挥,叫道:“退朝!”随即直接起身离开。
见状,众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朱元璋施行新政的态度如此坚决,他们总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死谏吧!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场民乱越闹越大,最终无法收场,他们才能有会彻底阻止新政。
可惜,理想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
正如朱元璋所言,虽然民乱声势浩大,可到底,不过一帮乌合之众各自为战,压根没有严密组织和顽强决心,而且这些人作乱也不过反抗新政,并非是要造反,因此,这场民乱压根没有维持多久。
平安一道军令,各地卫所兵纷纷出动,顷刻便将那些作乱的百姓吓得四散而逃。
正规军的威慑力,可比普通衙役要强得多,加上平安下了死命令,要逮住几个出头鸟抓回来狠狠拷打,是以卫所兵一出马便大举搜拿,抓了好些个民乱头目。
作乱百姓本就一盘散沙,看见有人被抓,哪敢再出来蹦跶,不出几日,各地民乱就烟消云散,随后平安更是派卫所兵在各地巡防,辅助地方官衙清丈田亩,整个山东状况顿时好转了。
而在青州那边,锦衣卫也是不遑多让,只几天功夫便将所谓的智尘上师捉拿归案。
数日后,都指挥使司衙门内,一锦衣卫拿着一叠纸,对着朱棡道:“殿下,这些都是智尘上师和他下的那些白莲妖人的口供,请殿下过目!”
锦衣卫可是审讯犯人的专家,在锦衣卫里走一趟,这智尘上师的八辈子祖宗都被挖出来了。
“恩!”朱棡点了点头,接过那叠纸,然后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脸色却越是难看。
“殿下,怎么了?莫非锦衣卫没审出什么?”守在一旁的平安见此,顿感好奇道。
“查是查出来了,只是这供词你自个儿看吧!”朱棡着,就将供词递给了平安道。
平安赶忙接过,刚一看,就惊讶不已道:“这智尘妖师竟是孔家人?”
“是呀!本王也没想到孔家竟还有漏之鱼,这毛骧办事太粗陋了!”朱棡慢慢道,幸好如今毛骧已经死了,不然肯定被朱元璋治一个渎职之罪。
随即,平安继续看了下去,这一看登时心惊肉跳,上面记载了智尘上师的供述,此次的幕后主使乃齐王府长史齐可恭,齐可恭想要阻挠摊丁入亩之事,才找上了他,他原本就想着报仇,所以双方一拍即合,才有了这次山东民乱之事。
“这”越看,平安不由得额头直冒汗,仅仅一个长史,怕没那么大的能量,后面很可能牵涉到齐王朱榑。
对于朱榑,平安可是感触颇多,当初他将都司从青州迁到济南,就是为了躲避齐王,因此,平安很清楚朱榑是什么癫狂性子,他能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朱棡也揉着额头犯愁道:“本王早就听老七行事放荡,却没料他竟还牵涉此事中。”
既来了山东整治官场,自然绕不开齐王府,朱棡老早就从本地官员的诉苦里,得知朱榑的所作所为。可毕竟是自家兄弟,朱棡不好痛下杀,因此他在奏报山东乱象时,刻意将朱榑的劣行统统隐去。
可如今看来,终是纸包不住火了。
心中对自家老七还有些许指望,朱棡犹豫许久,终又朝平安问道:“你看这事,有没有可能是这智尘妖师的诬陷?”
“下官不知!”平安当即道,事涉皇家内务,他打死都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因而直接表示不知道。
“行吧!”见状,朱棡脸色一苦,叹口气道:“事到如今,此事只能上报父皇,交由他去处置了。”
朱榑毕竟是皇子藩王,他朱棡根本没权力处置,只能交给朱元璋了。
“恩!”平安点了点头,然后道:“不过在此之前,应该先秘密把这个长史齐可恭捉拿,不能让他跑了。”
“你所言极是!”朱棡点了点头,随即叫来了人,让他们传令青州锦衣卫,秘密捉拿齐可恭,齐可恭身份特殊,若是大张旗鼓抓人,定会影响齐王府声誉,继而影响皇家名声,倒是锦衣卫出马,更稳妥些。
二人稍一合计,立马有了章程,朱棡立刻坐回案前,提笔刷刷书写起来。
片刻之后,自这都司衙门发出两道密奏,一封直赴京城,密奏朱榑之事;另一封则发往青州府,秘密捉拿齐可恭。
金陵,自山东传来民乱之事后,朱元璋就一直关注着山东的奏报,之前他虽然以一己之力强行压制住了百官的反对,但若是这民乱越闹越大,他终究还是可能压不住的。
武英殿内,朱元璋正批阅着奏折,虽然心忧山东之事,但大明这么大,那些繁杂的政务,还是需要他处理。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只见云奇拿着一封密折走了进来道:“陛下,晋王殿下从山东发来的密奏!”
“额!”朱元璋愣了一下,按理,朱棡发来的奏报也应该先由通政司处理,再然后传给他,怎么还直接发来秘奏了,莫非是山东民乱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心里有着些许忧虑,朱元璋还是接过了秘奏,打开一看,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怎么还可能闹出大乱子来。
随即朱元璋继续看下去,越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怪不得朱棡要发秘奏呢!原来老七朱榑也牵涉其中。
“父皇,老三在秘奏里到底了什么?”一旁的朱标见状,顿时好奇的问道。
“你自己看吧!”朱元璋将密奏重重往桌上一丢,破口大骂道:“咱本以为这民乱是那些不甘心的士绅和白莲妖人联合策划的,没想到后面还涉及到老七,这个不孝子,咱白养了他这么多年了。”
无论士绅,抑或白莲教,那都是外人,甚至是敌对势力,那些人造反作乱,实在情理之中。
可自家儿子也牵涉其中,跟自己对着干,这谁能受得了?
“这”闻言,朱标顿时面色一变,连忙上前,将密奏拿来细细一看,看完后,顿时才松了口气,随即连忙道:“父皇,老三的秘奏里面也只是此事的幕后主使是齐王府长史,老七不一定知道此事!”
“呵呵!不知道此事?青州都快变成了齐国了,他还会不知道此事?”朱元璋冷笑一声,然后从桌案上再次抽出一封秘奏,递给朱标道。
朱榑在青州的所作所为,锦衣卫早就报告给了朱元璋,所以即使朱棡不,朱元璋也都知道实情,只是之前顾念着父子之情,一直没有罢了,但他却没想到,朱榑竟然变本加厉,胆敢跟朝廷新政对着干。
此刻的朱元璋心里有些理解朱允炆了,这么一群无法无天的叔叔在封地乱搞,俨然成了国中之国,肯定要削藩!
朱标连忙接过来一看,越看脸色越是铁青,朱榑在青州的所作所为比起朱樉在西安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即使朱樉那么大胆,也不敢拦截朝廷驿路,擅杀本地官员。
“这下子,你还觉得此事与他无关吗?”朱元璋冷笑着,道。
朱标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道:“父皇,就让儿臣去一趟青州吧!儿臣要亲自问问他是否参与此事?”
“不可!”朱元璋当即摇了摇头,道:“如今山东民乱刚平,局势不稳,你身为储君岂能涉险?还是让老四去跑一趟,将老七带回来吧!”
“那此事就只能辛苦四弟了!”朱标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朱元璋的话。
青州,近几日,齐王朱榑很是烦闷。
前些日子受齐可恭挑唆,朱榑松口答应搅乱税改新政,原本以为齐可恭能将事情办妥,他朱榑便能高枕无忧,却没料,民乱才闹了没两天,朱棡就派出卫所军户,轻而易举将局面控制。
计划失败,朱榑很是不满,立马派人要将齐可恭找来,责问其罪过。
可这一寻人,竟又发现新的状况。
齐可恭竟莫名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下子,朱榑彻底慌了。
齐可恭可是掌握了他不少罪证,更是这次民乱的直接策划者,若被人抓了,那他朱榑也势必被牵连。
慌乱之下,朱榑立马派人四下去寻,可寻来寻去,仍一无所获。
“怎么样了,可寻到人了?”
这会儿,又有一拨派出去的人回来,朱榑赶忙询问结果。
下侍卫却是垂头丧气,连连摇头:“禀殿下,我等已去了齐长史老家,将那村子搜刮个遍,仍是没发现其下落,细一打听,他压根没回过老家。”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找个人都找不到?”得知搜寻无果,朱榑当即大怒道。
侍卫当真有苦难言,这两天来,王府一共派出去四五拨人,将齐可恭平日活动场所全都搜了个遍,现如今甚至找到他老家去,仍寻不着人。
十有八九,这人早已经跑路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本王平日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处?”
朱榑怒意难平,又跺着脚砸起杯盏来,大堂里噼里啪啦碎片飞溅。
侍卫骇得肝胆俱裂,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两天为寻齐可恭,齐王殿下已打死了好几个人了,再这么闹下去,怕是整个王府都要给齐可恭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