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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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诚持两把冰冷的猎枪,森然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王家村青年。



    山里野惯了的人,骨子里有股狠劲,但终究不是亡命徒。



    在绝对的武力震慑和死亡威胁面前,那点狠劲瞬间烟消云散。



    “把家伙都扔远点。”张诚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丢!我们丢!现在就丢!”



    王卫国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颤抖,连忙将里的柴刀远远扔进雪地。



    其他人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恐惧,却不敢有丝毫迟疑,纷纷将中的猎枪、柴刀、削尖的木棍等武器,用力抛出十几米外。



    雪地上顿时散落了一片简陋却可能致命的“凶器”。



    “你们,退后!”张诚再次命令道,枪口微微移动,锁定着人群。



    “退!我们马上退!”



    王卫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其他人也慌不择路地跟着后撤,只想离这个煞神远一点。



    直到那群人退到了几十米开外,变成了雪地里模糊的点,张诚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省的王建,又瞥了一眼大腿还在汩汩冒血、面如金纸的王济民。



    那眼神,冷得如同这寒冬腊月里的冰碴子。



    王济民接触到张诚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嘴唇无意识地颤抖着,连痛哼都忘了。



    张诚不再理会这些失败者。



    他将一把猎枪重新背好,另一把提在中,然后弯腰,轻松地将那头沉重的狍子甩到肩上。



    他迈开大步,朝着张家村的方向走去,身影在茫茫雪原中显得格外坚韧挺拔。



    远处,王卫国等人看着张诚消失的背影,面面相觑,半晌不出话。



    “卫国哥咱,咱们就这么让他走了?”一个青年不甘心地声问道。



    “不然呢?”王卫国没好气地怼了一句,“你去拦?你有那个胆子?”



    另一个青年也心有余悸:“咱们这么多人,还有四把猎枪呢”



    “别他娘的放屁了!”王卫国啐了一口,“有种你刚才怎么不上?真是活见鬼了!那张二狗,身怎么变得这么狠?还有他那枪法娘的,真是指哪儿打哪儿!这种煞星,你们以后谁再敢去招惹,别怪我王卫国翻脸不认人!”



    众人一阵沉默,想起刚才张诚那兔起鹘落、干脆利落的狠辣段,无不感到一阵后怕。



    “行了,都别杵着了!”王卫国定了定神,“赶紧的,去看看健哥怎么样了!还有为民,他那腿得赶紧弄回去!”



    



    张诚右肩扛着两杆枪,左肩扛着狍子尸体,沉重的负担并没有让他的脚步慢下来。



    凛冽的寒风吹过,他眼神锐利。



    王建那伙人的报复?



    他不怕。



    真把他惹急了,他不介意让这片雪山多几具无名尸骨。



    不过,仅仅为了一头狍子就下死,还没到那个地步。



    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坏了规矩,就得付出代价!



    回到张家村,张诚没有直接回后院的破屋,而是径直走向村西头的张大脑袋家。



    张大脑袋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张诚肩扛提地回来,尤其是那头肥硕的狍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的乖乖!二狗子!”张大脑袋扔下斧头,快步迎上来,围着张诚啧啧称奇,“你子是真行啊!一个人进山,天都没黑透呢,就给你猎回来这么大一头狍子!”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张诚,眼神里充满了惊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张诚将狍子放下,跺了跺冻得有些发麻的脚。



    “大脑袋哥,我记得村里那面报事儿用的大铜锣,是不是放你家了?”



    “是啊,在我家放着呢。”张大脑袋不明所以,“咋了?你要用?”



    “借我用用。”张诚直接道。



    张大脑袋眉毛一挑,有些好奇:“借你肯定没问题。不过,你能不能跟哥,你要大锣干啥?这大冷天的”



    张诚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王家村的王建,带人坏了山里的规矩,半道上想抢我这头狍子!”



    “啥玩意儿?!”张大脑袋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眼睛瞪得溜圆,怒气上涌,“你真的?王建那帮兔崽子敢干这事儿?”



    “我还能拿这事骗你?”张诚反问。



    “他娘的!”张大脑袋狠狠一跺脚,骂道,“反了天了!王家村那帮子,是越来越不把老祖宗的规矩放眼里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二狗子,哥陪你一起去王家村道道!必须让他们给个交代!”



    着,张大脑袋转身就往屋里跑。



    “二狗子,你等我会儿,我这就把大锣给你找出来!”



    他一边跑一边喊:“对了!这事儿不能就咱俩去!我这就去喊上剑豪、铁铮他们!妈的,理在咱们这边,今天非得让王家村那帮孙子知道厉害!”



    半个多时后。



    张家村,张大脑袋家院子里,聚集了二三十号年轻力壮的伙子。



    张剑豪、张铁铮(他伤势稍好,坚持要来)等之前被张诚救过的人都在,还有不少张姓本家的年轻人。



    大家听张大脑袋添油加醋地把事情一,个个义愤填膺,群情激奋。



    “王家村的人太不是东西了!”



    “抢猎物?这是坏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必须去讨个法!”



    消息很快传开,一些李姓的年轻人,比如之前和张诚并肩打过狼的李宏毅等人,也闻讯赶来。



    虽然两姓之前有过节,但在维护山里规矩这种大事上,大家还是同仇敌忾。



    就这样,浩浩荡荡近四十号人,扛着猎枪、拿着棍棒柴刀,气势汹汹地朝着十几里外的王家村进发。



    雪地难行,队伍走了足足一个多时,才终于抵达了王家村村口。



    “哥几个,家伙亮出来!”张大脑袋精神抖擞,走到队伍最前面,猛地抡起铜锤,狠狠敲在抱在怀里的大铜锣上!



    “哐!!!”



    震耳欲聋的锣声骤然响起,划破了黄昏的宁静。



    “砰砰砰!!!”



    跟来的几个伙子也拿出随身带的家伙什,用木棍敲打着铁盆、铁桶,制造出巨大的声响。



    李宏毅嗓门最大,扯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涨红着脸在村口大声嚷嚷起来:



    “王家村的乡亲们都听着呐——!”



    



    “你们村有人坏了祖宗的规矩,拦路抢劫不当人呐——!”



    “山里的规矩还要不要啦——!”



    一边是震天的锣鼓声,一边是李宏毅那穿透力极强的吆喝声。



    这动静,瞬间惊动了整个王家村。



    家家户户的门被推开,一个个村民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



    很快,不少人围了过来,看着村口这群气势汹汹、敲锣打鼓的外村人,都愣住了。



    这年头,娱乐活动匮乏,这种场面可是不多见。



    “张大脑袋!你他娘的带人来我们王家村搞什么名堂?”一个王家村的壮汉认出了张大脑袋,皱着眉头喝问道。



    “卧槽!你们张家村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跑到我们王家村门口闹事?真当我们王家村没人了?!”



    更多王家村的人围了上来,不少年轻人也抄起了家什,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张大脑袋毫不畏惧,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步,声音洪亮地喊道:



    “各位王家村的叔伯婶子、兄弟姐妹!我们今天来,不是来闹事,是来讲理的!”



    “我们就想问问!咱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大山里的规矩,你们王家村,到底还要不要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挤出人群,是王家村辈分颇高的老人。



    “张大脑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质疑老祖宗的规矩?”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大脑袋,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抽!”



    两个村子离得不远,沾亲带故的不少,但村与村之间的矛盾也从未断过。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一个拄着拐杖、面色黝黑、眼神锐利的老者走了出来。



    正是王家村的老村长,王焕春。



    他扫视了一圈张家村来人,又看了看自家剑拔弩张的村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王焕春用拐杖顿了顿地,沉声骂道,“你们这群王八羔子,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是吧?闲得没事干了?”



    张大脑袋见正主来了,立刻收敛了气焰,但语气依旧强硬:



    “王爷,可不是我们闲着没事干跑来搅和。”



    “是你们村里的人,做事不地道,坏了咱们山里人吃饭的规矩!”



    “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一句!”



    “王爷,您给句痛快话!这山里的规矩,往后,还要不要了?!”



    “您要是不要了,我们二话不,扭头就走!绝不多放一个屁!”



    王焕春眯起眼睛,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八成是自己村里那帮不省心的崽子惹出来的。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沉声道:“有话就,有屁就放!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您给评评理!”张大脑袋往前一步,指了指身后的张诚,“这是我们村的张二狗,今儿个下午,他在山里凭本事猎了头大狍子。”



    “结果呢?走到半道上,被你们村的王建,带着十多号人给拦住了!”



    “他们二话不,就要硬抢二狗子的狍子!”



    “王爷,您,有这么干事儿的吗?这还是不是咱们山里人?”



    张大脑袋话音一落,围观的王家村村民顿时一阵骚动,议论纷纷,不少人脸上露出惊讶和不赞同的神色。



    抢夺猎物,这在山里可是大忌讳,是戳脊梁骨的事。



    “王爷,王建他们不光要抢东西,还了!”张大脑袋不给王焕春话的会,继续大声道,“他,什么狗屁规矩,都是老掉牙的封建迷信思想,现在国家都要破旧立新,那规矩早该扔了!”



    “他娘的!”王焕春听了这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心里把王建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混账东西,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锐利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视,最后落在一个面色惶恐的中年妇女身上。



    “王建他娘!你家那龟儿子呢?”王焕春厉声问道。



    那妇女吓得一缩脖子,结结巴巴地道:“村,村长健子他他还没回来呢”



    她还想辩解几句:“还有,村长,您可不能光听外人一面之词啊!俺家健子,平时最是守规矩不过的人了”



    王焕春懒得听她废话,直接扭头对着人群喊道:“王鸿钊!”



    “哎!在在在!村长,我在这儿呢!”一个精瘦的汉子连忙应声。



    “你!马上去山里!把王建那群兔崽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找回来!!”王焕春命令道。



    “中!俺这就去!”王鸿钊不敢怠慢,拔腿就往村外跑。



    与此同时。



    王家村村外不远处的雪地里。



    王建一行人正相互搀扶着,狼狈不堪地往回走。



    王济民被人背在背上,受伤的大腿已经冻得麻木,嘴唇发紫,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另一个叫王山峰的青年,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挂着血丝,话漏风,显然牙齿被打掉了。



    王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太阳穴的位置依然隐隐作痛,他心翼翼地揉着,脸色铁青。



    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统一了口径,打死也不能承认是被张家村那个窝囊废张二狗一个人给揍趴下的。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以后在王家村都抬不起头来!



    “鸿钊叔!”眼尖的人看到了正急匆匆赶来的王鸿钊。



    “你们这帮兔崽子可算回来了!”王鸿钊跑到近前,一眼就看到了被背着的王济民,还有其他人脸上的伤,顿时脸色一变,“这是咋了?为民他这是?”



    他看着这群子一个个垂头丧气、鼻青脸肿的样子,尤其是王济民那被鲜血染红浸透的棉裤,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没啥大事儿,鸿钊叔!”王建眼神闪烁,强装镇定地撒谎道,“我们我们运气不好,碰上野猪了!为民的大腿,不心被野猪獠牙给拱了一下!”



    “被野猪拱了还叫没事?!”王鸿钊急道,“看这血流的!赶紧送村里刘知青那儿去!让他给瞧瞧!晚了怕是要出大事!”



    他催促着众人赶紧走,一边走一边:“对了,村长让我来找你们回去呢!张家村的人找上门来了,正在村口闹呢,指名道姓你们抢了人家的猎物”



    王建等人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啥玩意儿?!



    那个张二狗!把他们揍成这样,居然还有脸敲锣打鼓地找上门来告状?!



    还要不要点脸了?!



    可是这事儿



    抢猎物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先不占理啊



    一行人心里憋屈又忐忑,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王鸿钊往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