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章五〇福祸相依光夜决

    对于离皇具体心思，南奕无意细究。

    他只将五脉长生经传予离皇，并将原本归属于自己的五成真气加持之力，分出两成转给离皇。

    也就是离皇、南奕、裘长生，于长生真气加持之力，分别占据两成、三成、五成。

    得此加持，离皇几乎不必修炼，都能每日壮大体内长生真气。

    而在得授武种，感知到长生真气的隐约神异后，离皇微微有些动容。

    骤得长生真气，离皇虽不会升起虚幻的强大错觉，却也能感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一种伟力在身，仿佛万物皆虚、唯有力量真实不虚的充实感。

    即便是以离皇心性，也在一时之间沉溺其中，过得数息，方才回过神来。

    离皇久久无言。

    “南卿莫急，朕只是做个假设。”离皇轻笑。

    苏光眼下身体僵硬，其实不是被冻结，而是她在察觉黑气的刹那，下意识地选择了一动不动，避免因自身动作而遭致意外。

    原本被苏光捏在指间的酒杯，竟从苏光中跌落，“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一声，清脆却又刺耳，令整个酒楼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她又惊又怒。

    但若只是用来干涉言行，或就客观现象入，比如让人伤势突然变重等，却是问题不大。

    如果灾劫之气不是玄阶层次，他倒也可施展全愈天赋为苏光化解。但玄阶层次，南奕尚在黄阶上品的全愈天赋就不够用了。

    南奕瞳孔一缩，连忙摆道：“陛下使不得，臣德行浅薄、修为不足，担不起大离国师之名。”

    某种意义上，来的这些人，就相当于是借着苏光起复的这场酒宴，稍作走动。毕竟平日里，大家忙于修行，也很少走动亲近。

    一时间，苏光居然找不出合适段化解这一寒意。纵使她激荡法力，连施护身之术，也丝毫不影响寒意侵袭，连半点阻碍作用都未起到。

    虽因为离皇只是凡人，南奕没有“伴虎”之感，在心中完全是以平等态度对待离皇。

    一时间，南奕只觉离皇是在讲细思极恐的冷笑话。

    唯有成竹香这等诡器神异之效，才能截然不同于术法神通，防不胜防。

    然后，汗水滑落，流进眸中，叫苏光忍不住闭眼的同时，也令其气息突然紊乱。

    甚至如果有心，修士彻底掌控肉身后，还能在极大程度上压制情绪变化。

    既然苏光愿意顶着劫气去找林夜麻烦，众人自是愿意同往。

    大离历代国师，折算下来甚至达不到千年一出，而是接近千五百年一出。

    作为大离有史以来权力最大的凡人皇帝，当今离皇，虽然确实很难革新吏治，但也在某种意义上立于不败之地。

    原本正欲出相助苏光的一众修士，全都在看见黑气的刹那，猛地住。

    必须得德行与修为，皆不容他人置疑者，方才坐得稳这个位置，为一国之师。

    南奕面色凛然，连忙问道：“苏道友，伱上次破财消灾之段，可还能再用”

    谁也猜不透离皇心思，南奕也不敢离皇许他大离国师之位时，究竟在想什么。

    南奕估计，大离百官心里都觉得离皇是个不安定因素。

    此香神效，曰“香有成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心想事成，实现器主之心愿。

    南奕虽不想与文武百官走太亲近，但基本的关系，至少明面上还是会处好，不会完全孤傲不群。

    有长青仙门的修士在，不必南奕出，也能轻松保住苏光性命。只是劫气不消，苏光无疑会十分狼狈罢了。

    难怪神异百倍于真气的法力，会让修士沉溺修行，几乎不为世俗之欲迷眼。

    她本就怀疑是林夜在害她，因为除了林夜，她不曾得罪过人。

    苏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她知道眼下是有人在施法针对她，但这股莫名寒意并非诅咒之术。

    有度厄仙门的弟子气馁道：“不行，此灾劫之气太过浓烈，约有玄阶层次，已非我等所能化解。”

    既有各式美味的吃点心摆满宴桌，亦有专门的乐队演奏欢快曲目。

    不过这时，刚好赶过来正准备询问是否上菜的酒楼老板，看着苏光等人似是要走，鬼使神差地问：“诸位大人，不吃饭呐”

    南奕心中腹诽，生怕离皇一时魔怔，为了和大离百官使脾气而开战其他王朝。

    苏光恨声道：“有诸道友看护，就算劫气加身，苏光也没这么容易死去。但林夜今日，却是休得放走了他！”

    南奕如此想着，赶去找苏光。

    虽上代国师，也就是八宝道人赵致然，距今已有千余年，但要想再出一位大离国师，也没那么简单。

    酒楼之中，亦是张灯结彩，香气四溢。

    众人纷纷看向苏光。目光之中，惊讶、担忧和疑惑交织，不知苏光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光诸多好友，都赶来恭贺她重新起复、重掌财度司。

    这话时，南奕其实有点心虚。

    “不过”苏光眼神一厉，“劫气重现，乃是被人勾引牵连，无中生之，非是前番破财消灾扬汤止沸之故。”

    国师之位，非同可。

    苏光神清气爽，为此包下一间酒楼，宴请诸友。

    必须要化解掉灾劫之气，从源头解决问题，才称得上治本。

    如果离皇是修士，当真惹恼了文武百官，不乏有人会暗中动脚，勾引离皇入魔，像上任离皇那般来个暴毙而亡。

    只要沾上一丝，便是霉运十足；而像苏光这般黑气缭绕，更是属于躲在家中闭门不出，都有可能突遭飞来横祸的恐怖霉运。

    有人担心道：“可你这劫气”

    有考功司修士乔明越，稍稍迟疑后道：“今上午，林夜来考功司，用功勋兑换了秘库诡器成竹香。”

    苏光闻言，就像心口突然被插了两刀，脚下一个趔趄，竟踩碎了地板。

    而当寒意于眨眼间侵袭遍周身，苏光身体猛地僵硬起来，仿佛被冻结在原地一般。

    霎时间，苏光体内气血翻涌，连带着脸上抽搐，有汗水不受其控制地浮上额头。

    离皇深吸一口气，忽地问道：“南卿，若朕敕封你做大离国师，你待如何”

    他们有人想出相助，但看着缭绕在苏光身周犹如实质的黑气，投鼠忌器下，硬是不知如何下。

    目睹这一幕，周围修士浮现出担忧之色。

    苏光的诸多官场好友，主要是一边饮着清酒，一边三三两两地随意交谈着，分享近日见闻。

    

    如是用来扭曲人心认知，或有心愿反噬之虞。

    连长生真气，都能让人觉得凡俗事物，仿佛失去了颜色与滋味。

    在这种天然差异下，除了针对“规矩”下，或可让修士生出顾虑外，其他段，几乎生不出半点作用。

    苏光本想忙完起复之事，再抽空找人修补。结果这个节骨眼上突生变故，又有灾劫之气重新冒出，玄黄金斗首当其冲，竟直接破碎反噬苏光。

    这黑气，竟是犹如实质的灾劫之气。

    这个位置，并非离皇一人就能定下。

    当下，除非坎离震兑四大王朝再起大战，且南奕力挽狂澜，否则离皇不可能敕封南奕为大离国师。

    听闻林夜兑换了成竹香，苏光更是再无犹疑。

    南奕坚定摇头：“陛下莫做如此假设。今海内承平，既无天灾，也无外患。陛下只要体恤民力，自能国泰民安。”

    当南奕来到酒楼，苏光带着南奕挨着介绍其好友。

    而这，还仅仅只是长生真气，而非修士之法力。

    他担心是因为自己借助苏光霉运反向赚钱的操作，导致苏光破财消灾段出了差错。

    但苏光当时用了诡器玄黄金斗临时压制，又急忙赶回脉楼，通过破财消灾化解了才对，怎么会再次涌出

    不等苏光捋清思绪，她上次用来临时压制霉运的诡器玄黄金斗，竟似在霉运作用下突然破碎，反叫苏光多受了一记诡器反噬之伤。

    总之，南奕在传授完离皇五脉长生经，闲聊好一阵，终于得以离开时，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反而有种淡淡的莫名压力。

    这一次，苏光再难稳住，猛地口喷出一道鲜血。

    盖因修士眼中，凡俗种种，皆为虚妄。

    虽然个别人，南奕前几日已私下打过交道，但正式场合的头次介绍相识，倒也相互敬了几杯酒。

    虽然一般来，相应段论迹不论心，只要南奕不将赚的钱分给苏光，苏光便是实打实地亏损无数，符合破财消灾之要求。

    好好的喜宴生出如此变故，苏光当真是将林夜恨极。

    结果酒楼老板一时迷糊，不知怎的，便出了心声。

    以前的历代离皇中，凡人继位大统者，基本都是无权虚君，只负责生出尽可能多的皇子。

    刚刚问完，酒楼老板就暗骂了自己一声：糊涂，眼力劲去哪了！

    反正不管吃不吃，苏光事后都不会少了酒楼的钱，犯不着多嘴问。

    但离皇心思难以揣度，反而让南奕有种面对不知何时会突然爆炸的炸弹一般感觉。

    必须文武百官，以及皇室宗老，全数不反对，才能敕封大离国师。

    而苏光此时，已顾不得向人解释。

    酒楼煞是热闹，不仅有迎宾侍女迎接宾客，还有喜气洋洋的红灯笼挂满酒楼大门。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或可忍受黑暗。

    但离皇只是凡人。碍着仙门规矩，仙门修士很难对凡人恶意出，反而会被离皇拿捏“规矩”二字。

    南奕虽只是保持在不失礼的层次，挨着敬酒与轻笑，但也能感觉到整个酒楼中的氛围，活跃自在，不像太和殿中那般肃穆沉静。

    亦有长青仙门的弟子面面相觑，束无策。

    成竹香

    南奕蹙眉。他前几天去考功司兑换功勋时，便险些换取了成竹香。

    但诅咒之术好破解，灾劫之气，却难化解。

    一缕缕黑气，自虚无中浮现而出，缭绕在苏光身周。

    他们能保住苏光不死，也不受重伤。但灾劫之气不化解，苏光随时可能莫名其妙受伤。

    只是上次强行压制并化解玄阶层次的灾劫之气，已然伤了玄黄金斗根本。

    俗话，伴君如伴虎。

    苏光苦笑，在已经气息紊乱突然受伤的情况下，她不再想着保持安静奢求毫发无伤，干脆开口解释道：“玄黄金斗已碎，我也没法再收取这股劫气破财消灾化解之。”

    一圈下来，南奕不得不感叹苏光人缘之好，大离九部十八司，居然都有与其关系亲近者，愿意毫不避嫌地赶来赴宴。

    不过惊诧只是一时，众人稍一转念，很快便怀疑到了林夜身上。

    玄黄金斗，乃是黄阶上品诡器，既能收容万物，又能将所收之物消磨化去。

    而像当今离皇这般，硬是敢凭借凡人之身与文武百官争权者，着实是前无古人。

    她眉头紧锁，感受到一股剧烈的寒意自内而生，迅速侵袭着她的身躯。

    这股恐怖霉运，乃是她上月末狼狈逃离一灵境时所染。

    今日朝会，于南奕是喜事，于苏光，更是大喜之事。

    相比起诅咒之术，灾劫之气只是让人霉运十足，并无具体的生效形式与法度。

    但一旦接触过超凡之力，就会觉得凡俗一切，都索然无味。

    然而，眼瞅着饭点将近，苏光正准备叫酒楼侍者撤下点心、端上饭菜时，身躯猛地一颤。

    而作为苏光本次起复的重大助力，南奕自然也得了苏光邀请。并且，苏光还表示，会将南奕介绍给她的诸位好友。

    但好在，百官混迹官场，是不得不和离皇斗智。而南奕，只要为真气武道求得合法名分，再将长生真气传予离皇，基本不会和离皇打太多交道。

    这是修士与凡人之间，天然存在的差异。

    闻言，众人惊诧：“是谁竟敢在京城施法暗害于人”

    从洛家作为千年世家，历代家主皆求而不得，即可见一斑。

    可苏光身上突然重新爆发灾劫之气，还是让南奕下意识地有些心里嘀咕。

    “贼子安敢！”苏光气急攻心，又咳出两口血。

    ——至多五年，我便能破境筑基，晋入玄阶。届时，离皇你爱咋折腾咋折腾，千万别现在就搞幺蛾子。难道大家一起和平发育不好么

    所以从皇宫中出来，南奕直接赶赴苏光包下的酒楼。

    “诸位，可愿随我同去林宅，登门问罪。”苏光咬着银牙。

    “忽有急事，饭钱还有赔偿，事后不会少了你的。”

    苏光完，沉着脸色出了酒楼，赶去找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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